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掉马进行时5(1 / 1)

“银面侠,我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孙志把弓丢给下属,语气讥讽。

“不对,深夜擅闯民宅,我该叫你银面贼才是。”

钟离靖站姿挺拔,气定神闲:“侠与贼是由百姓来定义,你一个小小的将军怕是做不了主。”

孙志受不了被人轻视,还是一个无官无职之人,怒从心来:“哼!道尽途殚还敢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狠话是放了,孙志却有自知之明,非常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转头看向钟离清。

“钟离大侠,你还不速速擒了这狂妄的小贼!”

他率先推钟离清出去做苦力,是想保存自己的兵力,等他们大战几百回合两败俱伤,届时他带兵进场收割,一举捉拿银面侠回去论功行赏,岂不妙哉。

钟离清哪会猜不出来他想坐收渔翁之利,抬了抬下巴:“我自会行事,不劳孙将军指派。”

原著对银面侠夜入张府只一笔带过,师琳没想到他俩居然在要紧关头呛上了,饶有兴致的吃起瓜来,很想拍手叫好让他们继续吵。

要说他们同在一个阵营为什么还会互看不顺眼,主要还是立场不一样,心性也就大为不同。

钟离一家本是江湖中人,以家传的钟离剑法闻名于世,钟离辉祎作为当今的武林第一高手,江湖人总会卖钟离庄几分薄面。

虽说钟离庄深陷朝政党争,但他们钟离家只为启王办事,自然只听启王差遣,虾兵蟹将不配对他们指手画脚——这便是钟离父子的真实想法。

钟离父子清高自傲,不想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少于其他朝廷命官接触;启王阵营的文臣武将又自命不凡看不上江湖中人,私下嘲讽钟离父子是不服管教的江湖莽夫,也不喜和他们多来往。

总之,启王千辛万苦把他们聚到一起,他们却融合不到一处。

一个队伍里最忌讳人心不齐,师琳认为,这便是启王会落败的究极原因。

思索间,底下的争斗仍在继续。

钟离靖没有说话,但斜睨孙志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就差在面具上写“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几个字了。

孙志被敌人骂完又被自己人骂,还被他当众蔑视,气得脸色铁青。

大敌当前,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好当场发作,他只能隐而不发,打着回去后在启王面前好好给钟离父子上一回眼药的主意。

“殿下金口玉言,活捉贼人者赏黄金千两!”孙志挥动长枪,发号施令,“给我上!”

临行前,启王特地说了要活的银面侠,打算用酷刑撬开他的嘴巴看看容王对付张源的真正目的,为此不惜舍下血本。

千金莫说对小兵而言是天文数字,寻常官宦人家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因此甲兵热血沸腾,不要命的蜂拥而上。

黑压压的人登时填满了整个院子,火光亮如白昼,师琳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钟离靖对自家大哥手下留情,对别的人却没有那么软的心肠。

轻甲兵井然有序的列阵攻击,齐刷刷的长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刺向他的胸腹。

钟离靖不慌不忙地矮身躲避,数十根长枪的攻击落空,没有伤到他分毫。

同时,他右手的大刀在兵器汇聚处划了个圆圈,长枪的尖端纷纷被锋利的刀口削断,哗啦啦掉了一地。

趁他们对这个变化愣住的瞬间,他以拳脚击飞了这些官兵。

对方有人数优势,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扑上来,又是新的一轮攻击。

上方的师琳也没闲着,孙志防着她支援钟离靖,不时拉弓射箭,接二连三的箭矢阻止她靠近钟离靖。

师琳只好一边躲避,一边注意钟离靖的情况。

轻甲兵是军中的佼佼者,可谓是千里挑一的精兵,就算体格比常人强了百倍,他们和武林高手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钟离靖对付他们尚算轻松。

又一拨甲兵溃不成军,一直做壁上观的钟离清观察够了他的武功路数,终于提剑加入战局,扭转了局势。

“咻”的一声,第二十一支箭射中师琳刚才站的位置。

第二十二支箭正在空中势如破竹,她灵巧地侧身闪避,分心注意钟离靖。

他的伤还没好,今夜又和钟离清打了那么久,真气消耗过多,她能感觉到他是在强撑,再继续打下去,怕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得想个办法尽快逃走才行。

师琳心急如焚。

余光发现刚才被切断的绳子好好的悬挂在半空中,短是短了点,也不是不能用……

她计上心头,窥见远处有弓箭手在搭弓拉弦,只不过钟离兄弟过招的速度太快,弓箭手一时无法瞄准钟离靖。

师琳大惊失色,远远对他喊:“小心暗处的弓箭手!”

