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不应该在前面吗？
西川绘凛呆住，用茫然无措的眼神盯了虎杖悠仁几秒。
虎杖悠仁意识到自己临时起意的玩笑让眼前的女孩子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道：“抱歉，是不方便吗？”
西川绘凛摇摇头，也在这一刹那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真是个好人。她想。
“那我们走吧。”
少年活泼的声音飘荡在耳边，他率先一步踩下了脚踏，西川绘凛跟上他的节奏。
“西川同学放学之后不去参加什么活动吗？渡边她们喜欢去KTV唱歌什么的。”
虎杖悠仁注意着西川绘凛的神情，见她还是那副提不起什么兴趣的表情，又道：“其实，一个人呆着更自在呢。我有时候也喜欢一个人呆着，想一些事情。”
虎杖悠仁说话从不让别人尴尬，西川绘凛虽然和他聊天的次数不是很多，但切身实际感受到了这一点。
她不爱说话，也不是很爱回应，他却总是可以从她那不多的表情里读出些许并不明显的情绪。
多亏了他的聊天，家这一路没有往日那样沉闷，西川绘凛听他说话，偶尔也会蹦出那么几个不需要张口的单音节，类似“嗯”“啊”的话语作为回应。
穿过两条街道，虎杖悠仁忽然问：“对啦，西川同学，你家是在？......”
西川绘凛指了指右边的路。
“是快到了吗？”他又问。
她点头。
这一次，虎杖悠仁直接将她送到了离家不远的路口后才和她分别。
西川绘凛推着单车走进去后，还忍不住回了头。
虎杖悠仁还没走，朝她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沐浴在夕阳中：“西川同学，明天见——”
西川绘凛咽了咽，缓缓伸出双臂，学着他挥挥手。
明天见。
虎杖君。
......
西川绘凛今天回来得稍微晚了点，不过西川杏也不是什么很严厉的家长，心想肯定是因为在学校做作业，所以耽搁了一下。
“绘凛，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点外卖。”
在沙发上刚和男友通完电话，得知对方要连续加班几天的西川杏心情十分不美丽，却还是询问了女儿的晚饭想吃什么。
自从西川绘凛委婉提醒她可以不用做饭后，她就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厨艺精进之路，改为点外卖。
西川绘凛不是很想吃外卖，摆摆手，径自打开了冰箱，查看有什么食材可以简单混一餐。
要不做个味增拉面？两个人的份应该够吧？
西川杏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的遥控器，突然想到了什么，道：“绘凛，外公昨天给我打电话了，你黄金周要不要回东京一趟？老人家想见见你。”
西川绘凛拿面的手在空气中顿了一下。
外公几乎不联系西川杏，据说是因为当年不满西川杏和西川绘凛父亲私奔这一事，甚至将西川杏扫地出门，扬言不认她这个女儿。
直到西川绘凛的父亲去世，他们才开始又有了来往，但还是很少，通常都是外婆联系。
去年外婆去世时，西川杏曾带西川绘凛回了一次家参加葬礼，但依然没有得到父亲的原谅，二人又大吵一架。
西川绘凛沉默，西川杏又道：“他只邀请了你，你代替我去看看他吧，听说他身体不是很好。”
西川绘凛缓慢地点了一下脑袋。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西川杏好似解决了一件大事般如释重负起来，重重呼了一口气，但手紧紧攥着遥控器。
看着母亲故作轻松的模样，西川绘凛不再关注她，拿着食材进了厨房。
锅中的水逐渐沸腾，西川绘凛将面下了进去。
说实话，她和外公也没见过几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她这个外孙女。
虽说老人家喜不喜欢的影响不大，但她还是希望外公能够喜欢她。
毕竟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已经不多了。
**
西川绘凛有一个记事本，上面记录着即将要做的比较重要的事情。
“和外公见面”是她五月第一重要的事情，第二重要的事情则是即将到来的期中考。
公立学校的学习压力不大，但也让西川绘凛有点摸不清自己的实际情况，难免会松懈下来。
这一节课是数学课，佐佐木老师身体不舒服，由别的班老师代课。
教学风格转变，一部分人听得云里雾里，还有一部分已经睡着了。西川绘凛在笔记本上记下重点，时不时开一下小差，就连老师表扬她作业写得好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每个同学都应该有西川同学的学习态度，这份作业做得很完美，是全对。上周的小测，也是唯一的一个90多分，大家还是要加油。”
