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没有(1 / 1)

方才在回房的路上,容煜已细细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问了一遍,听到云霓回宫后便见了施闻,眼下又问及宁王府,心中已将事情猜了个大概。

宁王府的事情,能说的,可太多了。

容煜微叹一口气,先掌了灯,而后才行至桌边坐下,看着云霓道:“施闻已经同你说了?”

云霓点了点头,抬手去擦面颊上的泪,可眼泪却越擦越多似的,止也止不住。

云霓不想让容煜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深深洗了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平复下来。

可是心中情绪波动,哪里是说能停就能停的,她越想止住,反而越发手忙脚乱地狼狈。

尤其是容煜眼下正沉默地看着她,心中也许在嘲笑她这么多年信错了人,让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小丑。

多年的信任一朝被打破,云霓现在本就无措,方才她紧绷着心中的弦等容煜回来,就是想把事情明明白白问清楚。

可当真见到了容煜,云霓忽地觉得,他冷眼旁观这么多年,也许根本不在意这些,至于她发觉与否,都不是他在意的事情。

明明是她最无助、最需要人安慰着发泄情绪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云淇自身难保,她不敢再多说什么让他更加困顿。而容煜作为她的丈夫,本来应是她的依仗,可二人的婚事夹杂了太多的因素,莫说依仗了,只怕连陌路人都比不上。

思及此,云霓顿时有些收不住情绪,眼泪越发地往外掉。

正当她觉得颇有些难堪时,忽地见容煜站了起来,往前半步来到她身前,展臂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道:“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云霓面颊贴在他腰腹之上,有一瞬间的怔愣,再一听见他这句话,忽地再也忍不住,抬手紧紧抱住他腰身,痛哭出声。

待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云霓心中好受了些,有些难为情地从容煜怀中直起身来,抬手抚了抚被哭得皱巴巴的衣裳,低低道了句:“抱歉。”

云霓这会儿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如琉璃盏般带着缥缈又易碎的美。

容煜心中一动,抬手为她拭去面颊上残留的泪痕。

他的手并不似一般文人那样细嫩,指尖带着些被刀剑磨出来的茧,云霓面颊肌肤娇嫩,他的手掌一覆上来,云霓便不自觉往后躲了一躲。

容煜动作一顿,唤人备了热水,又亲自拧好帕子,细细为她擦了脸。

云霓颇有些不自在,但容煜显然一番好意,她便只能僵直着身子任由容煜动作。

待净了面,容煜又唤厨房端些吃食过来。

云霓几乎一整日都没吃东西,落画几人轮番劝也没用,只得让厨房把那些吃食都备着,这会听到云霓肯吃东西了,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赶忙吩咐厨房去了。

云霓白日里心中装着事情,自是没胃口,这会儿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心中情绪舒缓不少,眼下被容煜这么一提,当真有些饿了。

待用了一小碗虾仁粥后,云霓精神好了不少,容煜见她没再抓着这事不放,以为她是自己想通了些,便让她早些沐浴休息。

云霓抿了抿唇,并没有动,过了半晌,才下定决心道:“宁王府做的事,不止安神汤这一件吧?”

说罢,抬眼看向容煜,眸中坚定:“我想知道他们还做了什么。”

“全部都想知道。”

容煜垂眸同她对视良久,而后妥协道:“你先去沐浴,我待会儿便将事情全部说与你听。”

云霓点点头,而后便去了净室。

今日里的沐浴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待云霓拢着半干的长发坐在榻便等容煜施,又觉得容煜今日怎么这么慢。

好容易等到容煜也沐浴完,云霓便迅速钻进了被褥,又拍了拍身侧的空地方,示意他赶快来。

容煜一出来,就见云霓眼巴巴地看着他,顿时有些好笑,顺着她的意侧身倚在了榻上,又伸手捞了两个枕头给云霓垫着,垂眸想了想,想这些事情究竟要从何讲起。

俨然一副讲睡前故事的姿态。

“安神汤与安神香的事情,你已经知晓了,还想知道什么?”

容煜声音低沉,带着些莫名令她安心的情绪。

云霓垂下眼眸,有些害怕那些触手可及的真相,最终还是开了口:“宁王妃与我母后情同姐妹,这些年来明面上又待我如亲女,我无权无势,为何要费尽心机对我下手?”

“他们既然敢对我下手,那陛下那边可安全?”

“还有……我父皇母后的死,与宁王府有没有关系?”

