第13章 城主宴(1 / 1)

“少爷,这是那个贼人招供后,衙役们找回来的玉佩。”文竹将玉佩呈给任疏宁。

“放桌上吧。”

任疏宁本来没太在意,可当下一秒瞥到托盘上的玉佩时,他蹙起了眉,“云纹佩?”

任疏宁拿起玉佩,当指尖触碰到玉石的那一刹那,一股清凉的涓流顺着掌心沁入身体。

这是云纹佩没有错,可是这东西怎么会在谢荧手里?

……

正月廿二,城主府宾客盈门,丰延的名门望族汇聚一堂。

任疏宁披着狐裘大氅百无聊赖地站在湖边,撒了一大把鱼食出去。

活了三千多岁,修为,境界,仙阶……任疏宁曾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些东西,早已看破三千世界,无欲无求。

如今沦为凡人,用着这副不堪一击的身体,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他才意识到自己不是真的不在乎,只是活在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日子太久了。

“少爷,昨天夜里冷,湖面又上冻了,您这是……”文竹看着冰面上七零八落的鱼食,表情复杂,“夫人那边派人来催了,让您午时前务必到听雪堂”

“……”

任疏宁抬眸,顺势把余下的鱼食都扔到了冰面上,“走吧。”

宴席设在听雪堂中,任容海站在城主任弘身侧,和客人们谈笑风生。外人也不难看出任容海骨子里自持清高,向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只是表面和善罢了。

毕竟任容海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家世、资质、才貌,如今乃至修为都是百里挑一,不过而立之年就已结筑基期满,结成金丹只是时间问题。

任容海看见了任容洲的身影,心里嗤笑,他这个弟弟,也只有模样能吸引那些年轻女眷的目光罢了,不堪大用。

这不,跟他一路从玄冰谷回来的沈家二小姐也在城主宴的受邀之列,此刻正和有几位大户人家的小姐攀谈,可眼神却有意无意的往任疏宁那边飘。

沈家二小姐沈又晴和任容海皆是家世显赫,天资过人,又才貌双全,在众人眼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本来任容海眼高于顶,不以未然,直到他发现沈又晴不但对他没那个意思,反而对任容洲格外关注!

昨天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沈又晴也格外吃惊,派人暗中打听也没弄明白那两个女子是哪里冒出来的,跟任疏宁什么关系。于是她只好旁敲侧击地问任容海。

这可真是那壶不开提哪壶,饶是任容海这种平时装模作样的伪君子听了之后脸都立马垮了下来,心里气得不打一出来。

而当事人此刻任疏宁置身事外,静静地站在回廊,目光落在门口的方向,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但是他等的那位,偏偏没从门口出现。

“哎!快看,那是什么!”一位宾客忽然指着天上惊呼道。

众人望去,叹为观止——抬头只见园中的四方天井多了一抹颜色。

谢荧手挽青纱身着烟罗紫色广袖留仙裙,飞仙髻上簪着金累丝嵌宝石钿头钗。柳叶眉间的朱色花钿衬得她肤如凝脂,容色极美。

雪白的蝉翼纱从空中飘落到听雪堂外的梅园之中,她踏着白纱从天而降,动作轻盈优雅,宛若神仙下凡。

园中宾客们不知道这演的是哪一出,看得愣住。

谢荧示意灵烟把请帖递给旁边的小厮,众人才开始议论纷纷。

这时有眼尖的人认出来二人,急忙道:“这不是昨天在府衙里那个!”

她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径直走进了一个无人的桌前坐下,还十分自然地点了点身旁的座位,向任疏宁唤道:“容洲徒儿,这里。”

听到这里,城主任弘实在绷不住了,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谢荧瞥了一眼任疏宁,信口开河道:“在下无量宗掌门……凌云子!”

“咳——”

任疏宁突然听到他师父的仙号,差点被呛到。

什么“无量宗”?还有“凌云子”?

“贵府二子任容洲,天纵奇才,仙泽深厚。六年前我云游到丰延,偶然遇到令郎,发现他是修练的好苗子,却不知何故,迟迟未得章法。”

谢荧丝毫不脸红,继续说道:“当时我有要务在身,只是口头承诺收他为徒。今天,我便是来兑现承诺,带令郎回无量宗,完成拜师礼,传授他无量心法,继承我的衣钵。”

任容海也坐不住了,这家宴主角本是自己,突然冒出个人瞬间抢了所有风头不说,还叫任容洲“徒儿”!再仔细一看,她身后那个红衣服的不就是昨天害他当众出丑的人吗!

“无量宗?诸位可有曾听说过?”任容海强忍心中怒火,咬牙问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摇头否认,无人听说。

得到周围人的肯定,任容海得意的笑里又带着点不屑:“恕任某没听过无量宗这号门派,更别提什么凌云子了。容洲,仙缘自有天定,你也当知其不能强求。切莫轻信江湖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仙缘自有天定,不能强求?这不就是明里暗里点他弟弟下品灵根吗?

