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通话(1 / 1)

姜一柠平时极少饮酒,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酒量的深浅在哪,也不懂酒桌上那些躲酒的套路。唯一一次看别人喝醉撒酒疯是在毕业聚餐上,夏薇喝完酒就跑学生会挨个抱学弟学妹,拉着他们谈心,她当时就在场,劝都劝不住。所以她知道有的人喝醉是多么可怕,但她没觉得自己也是那一类人。

显然,此刻她好像认清了。

没关系,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她双腿并着,脚趾扣了扣地板,眼神也不敢直视前方,明显有些心虚:“我就出来散散步。”

“散步?”季尘勾勾唇,嗤笑一声。

见他不信,姜一柠索性走了两步,因为醉意还没完全褪去,她那两步实在走得不好看!不可信!

又有些踉跄,还好她平衡感不错,歪了两下就自己站定了。抬眸就看见季尘悬在半空中的手,悻悻地收了回去。

季尘垂下的手指蜷了蜷,不动声色地调整好状态,又是一副损人的口吻:“没想到姜小姐除了喝醉了喜欢在地上耍赖以外,还喜欢深夜赤脚散步,手上的杯子是负重吗?”

姜一柠沉默住,继而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雇主说的都对!

“我是渴了。”她声音哑得厉害,浓稠的醉意又犯上心头。

“进来吧,酒没有,只有水。”

姜一柠在心里谩骂了一句。

“真的能进去?”她有些站不稳,但又想起那位命运悲惨的小明星,生怕这是雇主对她的考验。

“怎么?难不成你还觉得我会对一个喝醉了撒泼打滚的人......”他顿了顿,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番,“图谋不轨?”

“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我会对你图谋不轨嘛!”

季尘:“......”

你什么意思?

进门就是起居室,向内延伸才是主卧,中间用移门隔断。室内地面是整块的土耳其月亮石,造价不菲。姜一柠乖巧地坐在沙发椅上喝水,季尘似乎刚刚正在处理公务,桌上散落一堆的文件整齐有序地排列着,一个个都用各色书签纸做好分类,房间也洁净地一尘不染。

书桌正后方的八角窗户视野开阔,目之所及无遮挡,是整个庄园的风景。

姜一柠眼神巡视,就看见季尘从移门后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医药箱,慢步走到她跟前,“过来。”示意她从单人沙发椅坐到合围的长沙发上来。

姜一柠像是被抓住把柄的小孩,对他的话唯命是从,生怕惹对方不高兴,再度旧事重提。

沙发柔软,姜一柠坐上去时几乎没有什么重量感,待季尘的重量压下去时才明显感受到沙发轻微塌陷。原来她只觉得季尘又高又瘦,但此刻她才恍然意识到属于男人的力量感,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被他抱住是不是会很有安全感。

下一秒,她因为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想法而无法直视眼前的人,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悄无声息染上绯色。。

季尘:“脚放上来。”

她没反应过来:“啊?”

季尘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佳耐心,她乖乖脱掉鞋子,正准备抬脚时发出疑问:“左脚右脚?”

“都放上来。”

“哦。”姜一柠侧身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抬上来,又将裙角折好掖在腿下。

她看着季尘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棉棒和创可贴,才注意到自己脚踝已经被磨出两条浅浅的血痕。

刚想说话,腿上就被塞来一个抱枕,正好挡住她因为坐下而裸.露在外的大片雪白。

季尘捏着棉棒犹豫了会,眉头一挑抬头说,“自己来?”说着就把手里的棉签递过去。

接过消毒棉签,姜一柠手指轻轻一掰酒精瞬间染红了棉签头,她伸长手臂俯身去够脚踝,却感觉手臂有一阵酸疼,像是被别人邦邦锤了几拳一样。

她嘟囔了一句,下一秒手里的棉签就被人夺了过去。

“当是扯平了。”季尘抽了抽嘴角。

“啊?”姜一柠满脸问号?

此刻季尘的心理活动是:总不能明说我没抓稳你,把喝醉的你摔到地上了吧。

男人手掌宽大,厚而温热,有意无意触碰到她足踝时有种触电的酥麻感,自足跟延续到大腿根,掀起阵阵热浪。

墙上的挂钟又走了一小格。

姜一柠仍有些迷糊,靠在沙发上困得很,她顾不得自己还在别人家了,起身想回去再睡会儿。刚站起来就瞥见沙发一角,那件西装外套口袋露出的一小片粉红。她眼尖,一下就瞧出了那是自己遗落的腕花。

她伸手将腕花勾了出来,问:“这个怎么在你这?”

季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盒,从里面倒出两片就着水喝下,面对姜一柠的提问,他偏头看过去,不以为然:“林叔捡到的,忘了还你了。”

姜一柠依稀记得白钧跟他说的,晚宴上佩戴同一种花的人可以被邀请一同跳舞,她顿时觉得有些亏,“啊”了声表示可惜:“你害我错过一支舞。”

想来觉得表达不准确,又补充:“准确来说是一个大红包!我对交谊舞还挺有信心的。”

说完她又吸了吸鼻尖,眼底染了酸气似是要哭的样子,像极了被抢了糖果的小女孩。

季尘觉得好笑,这个女人就因为一个红包哭鼻子吗?

