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1 / 1)

娇养小公主 太极芋泥 1697 字 2023-08-10

听到韩江的话,康乐怔在原地,垂着眼,失落良久。

但知道那是别人的东西,并没有再开口索要。

而且很快意识到,韩江说的是“这本不行”,那,别的呢?

“……臣寻些旧书,过些时日给公主送去。”

虽然未定时间,但到底有了期待,康乐乖乖点头,安静地叠手坐着,模样乖巧。

雨一直未停,大公主放心不下,差人来寻。待雨小了,便由侍卫骑马开路,引着车马,缓缓前行。

告别韩江,坐在马车上,康乐撩起帘子,看着韩府牌匾上洒脱遒劲的字迹,不舍惋惜。

从碧开解道:“公主莫伤心,京中还有好些大师的传世佳作遗留,韩大人没送旧书来这些时日,奴婢再去寻寻,找些公主喜欢的。”

康乐放下帘子,乖乖地应了一声。

韩府。

送走康乐,韩江随手翻书,看到里面自己早年随手写下的批注,字迹略显稚嫩。

他合上书,握着康乐的安神香囊,静坐片刻,吩咐:“去书房,拿一刀上好的宣纸,再取一条徽墨来。”

管家正让人收拾点心茶水,闻言问道:“主子可是要习字?”

韩江面无表情看他一眼。

管家不敢再多话,赶紧吩咐了下人去准备,又来请示:“康乐公主喜欢这道红豆糕,还特意问了是哪家酒楼的厨子做的,想必是日后还想品尝。”

韩江:“她既然喜欢,就直接把人送去迎春殿伺候吧。”

管家备好笔墨,恭敬道:“是。主子前两日让人寻东海的粉珍珠,也已准备了一匣子,主子可要过目?”

韩江提笔,慢慢在宣纸上落下:“不必,送去迎春殿吧。”

管家对此习以为常,依令安排下去。

当年韩江初入朝堂毫无根基,徽安皇后对他偶有照拂,连带着他入了顺宁帝的眼,后来崭露头角,有了如今的权势地位。

徽安皇后逝世后,仅留下了康乐公主一位亲缘子嗣,韩江便时不时照看着,偶尔为她送些东西。

粉珍珠和擅做红豆糕的点心师傅不过是沧海一粟。

雨一直下,街上行人稀少,便是有人,见到侍卫骑马开路的阵仗,也远远就让开了。

偏有一辆华丽马车,不顾行人,在雨幕下扬鞭狂驰,肆意张狂,连遇着赵楚蕴的车马,都毫不避让。

“大胆!”侍卫驱马上前,拦住他们,喝道:“何人在此,竟然冲撞贵人车驾!”

能在京中纵马,横行无忌的,自然不会是不起眼的小人物。

苏府马车扎眼,经常在京中行走的人一眼便能认出。

马车里的也并非别人,而是苏贵妃的侄女苏柔和弟弟苏鸿。

苏贵妃有两位兄长,苏家夫人晚年又得一子,年仅十八,娇爱异常。

“公子,前面是大公主赵楚蕴的车驾,可要避让?”

“不让,直接冲过去。”苏鸿漫不经心道。

“小叔叔,”苏柔不放心,劝道:“有侍卫开路,那是宫中的车马,咱们还是让一让吧。”

“不过是个没封号也没家世的公主罢了,要让也该她给我让路。”提及赵楚蕴,苏鸿颇为不屑。

他姑姑是苏贵妃,常伴圣驾左右,圣宠正浓,且诞下公主赵媛芸和皇子赵晓,身后又有他苏家傍身,远比毫无根基的云贵妃贵重得多。

苏鸿根本不把赵楚蕴和她弟弟赵霄放在眼中。

他撩起车帘,懒洋洋道:“大公主出宫真是好大的排场,明明没有封号,竟还能带四位带刀侍卫,真真让我等艳羡呀。”

按照规制,有封号的公主出宫,可以有四位带刀侍卫前行开路,没有封号的,至多只能带两位。

康乐出宫,用的是赵楚蕴的车驾,外人看来,便是赵楚蕴逾矩了。

康乐不愿外人误解,示意从碧撩起帘子,隔着一道雨幕,软声说:“公子误会了,今日出宫匆忙,这才借了长姐车驾,我已有封号,按照规制,也并未逾矩。”

苏鸿闻言一愣,凝神仔细看去,纵使雨幕模糊视线,也能见到一位纤细美丽,娇美动人的小姑娘,探首目光盈盈地看着这边。

水汽氤氲,更衬得她雪肤乌发,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盈盈可爱。

她悬在腕上的红绳铃铛发出轻轻脆响,宛如九天之上的仙乐灵音,引人归神。

苏鸿呼吸一滞,下意识坐直身体整理衣裳,再开口,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柔声问:“是,是我误解了。”

苏柔眼睁睁看着她这个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叔叔转眼变了神态语气,端方雅正地道:“是在下纵容下人,挡了康乐公主车驾,这就让开,恭请康乐公主先行。”

苏府马车避让,康乐先行。

两辆马车交行擦肩时,康乐颔首,柔道一声:“多谢。”

苏鸿怔怔,目光追着那马车行远,才遗憾道:“忘记告知康乐公主我的名字了!”