最后这一个问题,云霓的声音发着颤。

容煜抬手握了握她搭在锦被上的手,以示安抚,而后一个一个回答她的问题。

“明面上看,宁王妃做了这些事情,显得她待你如亲女,可深究因果关系,无外乎是她为了博取你姐弟二人的信任,故意引起这些事端,好稳固她在你心中的地位。”

“换言之,不是她待你好,是她为了让所有人觉得她待你好,才做了这些事。”

而宁王妃的确成功了,这几年来,云霓对她信赖非常。

而这常年夜不能寐的苦,云霓本来是不用受的。

“至于陛下那边,宁王还不敢轻举妄动,你应当也知晓,先帝留下一支暗卫,能护陛下周全,不至于在这等事情上栽跟头。”

皇室有一支暗卫,世世代代忠于帝王,先帝已故,云淇自动便成了这队暗卫的主子。这些事情云霓知晓,却关心则乱,记不得这许多,这会儿听容煜这么直白地点出来,顿时放心不少。

虽说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暗卫也被瓦解不少,可护得云淇饮食起居安全这类的事情,应当还是不在话下。

为了让云霓更加放心,容煜又多说了几句:“陛下年岁不大,却是帝王之材,前朝有丞相尽心辅佐,驻守要塞的骠骑将军又是先皇后的嫡亲兄长、你与陛下的亲舅舅,宁王无论如何都得掂量掂量。”

说罢,容煜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

他虽没有明说,也没有在她面前邀功,但云霓心里明白,如今在朝堂之上,宁王最忌惮的,还是容煜这位摄政王。

至于云霓最后一个问题——

“先帝与先皇后的事情,我心有疑虑,却没有证据。”

云霓听了,心里发紧,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那件事情,当真与宁王府有关?”

先帝与先皇后的病来得又急又迅猛,先帝撑着一口气托孤容煜,先皇后更是没等到亲兄长赶来见她最后一面。

云霓当时沉浸在悲恸里,并没有想那许多,眼下回想一番,若非先帝撑着一口气写了手谕,封容煜为摄政王的旨意上明明白白盖了大印,手握兵权的舅舅又坚决拥护先帝遗诏,只怕宗室里会推举一位有声望的长辈辅佐云淇。

而宗室推出来的人,非宁王莫属。

这些事情,她越细想,就越心惊。

容煜微叹一口气,并没有借机给她似是而非的引导,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道:“我心有疑虑,却并无证据。”

云霓闻言,沉默下来。

见她不说话,容煜抬手勾起她鬓边的碎发,以一种颇为轻松的语气道:“我说这些,你便相信?”

云霓抬眼看向他,并没有立时回答。

容煜也并非要她一个答案,温声道:“你自己判断。”

云霓收回目光,脑中一片纷乱。

这两日来发生的事情,打破了她固有的认知。

宁王妃的事情有如此反转,她也做不到轻易便相信容煜。

但她来到晋王府后,日益好转的身体状况骗不了人。

至少在安神汤药一事上,容煜在不知不觉间便帮她解决了麻烦。

云霓闭了闭眼,往前挪了挪,主动靠近容煜怀里。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她不知晓该从何梳理,她眼下想做的,便是把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

见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却主动靠了过来,容煜不由得微微一笑,抬手环住了她。

待发觉胸前传来一片湿意,容煜才反应过来小公主又在偷偷哭,想要安慰,却又不得其法,只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无奈道:“再哭又哭得一头汗了。”

云霓心里正难过着,忽地听见他这样煞风景的一句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捶了他一拳。

这一拳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容煜拍拍她的背,又低声安抚了几句。

云霓哭得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云霓这边心里不安,宁王府中也非风平浪静。

云璃做的事情还是没能瞒得过宁王,饶是有宁王妃求情,宁王还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蠢货!你做点什么事情不好,非要招惹容煜!”

宁王气得一拍桌子,在屋中踱步:“招惹容煜便罢了,手段也不知收敛点,是生怕容煜不知道这件事是宁王府干的吗?”

云璃尤不服气:“男女□□罢了,要生气也是云霓生气,说到底是后宅之事,云霓都没说什么,容煜犯得着为这事对宁王府发难?”

云璃不知晓朝中事,觉得宁王小题大做了。

宁王心中烦躁至极,见云璃是个听不懂话的,便对宁王妃骂道:“看看你养出来的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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