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辰(1 / 1)

外室在逃 妙玉子 2189 字 2022-10-19

郭哀身子一凛,下意识地便将手里的绢花藏在了背后,仓惶着躲避裴池好整以暇的目光。

裴池不过打趣他一句,闻言便笑道:“万年铁树总算是开花了,那小娘子是哪家的姑娘?”

郭哀窘红着脸不答。

裴池也不追问,余光落在那摆放着绢花的摊贩上,便咋舌道:“还是你挑的那两朵最好看些。”

说罢,两人便一同回了显国公府。

姚如霜则回了京郊里的别庄。

虽则裴池未曾想起来将她护送出行宫一事,德怀县主更是视她如无物,可此刻的姚如霜却红光满面,不见半分窘恼之色。

她倚靠在贵妃榻上,手里把玩着玉麒麟吊坠,姣美的面庞上浮现了几分势在必得的喜意。

红雪奉着茶走近她身侧,恭声道:“姑娘喝口水。”

姚如霜瞬时抿了口茶,目光重又落回手心中的吊坠,她道:“五皇子妃可比世子妃要好上不少,就连德怀县主见了我也要客客气气地行礼。”

红雪听罢也笑着附和道:“正是如此,殿下已应准了姑娘,过些时日便去圣上跟前求旨赐婚,姑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姚如霜笑意深深。

思及在行宫与那人缠绵悱恻的一夜,心下忽而升起些惘然的甜蜜。

五皇子知晓她住在别庄上,定会寻了由头来与自己相会。

头几日五皇子未曾现身,姚如霜尚且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可七日过去了,五皇子却连个信儿都没有。

姚如霜渐渐地坐不住了,便让红雪出去打探消息,这一打探,便听闻了五皇子迎娶兵部尚书嫡女一事。

她听罢立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醒来后便丧着脸又哭又笑了一通,攥着红雪的手,自嘲道:“他不过是用花言巧语骗了我的清白罢了。”

红雪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如今的世道将女子的清白看得极重,姑娘即是做不成太子妃,往后也不配做世子妃了。

颓丧了几日过后。

姚如霜便复让红雪去打探裴池的行踪,忖度着该如何将他唤来别庄。

再使些法子勾着他在别庄宿上一夜。

清白一事就能遮掩过去了。

一日午膳,梨花木桌上摆着姚如霜平素爱吃的松鼠鳜鱼,可今日她一闻到那呛鼻的气味便捂住嘴泛起了恶心。

红雪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地开口道:“姑娘…姑娘这个月的小日子迟了几日。”

姚如霜脸色煞白,气若浮丝地说道:“悄悄去请个大夫来。”

自行宫回来后,裴池便夜夜宿在澄园里。

沈菀荏虽是难以应付,私心里却也觉得这是裴池将她放在心上的证据。

裴池每回来澄园总会告诉沈菀荏许氏的近况。

她脸颊处的烧伤并不严重,但到底损了几分容颜,而后崇明帝关了皇后三月的紧闭,还将许氏升为了许贵妃。

沈菀荏便连夜写了封信,央着裴池送进宫去。

裴池因公务繁忙而抽不开身,便道:“往后你写好了信就交给郭哀,他知晓该怎么送信。”

沈菀荏乖顺地点头,心里愈发喜悦。

这一回。

裴池在刑部忙碌了一日,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澄园。

黄昏未息,越过宽广的庭院,余晖洒在格窗里安然做针线活的沈菀荏脸上。

她本就莹白的面庞愈发透亮,侧颜仿若镀着一层金光,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

裴池积压在心里的烦闷与忧愁竟一下子烟消云散,他捏了捏手心里的并蒂花玉簪,终是迈步走进了东厢房内。

沈菀荏听见裴池的动静后,便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笑盈盈地迎上前道:“爷回来了。”

她小跑着扑进了裴池的怀里,倚在他肩头笑道:“上回爷送来的蜀锦只剩下了一匹了。”

明若里绿竹则悄然退了出去。

沈菀荏便将桌案上裁了一半的对襟长衫指给了裴池瞧,水凌凌的杏眸里凝着几分骄傲之色,她道:“我可没有让明若帮忙。”

骄矜又娇憨的情态让裴池忍俊不禁。

他便走上前去拿起那对襟长衫照着自己身量比了比,而后则笑道:“似是短了些。”

沈菀荏拢了拢自己的发丝,红着脸不肯答话。

裴池逗完了她,这才将手里的并蒂莲玉簪拿了出去,照着她素白的面庞,目不转睛地说道:“玉色的簪子与你极为相配。”