苏柔没做声,心中道:若是康乐公主知道你是谁,怕是退避三舍都来不及吧。

她看着康乐马车来的方向,凝神思索:“康乐公主并不如何出宫,今日是去了哪里,连落雨都不曾耽误行程。”

苏鸿整日在京中游走,对道路了如指掌,略一思考,便皱眉道:“从这条路走,应当是从韩江府中出来的。”

“韩大人?”苏柔绞紧帕子,心中诧异,更是不愉。

韩江并无父母,也无姊妹,府上更加不会单独接待女眷。连她,都是跟着几位舅舅,才被允许踏进韩府大门。

凭什么这位公主就能轻而易举踏进韩府。

苏鸿更是不悦:“那个韩江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都对他魂牵梦绕的!”

两人一同皱起眉头,看着康乐马车远去的方向。

康乐并不知晓马车里是谁,只当是遇着一个张扬跋扈的路人。

迎春殿上下对康乐雨天出行的事情如临大敌,一回来,就迎着她喝一碗热茶,褪去衣衫在热汤中泡了半个时辰,寝房里燃起银丝碳,然后才裹着被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小心伺候着。

康乐睡觉很安静,也不起夜,基本不需要人伺候,但因着白日里淋了雨,从碧不放心,夜里亲自守夜,隔一个时辰便进来看一眼。

好在一夜无事。天边破晓时,从碧熬了一夜,再撑不住,在外间软榻上沉沉睡去。

快到了康乐平日里醒来的时候,迎春殿上下便忙碌起来,伺候洗漱的宫女轻轻推开门,捧着净脸的铜盆和布巾,轻声走了进来。

从碧起身,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撩起帘子走到床边,轻声细语道:“公主,该起身了。”

康乐缩在被子里,微弱叮嘤一声,双眼紧闭,没有动作。

从碧察觉到不对,轻轻掀开被子,便见到康乐脸色通红,呼吸急促。

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高热!

“快!快去请太医!”从碧立刻回身,急声吩咐:“再去打一桶冰冷井水,速速送来!”

“差人去淑华宫,告诉云贵妃和大公主一声。”

“关上窗子,不要让风吹进来。”

“厨房里备好热水和清粥小菜,再准备些开胃解腻的点心……”

迎春殿顿时上下忙作一团,但这样的场景不时出现,所有人倒也没有过分慌乱,众人各司其职,上下井井有条。

太医来的很快,楚贵妃和赵楚蕴不多时也急急忙忙到了,一起守着,焦虑地看着太医诊脉。

撸起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一眼就看到康乐手上通红的指印。

云贵妃和赵楚韫知道康乐避雨去了韩江府中,但是不知竟受了伤,立刻皱起眉头。

从碧小声解释缘由,听完赵楚韫神色依然不好,但当前最紧要的事是康乐的病情,便暂时压着不再提及。

“公主身子弱,些微沾染些寒气,便容易感染风寒。身子骨底气弱,症状便也要比常人汹涌些,臣先施针去热,再开副药,公主暂且用着,若是到明日症状还未减轻,臣再更改药方。”

发须花白的老太医捋着胡须慢慢说着。康乐是他从小把脉看着长大的,深知这位公主身体的娇贵,哪怕太医院操碎了心,也没有为她将养出一副尚算康健的身体。

甚至他们努力了数年,还不如遏苦大师在佛前诵经百日。

到了他这个年岁,历经风尘看尽世事,便知道,有些事情玄之又玄,仿若命数。

老太医只能期盼一句:“也许,等公主成了亲,就好了。”

十六岁之期将近,康乐的病症也比以往更加来势汹汹,高热断断续续三日才退,又养了数十日,才渐渐大好。

从碧衣不解带地伺候了许久,高高提起一颗心,才慢慢地终于放下了。

康乐病了,宁思明和楚靖远自然得了消息,不好进迎春殿探望,宁思明送了一册前朝游记孤本供她病时无聊翻读,楚靖远则亲手扎了一篮子蚂蚱蜻蜓小昆虫,供她消遣。

康乐对此都爱不释手,喜欢得不得了。

唯独韩江承诺的旧书,答应了,却始终没有送来。

“从碧,”康乐摆弄着她收到的礼物,软声问:“你寻来的字帖我都看了,不愧是大师名作,都很好,可是——”

“我都不是很喜欢,从碧,有没有更好的呀?”

从碧整理着那些珍贵的字帖,打趣道:“就算寻到更好的,公主也不会喜欢的。自打见过韩大人的笔墨,其他的呀,就再也入不了公主的眼了。”

“唉,都是韩江的错。”康乐一脸认真道:“见过他后,其它的,就都是过尽千帆皆不是了。”

刚进院子的韩江脚步一顿,旋即又若无其事地提步,仿若什么都没有听到,踏进迎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