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煊的情绪似乎在听她的话后更显低落，心神不宁的模样。

怎么说自己还在蹭对方的剑，棠昭然还是开了口，“少煊师兄。”

她原先只是堪堪站在离方少煊一人宽的身后，这会儿往前踏了一步。

独属栀子花的清香兀得自身后传来，心事重重的方少煊在闻见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从小师妹身上传来的。

小师妹自幼爱香气扑鼻的栀子花，时常把栀子花做成香囊挂在腰间携带，后来时间久了，她的身上也染上了花香，一靠得近了，便能从对方身上闻到淡淡的栀子花香。

他回头，正欲开口，不想刚侧过脸便撞上了少女端丽的眉眼。

少女面容白璧无瑕，姣如秋月，桃花眼正清亮无比的瞧着自己。

方少煊心猛的一跳，他笑道，“小师妹，你怎么……”

他想说你怎么靠的近，不想少女又往自己耳畔凑近了一点，他甚至可以看得见对方那长如蝶翼的睫毛，“师兄。”

棠昭然道，“你也有化身超级赛亚人的梦想吗？”

“啊？”方少煊实实在在呆住，未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棠昭然指了指前方，“师兄，你再不看路，那山头就是我们的归宿了。”

方少煊猛的回头，在看清前方重重雾霭的山峰时，他急忙掐诀，飞剑堪堪从山峰边缘擦身而过，细碎的山石溅到二人身上，剑身轻震，幸而棠昭然早早有准备才能勉强在剑身上站住。

“抱歉，小师妹。”方少煊这才回神，他略感抱歉，“我方才……出神了。如果不是你及时提醒，只怕我们免不了受一回伤了。”

“到了。”他话音刚落，便见前方的盛景辰和白惜瞳二人已经收剑落地，方少煊便也带着棠昭然停了下来。

飞剑在离地面不足一米远高处停了下来，棠昭然跳了下去，方少煊也随之收起了剑。

“前方山峰重重，雾霭过重。”盛景辰和白惜瞳两人早便在等到着她与方少煊，在他们走近时，盛景辰便开口道，“再御剑下去只怕会有危险，接下来的路途，我们需步行出山。”

“好。”三人齐声应道。

棠昭然把自己放在随行的位置上，遇见什么事都说好。

山中路途坎坷不平，虫蚊鼠蚁众多，加之地势陡峭，林木密布，并不好走。几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盛景辰与白惜瞳始终在前列并肩，期间棠昭然有意把自己落在几人身后，便在后半途亦步亦趋的跟在了方少煊身后。

不想方少煊却因此停下了下来，“小师妹。”

他转头看向她，“若是累了，我们可以停下歇歇脚。”

“我——”棠昭然正欲回绝，只是“不累”二字还未出口，前方便传来了盛景辰的声音，“我们便在此地歇会儿，这山林怕是没有几日走不出，在下山之不能随便动用灵力，能存些体力是一些。”

四人中修为最高的便是盛景辰，方少煊在盛景辰开口前便提了，白惜瞳没有异议，棠昭然自然也不会有意见，四人便原地停下来歇脚。

地面脚裸高的杂草横生，林中最常见的便是虫蚊。所幸他们的道服足够抵御蚊虫的叮咬，便找了棵树干极为粗壮的古木，在树荫下坐了下来。

棠昭然等到另外三人都坐在地上后，找了个位置坐在在方少煊身旁。

她挑选位置的距离既不近也不远，刚刚适合。四人在歇息之后没有一人开口，棠昭然闲来无事，便拿出白水剑，继续削自己的木偶小熊。

她上回只是粗略的刻出了大概形状，这会儿想让小熊更加逼真一点，便雕刻的更为精细。

为了避免自己过于引入注目，棠昭然放轻了动作，调整位置削去多余的木块。

“师妹。”不过多时，方少煊便瞧见了她的动作，“你何时会雕刻木偶了？”

棠昭然:“……”她虽不是很愿意回答，但还是开口道，“思过崖里学的。”

果不其然，方少煊一出声，连带着白惜瞳和盛景辰的视线也落到了她身上。

“师姐。”出声的人是白惜瞳，她清冷的眉眼里带着一丝少见的局促，“你雕的木偶可真可爱。”

这是棠昭然来时白惜瞳第一次对她开口，也是她见到的，白惜瞳头一回的主动出声。

“嗯。”棠昭然的回答不冷不热。

不冷是因为她不想与白惜瞳的关系继续恶化，不热的是她同样不想与白惜瞳接触过多。

维持现状就好。

她不会陷害白惜瞳，但过去棠昭做过的事，她也不想全部抹去，不会化干戈为玉帛，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不想棠昭然话音刚落，盛景辰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少用点灵力。”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不像劝谏也不像命令，像是在告知。

棠昭然削木偶的姿势一顿。

白水剑是软剑，平常状态都是软绵绵的，棠昭然对小熊精雕细琢时的确用上了灵力，“好。”

她应了声，收起了白水剑，同时把小熊放入储物袋，“我……”她想随便找个理由离开三人独处一会儿，但碍于他们都是修士，既不饿不渴也没有三急，不好找理由离开，只能说，“我去面前探一下路。”

话落，不等三人有所回应，棠昭然便快步向前走去。

这是最合适的理由了。自己先在前方走一段，也不影响路程，主要是她想透透气，和主角团在一起太闷了，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氛围。

向前走了不过十几米远，棠昭然便注意到了侧前方有一棵果树，树上结着红彤彤，小巧又玲珑的野果。看着很像她经常特价买的嘎啦果。

棠昭然走了上前，像顺手摘几个，却在走近时意外发现果树下竟有一名发色灰白的老者在树荫底下乘凉，对方一手摇着蒲扇，一边闭眼哼着有京戏调子的小曲，优哉游哉。

“老人家。”棠昭然走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

“小丫头，别乱说话。”老者并未睁眼，依旧缓缓摇着蒲扇，“这山里的神仙可多了，你看不见，到处都是，白天夜里都热闹得很呢。你这一张嘴不要紧，要是惹怒了神仙啊……”

他刻意拉长了尾音，“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啊。”

“原是如此。”棠昭然恍然大悟，“听君一席话。”

老者得意的摇了摇蒲扇。

“如听一席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