便哄着说:“算我欠你的,下次补上。”

姜一柠自觉欣喜,想着雇主是个有钱人真好,完全不会吝啬,想问下次是什么时候,她完全不介意微信转账,但又想起来他们俩好像还没微信。

姜一柠睡到早上十点才醒,之后在林叔的安排下吃了顿简单的早午餐才被送回自己的小区。她回去又睡了会,然后被晴姐的电话吵醒。

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试探:“一柠,醒了吗?现在在哪?”

姜一柠清了清嗓子,以为晴姐有什么大事,直接靠床头坐了起来:“我在家。”

听到电话那边长舒了口气,语气转而轻快:“一柠啊,你跟白钧很熟吗?昨晚散场了我打你电话你没接,我以为......”

“没有。”姜一柠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又怕对方瞎想就随便编了个说辞,“我昨晚喝的有点多就直接回来了。”

“白钧送你回来了的?”晴姐说话向来不拐弯抹角,正因为这样姜一柠才会在被上家经纪公司坑了后,还敢再去签一家公司。一方面有夏薇的因素,一方面是因为晴姐的个性,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丑话说在前头。

但她这样问,姜一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如实说:啊,没有,我昨晚喝多了被季尘带回家,睡到半夜去敲他房门,早上还在他家吃了顿饭才被他司机送回来!

想想就窒息,得亏她昨晚是醉着的,要是清醒着谁敢一晚上做这么多糊涂事!

所以她只能选择借白钧的名义撒谎,她不置可否的“嗯”了声,企图蒙混过关。

“你跟他什么关系?昨晚进展到哪一步了?虽然我认为你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最佳时期,但是白钧这波东风还是可以借一借的,总之多些在媒体面前露露脸的机会对之后争取资源肯定有些帮助。内场肯定有狗仔拍照片了,我到时候买几张给你炒波热度。”晴姐在那头喋喋不休,甚至连之后的运营思路都想得一清二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异常严肃:“所以,你得如实告我,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我好把握热搜的尺度,不能得不偿失把正主得罪了。”

姜一柠听得有些累,想起身倒杯水,刚开房门就听见隔壁合租的情侣又在吵架,她搬进来没几天,几乎天天都在吵。她握着门把手叹了口气,随后再度合上门坐回床边。听到晴姐问话,生起了些小情绪:“哪有什么进展,顶多是萍水相逢。”

“我看分明是见色起意。”晴姐了解姜一柠的性格,知道很多事她不愿意做,但不得不提醒她,“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在娱乐圈赚钱你得火,火了才有资源,你再有实力没有资源都是屁话!在这个圈子里想干干净净把钱赚了不可能!之前我就答应你,出卖身体的活我不会让你干,但是必要的应酬和炒作,你得听我的。”

“好。”她有自己的原则,但也不是油盐不进的老古板。

隔壁砸东西的声音把姜一柠吓了一跳,晴姐在电话那头也听见了,“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跟我一起合租的情侣在吵架,天天吵。”姜一柠在床上坐直,捂着手机话筒压低嗓子说。

“你的工作性质以后不太好跟别人一起住,你在国外那么多年也赚了不少钱,干嘛不自己在市区租个单间?”

“我要未雨绸缪,钱要攒着养老。”

电话那头再度陷入一阵沉默。

“算了,等你接到活之后,我向公司申请给你租个房子吧。”晴姐叹了口气,“对了,最近公司有个文艺片的试镜,你过来看下吧,虽然不是什么好资源,但聊胜于无,正好也没什么人跟你竞争。”

姜一柠应承下来晴姐就挂了,她翻了翻通讯录想着给夏薇打通电话,但手指滑动到某一栏时突然僵了一瞬。

这个号码他还在用吗?毕竟还是两年前存的,一次也没拨通过。

她蜷缩在床上,瞥见脚踝处的创可贴,有一瞬心情复杂。今早醒的时候没见到他,她是不是应该去道个谢或者道个歉?想着她就点开那串号码,在通话键那里犹豫了半天也没勇气拨出去。

隔壁再度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她吓得手抖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已经接通了。

隔着听筒,低沉的男声随着电流缓缓升高,“喂?”

姜一柠瞬间从床上弹起来,纤白的手指紧紧扣住手机背板,指尖因太过用力而血液不通。她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生怕惊动电话那头的人。她想着对方应该不会存自己号码,这个时候不说话对面可能就会以为是谁打错了就挂了。

她屏住呼吸,心脏搏动彷佛全部系在屏幕那行跳跃的秒数上。

季尘:“姜一柠,说话。”

姜一柠内心万马奔腾:“......”

完了!完了!

他竟然存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季尘:电话不是用来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