老师在讲台上表扬着西川绘凛，讲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紧接着，教室里倏然多了一道有力的鼓掌声，不少人被带动，掌声终于变得整齐而响亮。
西川绘凛瞥向虎杖悠仁，他恰好看过来，冲她笑了一下。
她扯出一个微笑。
老师布置完作业就宣布下课，渡边爱佳本是想和几个好姐妹一起出去聊天的，但数学作业错得一塌糊涂，又联想到不久之后的期中考试，不禁愁上心头。
西川绘凛刚拿出习题册，渡边爱佳就凑了上来。
“西川，你能跟我讲讲这道题吗？”渡边爱佳苦恼地说：“不用讲，就是在纸上写一下过程。”
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西川绘凛也乐意帮助别人。
但她没想到渡边爱佳那么容易走神，她用了三张草稿纸，教了三遍，渡边爱佳还是没有搞明白，还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有那么几个瞬间，西川绘凛急躁得甚至想开口告诉她，可话到嘴边，也咽了下去，只能用笔在纸上圈出一个又一个的重点，看得她一愣一愣的。
西川绘凛给人“讲”题这件事实在罕见，班上好几个同学都在不远处围观，甚至有同学笑话渡边爱佳上课不认真听讲。
渡边爱佳气急败坏，把笔一摔，道：“哎呀，听不懂，算了算了。”
说完，她一把抢走西川绘凛的草稿纸，“我自己去琢磨琢磨。”
西川绘凛叹了口气。
看来她是真的不适合教人。
这时，几个同学围着一道题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我说了，应该在这里画一条辅助线。”
“我试过了，解不出来。”
......
虎杖悠仁抱着一沓作业本，和班长一前一后进入教室时，就看到了几个人在为一道题发生争执。
他放下作业本，班长忙感激地说道：“谢谢你，虎杖君，不然我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搬过来。”
“没事，我应该做的。”
虎杖悠仁离开讲台，往那几个在为题目发生争执的同学那里走过去，一瞟。
很眼熟，貌似是数学老师前些天留下的拓展题，一直没有讲。
“虎杖，你会吗？”有个同学问。
虎杖悠仁很诚实地摇头：“不会，这不是老师留的题目吗？”
“是啊，刚才被藤原翻出来做，但大家都不会，那就只能下节课去问老师了。”
“也不用。”虎杖悠仁摩挲着下巴：“我记得我们班应该有个人会。”
他们异口同声地问：“谁？”
虎杖悠仁看向后排的座位：“西川啊。”
众人往西川绘凛所在的方向望去。
西川绘凛的视线和多人交汇后，默默转移开，心跳如擂鼓。
如果她没戴助听器就好了，就不会知道大家讨论的主角是她。
“虽然西川挺厉害的，但你怎么那么确定啊？”有人问。
虎杖悠仁微微停顿几秒，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应当：“因为，只有她会记下老师每节课留的课后提升题啊。”
此话一出，大家寂静了片刻，西川绘凛的神情也转为讶异。
——这种事，他居然注意到了。
西川绘凛的呼吸节奏有那么一瞬间被打乱，仿佛空气里不再有氧气，一呼一吸都困难。
好在有人适时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西川，你会吗？”学习委员侧身问道。
会吗？西川绘凛不清楚。
西川绘凛对自己的水平没有那么自信，不是所有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可在这一秒，她的勇气骤然翻倍。
随着她重重点头，几个同学都凑到了她身边，丝毫不在意她能不能开口讲。
西川绘凛对这道题的印象很深，还曾把答案夹在作业本里交给老师，最后老师回了一个笑脸，打了个满分。
那就说明她的解题思路是完全正确的。
西川绘凛抽出一张新的草稿纸，在纸上列出了这道题的关键条件，一步一步推导。
在中途时，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一拍脑袋，表示就应该这么解。
“这个方法好简单！西川，你讲得真好。”
“别的提升题你也做了吗？可以借我看看吗？”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十分热闹。
西川绘凛很久没有体会过帮助他人后带来的快乐，也很久没有被这么多人围着了，当即就从书包里拿出了数学笔记本，递给了需要的人。
对方连连道谢，开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上课铃声打响，同学们陆陆续续散开，原本被人遮挡住的视线倏尔开阔。
她看见虎杖悠仁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脸上是少年气十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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