沈菀荏双颊愈发嫣红。

逃也似地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将这簪子插在了鬓发里。

这玉簪成色极好,晶莹剔透的色泽衬得她肌肤胜雪。

沈菀荏最喜欢的还是这簪子上的并蒂莲。

相携相爱、同生共死。

沈菀荏喜欢的不得了,弯弯似月的眉眼里染着几分欣喜之意。

她起身走到裴池面前,杏眸里凝着亮晶晶的倾慕之意,“爷送的玉簪我很喜欢。”

裴池笑而不答。

这一整日的疲乏总算是消散在沈菀荏如莺似啼的笑声之中,他褪下外衫,正欲去净室里洗漱一番时,却听得沈菀荏念叨了一声:“爷送的生辰礼物我很喜欢。”

生辰礼物?

裴池步子一顿,他竭力稳住了慌乱的心神,维持着僵硬的笑意,说道:“你喜欢就好。”

说罢,便脚步匆匆地走去了净室。

水雾氤氲。

裴池靠坐在净室的月牙凳上,捂住了狂跳的心口,正绞尽脑汁地思索该如何弥补自己的疏漏。

他竟是忘了沈菀荏的生辰。

从行宫回来后,她便喜滋滋地与自己提过她的生辰在即,惟愿自己不要忘了这事。

她什么要求都别提。

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将她的生辰放在心上罢了。

可自己却忘了个干干净净。

虽是公事繁忙,却也是自己的错漏。

裴池心下一阵阵惘然,幸而今日同僚提起了京城珍宝阁里的玉簪,下值后他便去了趟珍宝阁。

琳琅满目的珠簪宝钗,虽则瞧起来金碧辉煌,却落了俗气。

裴池一眼便挑中了那玲珑剔透的并蒂莲玉簪,当即便买了下来。

他在净室里待了太久。

沈菀荏左等右等却不见他的身影,生怕他在净室里滑了一跤,便赶忙立在净室门口唤了一句:“世子爷。”

裴池这才推开了净室的门,一入眼便瞧见了衣衫单薄的沈菀荏,她正抬着湿漉漉的目光望着自己,眸色担忧而又关切。

夜风微凉,她只披了件薄得不像话的外衫,半边身子微微有些发颤,可见是冷极了。

裴池无奈地将她拥进怀里,趁着她还未曾着凉之时,便半扶半抱着将她带回了东厢房。

一进东厢房,裴池便先发制人,冷着脸道:“你风寒刚好,怎么又不穿外衫去吹冷风?”

沈菀荏悄悄瞥了眼他冷硬的面容,见他漆色的眸底并无责备之意后,这才摇了摇他的衣袖,软着嗓音道:“爷能不能不生气了。”

裴池也不是当真生了她的气,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便也只叹了一句:“我没生气,只是怕你染了风寒。”

沈菀荏这才悻悻然地说道:“祖母便是在净室里滑了一跤才不幸去世,爷进去太久了,我有些担心。”

她说这话时微微带了些哭腔,似是忆起了伤心的往事。

裴池再说不出责备的话语来。

沈菀荏便将梨花案上的桃花酥端了过来,喜不自胜地奉于裴池眼前,眉眼弯弯地笑道:“爷送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这是我给爷的回礼。”

她如今做桃花酥的手艺愈发精进,比起江南出身的那位厨娘还要好上一些。

裴池虽是心内有愧,却抵不住桃花酥的诱./惑,在沈菀荏殷切的目光下,将那盘桃花酥吃了个干净。

入夜时分。

沈菀荏也与往常时的羞赧不同,极为配合着裴池不说,连那些荤话听了后也愿意应上两声了。

虽然只是“嗯”“哦”之类的敷衍之语。

可到底是让裴池愈发热切。

事毕。

沈菀荏倚靠在裴池的肩头,眼梢处上扬着的媚意淡去,只剩下些欢愉的甜蜜。

裴池将她拥紧了些,目光灼灼地与她对视着:“你当真是沈菀荏?”

