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1 / 1)

[联系不上伊地知的话,可以打我电话]

广濑穗香愣了下。

护士已经不耐烦地开始连声催促。她这才反应过来,一边小鸡啄米式点头一边迅速将那串号码输了进去。

做完这些,她将手机还到狗卷棘怀里感激一笑,小声跟护士道着歉跑去了CT室。

门缝合拢,狗卷棘沉默地注视着少女逐渐消失在厚实铅门后。

他最后看了一眼铅门,转身朝医院外走去。

出租车已经在医院大门口等了一会儿。

驾驶席上坐着司机师傅,副驾驶是可怜的打工人伊地知;后座则被长手长腿的某白毛教师毫不客气地霸占大半。

狗卷棘弯腰进车的时候,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十分甜腻的味道。

像是蜂蜜、奶酪、黄油混杂在一起的、那种往甜品里放进了致死量白砂糖的香气。

狗卷棘目光落在白毛教师手里捏着的松饼上,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嗨。”五条悟笑眯眯打招呼。

“昆布。”

狗卷棘关上车门,又默默摇下了整扇车窗。

冰凉夜风紧跟着灌进狭小车内。

五条悟递过松饼:“广濑同学的检查做好了?”

狗卷棘摇头拒绝:“木鱼花。”

顿了顿,又补了一声,“木鱼花。”

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含着丝浅淡的疲倦。

狗卷棘将头靠在车窗旁,垂首摸出手机。

因为时间紧迫,刚才一结束与五条老师的通话他就不得不去找广濑道别,一时也没能来得及检查信息。

如今安定下来,他才发现Honoka给自己发了很多条新消息。

狗卷棘点开聊天页面,一一查看起来。

家人生病了。

——应该是她今天说的两个姐姐之一吧?

暂时见不了面。

——虽然他已经单方面的见到了。

很高兴你还记得聊天时的小事,会好好珍惜礼物。

狗卷棘滑着屏幕的指尖倏然一顿。

“……”

他不禁慢吞吞地把衣领往上又拉了拉。

特制衣领差点就要遮住眼睛。

也许是因为才见过现实中的她,听见过她真实的声音,所以此时此刻,他脑海里几乎能浮现出金发少女对他说这句话的生动模样。

比照片要更灵动。

完全不同的、他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狗卷棘想起自己伸手接住广濑穗香的那一幕。

……像是接住了从天而降的金色星河。

疾驰而过的斑斓彩光中,少年低首凝望手机,侧脸被浮光掠影晕染得有些模糊。

可长睫垂下的弧度却显得异常温柔。

检查报告出来,没有骨折,只是挫伤,休养一小段时间就好。

广濑穗香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

她的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

好像这也是基因遗传。

因为据赤尾莉昂所说,她父母的身体素质也不差。

广濑穗香拿到检查报告,想了想,在通讯录里翻找到狗卷棘的号码,然后给他发了一条自己无碍的信息。

——毕竟对方特地陪她来了趟医院,她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笨蛋。无论结果如何,总得告知他一声。

