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 / 1)

罗少知回身对上文承平静无波的双眼,心头扑通直跳,道:“你、你醒了。”

文承撑颊瞧着她慌张的模样,好整以暇,“怎么不叫我侯爷了?”

罗少知头皮一麻,“侯爷。”

“侯爷什么时候醒的?”

文承丢出两个字:“没睡。”

罗少知脸颊蹭蹭上色,话都说不齐整,“侯爷,您装睡?”

文承挑眉,眼尾红痣随着他的这个动作轻佻地一跳,无边风流,“我不能闭眼休息?”

“……那我叫您,您为何不应?”

“耳朵不好,没听见。”

罗少知愣了愣,声音变轻了,“是耳疾的缘故吗?”

文承没回答,而是整理好衣袖站了起来。

罗少知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做,却见他站起来之后哪儿也不去,反而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嗯???

罗少知下意识向后退步,哪知文承见状走得更进了。

她越往后退,文承就越往前逼紧,两人一退一进,不知不觉间靠到了屋阁角落里。

眠花阁中摆放着诸多书架,近处便是书案,暖炉上方轻烟缭绕,淡淡的檀香弥漫在四下各处。角落避着光,不甚明亮,檀香便显得厚重而暧昧。

罗少知窘迫极了,“你……”

文承抬臂,两手落到罗少知腰侧,将她全然圈禁在怀里,“往哪儿躲?”

罗少知心要蹦出嗓子眼。

文承身上有凉淡的药味与笔墨香,混着他低沉的吐字萦绕在罗少知周身,几乎将她从头淹没。

“现在知道怕我了?”

罗少知硬着头皮抬头,“谁怕你了?”

“不怕?”

文承手腕一挪,手掌抵在了罗少知紧贴墙壁的腰后,“不怕你抖什么?”

分明隔着几层衣物,罗少知仿佛感觉到,文承的手,也好凉。

“男女授受不亲,”她耳垂红得像要滴血似的,说完就低下了头,生怕流露一点羞怯,“福祥和飞飞还在外头,侯爷不要名声了吗?”

文承惊奇:“名声?你的名声还是我的?”

罗少知:……

名声这东西,他俩好像还真没有过。

但她仍艰难道:“静安王府别苑人来人往,侯爷不怕被人瞧见吗?”

文承漫不经心道:“怎么,你怕被什么人看见?”

被搂着腰,还被反将一军,罗少知恼羞相交,反口咬人,“我是不怕,但侯爷未必见得坦荡。”

文承睨她。

罗少知来气:“侯爷不是为静安王妃来的吗?”

文承:“不是。”

罗少知嘴角差点就翘起来了,连忙压下去。

文承皱眉:“我为何要为王妃而来?”

“听闻静安王妃国色天色还心地善良,京中有无数爱慕者,”罗少知小声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侯爷身为男子,难道不想一亲佳人芳泽?”

文承微微歪头,似乎真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罗少知竖起耳朵悬起心,藏在袖中的手悄悄勾紧。

很快,她听得文承淡淡地说了几个字,“可我不是英雄。”

文承抬手,两指落在罗少知滚烫的耳畔,摩挲着,眼神幽幽,道:“罗小姐忘了,我是和您少尝禁果,在公主府里日夜颠鸾倒凤的文小公子。”

一句话,罗少知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打个地洞钻进去。

这话从文承口中说出,她莫名地脚软,腾腾热气从脖子以下上涌。

罗少知不敢去看文承的眼睛,更不敢听他接下来的话。

她堪堪抬手想要去捂住文承的嘴,手抬到空中意识到举动不妥,克制地收回来,难堪道:“别、别说了。”

文承偏头嘲笑:“怎么,觉得我在羞辱你?罗小姐不是从不在乎流言蜚语吗?”

罗少知是不在乎,但也分对象,“是我弄坏了你的名声……”

罗少知有些懊恼,还有些委屈,闷闷道:“你厌我、恨我都行,但不要自轻自贱,更不要自暴自弃。你讨厌我,我以后不在你面前出现就是了!”

这话有些似曾相识,三年前她貌似说过一样的话。

哎,她就知道,什么“永不相见”的承诺,都是狗屁。

文承一静。

良久,他撤回了手,也从罗少知身前让开,给她喘息的空间。

但罗少知并没觉得自己得到解放,文承离她还是很近,只要他想,略一转身、一抬手,就能把她重新摁回角落,先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肆意揉搓、肆意妄为……

罗少知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想一巴掌把自己拍晕。

“罗少知。”文承忽然叫了她一声。

罗少知抬头,便见文承脸上的神色很困惑,“你不生气吗?”