谢荧反唇相讥:“没听说过说明你见识短浅,你好像还挺得意?不过仙缘天定,这话说的倒不错。既然是天定的,你也知道你说了确实不算。”

任容海听了生气极了:“跟本世子说话,你……”

“我怎么?我是任容洲的师父,按照辈分,你跟我说话应该用尊称。”谢荧一字一句道,“玄冰谷内门弟子,丰延城主世子,当真无礼至极!”

任弘听了老脸有点挂不住,皱着眉头赶紧让任容海闭嘴:“来者是客,不得无礼。”

由于谢荧到人界之后身上带着禁制,其他人,如任容海,多半都认为谢荧不过是会点方术唬人罢了。可任弘高低是个金丹期的,虽然看不透谢荧的修为,但还是能感受到她跟毫无修为的人是有差异的。

任弘细想下来就觉得很恐怖了,金丹期都看不透的修为,如果不是她故意的,那至少也要比自己高一个境界!

可任容海没等任弘思量,便直言道:“来者是客,她也得配得上!”

昨天那个红衣女子将自己绑去府衙,用的全是蛮力,眼前这人更是全无修为,于是任容海存心要刁难谢荧:“把这杯茶冻上,对这位道君来说应该不难吧?”

一旁的沈又晴听到任容海说出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凝水成冰,对于玄冰谷弟子来说是基本功。可这术法却也不简单,能结冰的体量、时间和稳定性都是变数,要经过长期的练习,是很考验控制力的法术。

若非是玄冰谷的弟子,鲜少有人去钻研凝水成冰。如今他们这波内门弟子,她和任容海算得上是中流水准,也只能达到在几秒内将一杯茶水结成冰的程度。

“冻上?”

谢荧瞄了一眼任容州,见他一副看戏的样子,于是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言道:“我不会,但是……”

任容海嗤笑一声,刚要说些什么,张嘴却直接“啊!”的叫了一声,把茶杯甩到了地上。

茶杯碎了一地,可茶水却没有溅到他的身上。

或者说,是没来得及……

“呲啦——”

一屡白烟飘过,并不太起眼,但任弘看得真切。

任弘之前出言提醒任容海是因为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但他没阻止任容海的刁难,是因为他也想试探谢荧的修为。

任容海无暇顾及被烫伤的手指,他此刻脸上才是火辣辣地疼。

“但是让它消失我会。”谢荧特地把“消失”二字念得格外清楚。

“你!”

周围的宾客也只看见了任容海把杯子扔了,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任容海若要是再说什么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世子若想比试我可以奉陪,只是这地方不太方便。”

城主夫人陈思兰见城主任弘面色凝重,连忙说:“罢了罢了。凌云道君既已入座,不如先用餐,我们宴后借一步说话。”

任弘自知留在此处也是脸上无光,也懒得收拾烂摊子。他瞪了任容海一眼,复又对任疏宁说:“容洲,你且先随我来。”

“是。”

任疏宁留给谢荧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离开了。

“师父,崇业真君那是什么意思?”灵烟压低了声音问道。

“满意呗。”谢荧挑了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管他什么意思,“吃吃吃,别多想了。”

“晚辈玄冰谷弟子沈又晴,不知能否有幸领教凌云子掌门几招。”

谢荧还没吃几口,就见这位和任容海身着相似淡蓝色衣袍的清秀女子过来抱拳行礼。话说虽说得体面,可这架势却是咄咄逼人。

沈又晴,谢荧对她有印象,是跟任容海师出同门,又是一个筑基期满。

谢荧放下筷子,微笑对沈又晴道:“不如让我的弟子和你切磋一下,如何?”

……

城主府后院内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演武场,已经多年未用过了。

沈家二小姐沈又晴要与人切磋可是难得一见,丰延城这些显贵当然不想错过这出好戏,纷纷来到了演武场。

谢荧提出让灵烟代她切磋,因为这个人日后还有点用处,她知道自己下手没轻没重的,不想伤到沈又晴。

灵烟摩拳擦掌,活动着关节,看起来有点期待。

“点到为止,别伤了她。”谢荧叮嘱灵烟。

“弟子明白!”

沈又晴在玄冰谷算不上出类拔萃,但在丰延城里,她自小到大还未遇到过什么像样的对手。

虽说任容海的灵根和她不相上下,但是她自认为任容海擅体术,要论法术,还是她更胜一筹。

刚才那杯子里冒出来的白烟沈又晴不是没看到,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就这也值得任容海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沈又晴站在石台上,之前还想着先解决了灵烟,再挑战谢荧,可不想却听见谢荧跟她徒弟嘀咕什么“点到为止”,她有点恼怒,当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用什么兵器?”沈又晴问道。

“不用兵器。”灵烟活动了下手腕说道,“沈小姐请吧!”

作者有话要说:P.s.沈又晴后面有些戏份,但没有雌竞!没有雌竞!没有雌竞!

全书都没有,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