话里的揶揄之意让沈菀荏红了双颊。

她知晓裴池话里的深意,是在打趣自己平日里像条死鱼般的木讷之态。

今日她的确是有些不一样了。

原因也很简单。

只见沈菀荏泪花涟涟地撑起手臂,轻轻地在裴池嘴角落下一吻,而后道:“五年前我不过随口一说,隔了这么久,爷居然还记得我最爱并蒂莲的纹样。”

她心下极为感动,没想到五年前她随口一说的话裴池时至今日竟然还放在心上。

能被心上人这般珍视,她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裴池一愣。

愧疚裹挟着心虚一齐涌上心头,他根本就不记得沈菀荏的喜好,买下这并蒂莲玉簪是误打误撞,只是觉得这玉簪与她极为相配。

他避开了沈菀荏盈着情意的灵透眸子,缓了缓呼吸后,才道:“再过四日便是你的生日,倒时我带你进宫,去见许贵妃。”

沈菀荏自然是求之不得。

听后便泪如泉涌地拥住了裴池。

若是能进宫见一见许氏,于她来说,定然是最好的生辰礼物。

裴池这才松了口气。

不安与愧疚的心终于纾解了几分。

临近她生辰的前一夜。

沈菀荏激动欣喜得难以入眠。

这几日她与明若又熬了几个大夜缝了顶能遮住青丝的布帽,恰巧合沈菀荏的尺寸。

明日一早裴池便会带沈菀荏进宫。

黄昏时分才会出宫,她有一日的工夫能与许氏独处。

这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美事。

为了不让许氏担心,沈菀荏便在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珍珠膏,以祈明日气色能瞧上去红润些。

裴池倒是为了这珍珠膏生了场闷气。

他极喜欢亲吻揉捏沈菀荏莹润细腻的脸颊,如今敷了一层珍珠膏,他却碰不得了。

只是在瞧见沈菀荏欢喜雀跃的面庞后,他那点闷气又不值一提了。

“早些睡吧,明日可别让你母亲瞧出来你熬了几个大夜。”裴池拥着她笑道。

沈菀荏瞪了他一眼,愤然道:“我一个时辰前就想睡了的。”

裴池素来在这事上极为厚脸皮,闻言也只轻笑了一声。

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临近天明之时,阿启忽而在东厢房的外间唤了声“世子爷”,裴池立时便醒了过来,蹙着眉问道:“怎么了?”

阿启道:“别庄出事了。”

裴池愣了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未曾去过别庄了,也许久不曾想起过姚如霜了。

他瞥了眼身侧熟睡的沈菀荏。

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走到外间后,刚要问阿启出了什么事,却见阿启白着脸,慌乱无主地说道:“姚姑娘割了腕。”

作者有话要说:推基友的预收《小药奴》宴时陈羡

芙潼是个百毒不侵,血能医治百病的小药人。

她在战乱当中被司沂捡回了家。

司沂对芙潼很好,给芙潼做饭,带芙潼打马。帮芙潼编头发。

教芙潼写字,芙潼被人欺负的时候给芙潼出头。

芙潼知恩图报,司沂需要她放血治他妹妹时,疼得浑身发白打冷颤也乖乖坐着,眼里闪着泪花,从不喊苦喊难受。

只要治好了家里妹妹的病,再把妹妹嫁出去。

司沂就可以娶芙潼啦。

好不容易,司沂妹妹的病好了,终于要嫁人了。

敲锣打鼓抬进的却是司沂的院子。

那时候,

芙潼成了满江的笑话。

芙潼问他要说法,他只淡漠笑着,犹如看待玩物般摸摸芙潼的头发,让她听话,

“姻亲儿戏,不过权宜之计罢了。”

芙潼后来才知道。

妹妹不是妹妹,她才是司沂爱入骨髓的青梅竹马。

什么哥哥妹妹是谎言,权宜之计是谎言,就连芙潼也是个谎言。

芙潼的家国都是死于司沂的计谋,芙潼在他眼里不过一味药,一个奴而已。

原来司沂从来不爱芙潼,一切都是骗人的呀。

邺襄会跳百花舞,会酿百花酒,笑起来似百花甜的小公主藏身火海那晚。

满江又下雪了。

纷扬而来的大雪铺天盖地,依旧没有扑灭宫殿内骤起的火势。

大火很快席卷大殿,吞噬了芙潼的身影。

彼时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司沂一生稳坐高台,胜券在握,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他玉冠散乱,跑得靴都不见了。

腿脚发软,跪倒在烧得什么都不剩的殿外,用尽全力,徒手去刨那堆残余滚烫的灰烬。

宫人抬出来一具被烧焦的面目全非的尸骨,让他认领,他摇头哽咽,猩红着眼嘶吼。

“骗人.......那不是她..”

芙潼那么爱司沂,才不会舍得丢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