孙志见自己的计划败露,气急败坏,手中的弓箭转了道,把银面侠当成了靶子。

他最擅长使弓,加之经验老道,比寻常弓箭手的准头要好上不少,难就难在启王要活的人,得避开他的要害。

孙志眯了眯眼,松手撒放,利箭带千钧之力射了出去。

换作平时,钟离靖可以轻松避开,可现在大哥缠得死紧,对他步步紧逼,他无法抽身躲避,要么他认命自己中箭,要么推大哥出去替自己挡箭。

危急时刻,他瞬间就决定好了怎么做。

师琳手快地发了一枚飞刀,然后看到了他坚定的眼神,只肖一眼,她读懂了他想做什么。

他这样的人,宁愿自己受伤也没尽全力对付他大哥,又怎会自私的拿他大哥当挡箭牌呢。

好在飞刀击中箭头,箭矢射偏,深深地钉进廊柱里,若是射在人身上,肉身十有八'九会被贯穿,而箭头原先瞄的是他的左肩。

钟离靖分神瞧了她一眼,师琳趁机飞快的给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向断绳。

他目光一顿,钟离靖的剑劈下来,他再次全神贯注的御敌。

她有点犯难,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懂自己的暗示。

孙志本就是个暴脾气,射她射了那么久都没射中,射银面侠也被她破坏,顿时暴跳如雷。

他取了三支箭搭弓,也不管这样会不会误伤钟离清,瞄准他们二人缠斗的方向,拼尽全力射出去。

好机会!师琳正愁没机会破局,见这位孙将军这般按耐不住,心下窃喜。

她摸出仅剩的最后三枚飞刀,一股脑全射出去,其中两枚打偏了瞄准钟离靖的箭,没打中的那支箭直直朝钟离清射去。

钟离清只好闪到一旁避让。

钟离靖抓住机会,纵身跃起。

师琳同一时间把绳子抽上来,右手在绳子的末端绕了几圈固定住,带着绳子跳下去。

二人在半空中相会,默契的同时向对方伸手,牢牢地握紧彼此。

孙志反应过来自己坏事了,恼羞成怒的对他们数箭连发,弓箭手们也跟着放箭。

本想追上去的钟离清这下也不好冒险进入射程范围里,毕竟他刚领教过孙志连他的安危都不顾,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汇合逃走,恨恨的暗骂孙志蠢钝如猪。

一时之间,箭如雨下。

师琳左手和他交握,右手抓着绳子借力带他飞上屋顶,分'身乏术,无法再躲避箭雨。

钟离靖急声说:“抓紧我。”

她照做,握着他的左手用力到骨节发白,而后感觉到被拉着往下一坠,刹那后又恢复如初。

就在这瞬间里,他们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钟离靖拼尽全力向上冲去,和她平行后改为拥着她,一手扣紧她的纤腰,一手以刀御箭。

他把她往身后带,万一有箭矢突破了他手中的断情刀,那么中箭的人只会是他。

他们今天也不过才相识二日,他居然在用命保护她。

师琳抬眸,他在专注的御敌,她只看到了他坚毅的目光,以及月光下闪烁着淡淡银色的面具。

月光是冷的,面具是冷的,声音也是冷的,可他的心是热的,甚至炙如艳阳。

她无法移开眼,发现自己变得很矛盾,希望自己能被他抱得久一些,延续这温馨的时刻,又盼着攀升的速度快些再快一些,别让他再那么辛苦。

钟离靖的手是冰的,额角也生了汗。

他旧伤复发,内力殆尽,成了强弩之末,快要支撑不住了。

师琳咬咬牙,拽紧粗绳,以真气逆流为代价提升速度,眨眼间把他带上了屋顶。

刚刚站定,她感到后背一痛,像是被蜜蜂蛰到了一般。

师琳顾不上多想,松了绳子,马不停蹄的带他逃离张府。

二人皆受了伤,交替着用轻功带彼此赶路,担心钟离清会追上来,一路上不曾停歇,踏着夜色飞了许久。

她的裙带被夜风吹得飞舞,二人的长发在身后被风拂到一起,分不清哪缕是谁的。

走了不知多远,二人力竭,寻了块空地停下。

甫一落地,师琳和钟离靖不约而同喷出了一口血,她是真气逆行内伤所致,他是伤上加伤导致。

某种程度来说,两人同病相怜。

他们都没查看自身伤势,第一时间异口同声:“你没事吧?”

默了默,他们相视一眼,再次同时说出善意的谎言:“我没事。”

得,什么都赶到一块去了,再说都呕血了,真没事就有鬼了。

师琳从荷包掏出黄色的瓷瓶,倒了两粒三阳丹,把药瓶丢给他。

钟离靖单手接住。

二人服药后没再出声,各自打坐调息,待药力生效,就地运功疗伤。

夜深人静,虫鸣不休,树上夜莺叫得欢。

师琳伤势较轻,按理来说只需运功一个时辰把真气调正,稍后再静养几日就能痊愈。

奈何她在运功途中心神不宁,不适感愈来愈强烈,最后竟然再次呕出一口血。

钟离靖听到动静强行中断运功,左手捞起即将倒地的她,右手当机立断的给她把脉。

师琳嘴角挂着血丝,虚弱地靠在他怀里,四肢开始发麻。

他笃定地说:“师姑娘,你中毒了。”

中毒?怎会如此……

她想起在张府房顶曾有过被蛰的痛楚,连忙探向早已没有知觉的左肩,摸到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长针。

现在可以确定是这根小东西让她中的毒,是那个该死的孙将军做的吗?还是出自钟离大哥的手笔?

可恶,当时太混乱匆忙了,没看到是谁所为。

师琳用力拔掉细针,尚未看清令自己中招的暗器长什么样,眼前发黑,舌头僵直,连话都说不出了,捏着银针的手垂了下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看到钟离靖想扶她起来,可能是碰巧伤势发作了,他难受地捂着胸口,一副也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好家伙,真是祸不单行啊,他们的命怎么这么苦……

她两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