罗少知发懵,“生什么气?”

文承:“我羞辱你,你应该骂我、咬我、踢我,再用匕首刺死我,在我的尸体上来回践踏……”

罗少知更懵了,他说什么呢?

文承看过来,认真又疑惑地问:“可你为什么不杀我?”

罗少知渐渐害怕,这人莫不是疯病犯了,好端端的说什么杀不杀的话?

文承后退一步,摊开手,极有礼貌地说:“这儿没别人,只有你我,正是杀我的好时机,为什么不动手?”

“文、文三,你是不是癔症犯了……”

罗少知吓得一动不敢动,“还是方才没睡醒,梦魇了?”

文承缓慢地收回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罗少知,表情阴冷而诡异,“是,我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你分明厌恶我到了极点,无时无刻不想着我去死,怎么会好言好语地站在我面前。”

罗少知崩溃:“谁厌恶你了,想让你死!”

文承看着她,冷冷道:“你是为朱悯而来静安王府别苑。”

“放屁!”

清新脱俗的两个字,反叫文承怔了一下。

罗少知朝他发脾气:“我连朱悯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干什么要为他来静安王府!”

“那你为何来这儿?”

罗少知:……

她撇嘴,委委屈屈地扭头,不说话。

文承眼中接连闪过几抹困惑,似乎遇见了什么极难理解的事,“你不杀我?”

他自言自语:“也不为朱悯……”

罗少知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干涩地问:“文三,你今早出府,吃药了吗?”

文承静道:“吃了。”

罗少知立马趁机试探:“是什么药?”

或许根据文承每日服用的药材,易雪衣也能分理出头绪。

文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想知道?”

罗少知这时候嘴巴的反应比脑子快,机灵道:“听闻侯爷身体不好,我关心关心。”

文承幽幽道:“怎么,怕我早死,你的姘头便少了一个吗?”

罗少知:……

她的脸又开始不合时宜地变红,模样羞涩。

文承定定在她脸上看了几秒,突然歪头,神色求真且诚恳,好奇地询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外头对你我的这些编排?”

“当然没有!”罗少知立刻大声反驳,“正经人谁会喜欢这些!”

文承恍然大悟,点点头,十分认同,“你也觉得自己太不正经。”

被戳中心事,罗少知心梗,“才没有。”

这嘴回得小声,毫无说服力,跟撒娇似的,一般男人早就主动投降了。

然而文承不一样,他的一颗心大概是混凝土做的,并且那混凝土俨然已经淹没到了脑子里,致使他的脑子也异常之轴,脑回路异于常人,听完抚掌叫好,赞叹连连,“真好,你并非正经人,而我是个疯子,我们俩果真天生一对。”

罗少知没底气地嘀咕:“谁要和你天生一对。”

文承勾唇,手一探,忽然搂住罗少知的腰,捞鸟雀似的一把将她勾过来。

罗少知猝不及防,腰一软,狠狠撞到文承的胸膛上,吓得惊叫半声,等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被文承抱着,她呆住了,颤抖道:“文、文三。”

文承贴在她耳边,低声道:“罗小姐不想与本侯天生一对?”

罗少知对他这语气毫无招架之力,徒劳地挣扎,衣裳乱了大半,声音都变了,“你放开我……”

“那从前日日往本侯房中钻的人是谁?”文承手劲大得离奇,“又是谁方才盯着本侯,久久不肯挪眼?”

罗少知看出来了,文承不是犯病,只是单纯的恶趣味,想看自己难堪。

也不知他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变得如今这样恶劣。

罗少知再度挣扎了两下,依旧没能挣开,心中顿时一阵愠怒和懊恼,两手抵在文承胸前,气得鼻息紊乱、口不择言。

“说得好似侯爷有多清白,我再怎么放荡也不敌侯爷……大庭广众之下要嫁给静安王,侯爷才真是天生混账!”

挣扎中,她头上的珠翠和步摇被晃掉了,乱了几缕头发,两颊因羞恼而晕着红云,金粉薄云衫的领口松散几分。

文承的视线一直紧盯着罗少知的双眼,没有下移半分,口吻变得危险,道:“你吃醋?”

罗少知被气昏头,也不知他问的是谁,张口便道:“吃你个头!”

哪知,文承因她这句话莫名松了些力气,嘴角也诡异地翘了起来。

罗少知先怔,而后由内到外地感到凌乱。

这人是有什么受虐的癖好吗,非得被人辱骂才舒心?

“文三,你松开我,”她放软语气,好声好气道,“你弄疼我了,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