狗卷君是个好人。

而且,说不定他们将来还会成为同学。

广濑穗香想。

第二天,广濑穗香来到了大阪。

赤尾晶的骨折程度不大,据本人所言,是由于她没好好看路,不小心跌下楼梯所导致的。

医生说接上外固定就可以回家修养。

唯一的问题在于……

赤尾晶入学的高中是寄宿制学校,对出入管理尤其严格,轻易不让外人入内,而广濑穗香又放心不下让骨折的姐姐一个人回宿舍住。

回并盛的话,又太折腾。

好在晶的老师愿意将自己在大阪的一处空房腾出来给她们暂住。

于是住宿问题解决。

接下来,就是等待赤尾莉昂坐明天的航班回来。

这两日赤尾晶似乎也察觉到了她闷闷不乐的情绪,明里暗里试探过好几次。

广濑穗香因为还在梳理自己的内心,都先巧妙地绕了过去。

术师、咒灵、诅咒。

父母死亡的那个雨夜。

那些自小就能见到的、怪物的正体。

太多东西堆积在脑海,而广濑穗香必须要把这些乱糟糟的思绪全部理清楚。

五条悟将两条路摆在了她眼前。

走哪一条,由她自己决定。

夜晚。

广濑穗香从便利店走出,手里提着一袋零食。

一团长得像打了死结的毛线团一般、形状散乱的小小诅咒自她身边浮游而过。

四周的路人都无知无觉。

广濑穗香微微敛眸,加快了脚下步伐。

这已经是这些天来她见到的第五只。

人流的密度与怪物的出现频率似乎呈现一定程度的正比。至少在大阪,相比并盛町而言,她见到的那些最低级诅咒明显要更密切也更多样化。

虽然不会袭击人类,但每见到一次,就会让她的心更沉重一分。

也让那个雨夜愈发萦绕不散。

很快就到了家门前。

广濑穗香垂眼盯着自己脚尖瞧了一会儿,直至膝盖都有些僵硬了,才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再推开门时,少女脸上已经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声音也扬高了几分:

“晶,我回来了。”

赤尾晶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开门的动静,探头朝她看了一眼,笑道:

“欢迎回来,穗香。”

两人一起在沙发坐着看了会电视。

11点,广濑穗香洗澡回房。

房间很黑,窗帘被合得严严实实。广濑穗香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然后窸窸窣窣地将自己塞进了柔软的被窝中。

昏暗光线铺洒在床头,将少女侧影染上了几分暖黄色彩。

从六岁那年开始她就很怕黑,因此床头总是要亮着一盏灯才行。

广濑穗香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捣腾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睡意。

她想了想,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点开与金枪鱼蛋黄酱的聊天界面。

【Honoka】:金枪鱼君,你睡了吗?

金枪鱼君迟迟没来回复。

也是,现在都11点半了。

广濑穗香有些失落,正准备放回手机默默数羊时,一条鲜红的未读提示倏地跳了出来。

【金枪鱼蛋黄酱】:还没。

【金枪鱼蛋黄酱】:朋友突然来找我谈

【金枪鱼蛋黄酱】:心。

狗卷棘打出这行字时,微妙地顿了顿。

他瞥了身旁在使劲给自己灌奶的熊猫一眼,默默将“发牢骚”改成了“谈心”。

而熊猫悲伤且愤怒地又扭开了一瓶新牛奶。

“可恶,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其他熊猫了!我明明比它们要更大只,而且同样也会喝奶!”

一口牛奶灌下,熊猫看向了自己的白毛同期:“棘,你说,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熊猫!”

沉默三秒。

“什么?我是最可爱最完美的熊猫没有之一?棘!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

熊猫感动地大力拍了拍狗卷棘的肩膀。

实际并没有开过口的狗卷棘:“……”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

起因其实很简单,网上有一个民间举办的最萌熊猫比赛,然后熊猫偷偷摸摸、满怀自信地对着自己自拍了一张,将照片上传到了比赛平台。

结果点赞数却落到了末尾一排。

自信碎裂、无法接受事实的熊猫伤心地冲到了同期房间,企图给自己灌奶消愁。

狗卷棘怀疑,熊猫之所以不去真希房间,是因为会分分钟就被真希暴打一通丢出宿舍;而之所以来自己房间……

是欺负他张不了嘴。

熊猫能安心地自说自话,完全不用担心被打断。

狗卷棘一边被迫听着熊猫的车轱辘话,一边时不时抽空低头给穗香回消息。

他心不在焉的神色很快就被熊猫捕捉到。

熊猫顿觉自己被好友抛弃,崩溃地直起身,满怀悲愤地指责:“棘!连你也——”

从上而下的俯瞰视线加上术师敏锐的眼神,很快就让熊猫捕捉到那个熟悉的粉白卡通小熊头像。

以及那句带着点撒娇意味的——

【Honoka】:呜呜,我睡不着。

熊猫霎时安静下来。

小眼睛犹疑地在少年表情以及手机屏幕上乱窜。

出于八卦分子的灵敏嗅觉,他总觉得事情不像棘上次说的那样简单。

熊猫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狗卷棘刚抬眼,就看见一张黑白色的毛绒绒熊猫脸。

——也是距离近到差点就要亲上的一张熊猫脸。

狗卷棘:“……”

狗卷棘隐忍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修长手指拉下衣领拉链,少年面无表情,终于说出了今夜以来的第一句话:

「坐回去,熊猫。」

作者有话要说:借盆盆奶(x)牛奶消愁。

最近在阿b狂看和花花的视频,好可爱哦……像饭团一样的熊猫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