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认错人了(1 / 1)

周莹莹歇了三日,身上才没那么酸疼,她慢慢从恐惧中镇静下来。

愈发觉得自己那日逃跑做的对,不知表哥为何如此大张旗鼓的找她?

只是那日无人见到,只要她咬紧牙关不承认是她,无证无据也不能逼迫她承认吧。

这事于她是灾难,对世子表哥而言,他这般不好女色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裴远这日再到祖母身边请安时,终于看到那个表姑娘,小姑娘依偎在祖母身旁,垂着头乖巧的听祖母说话。

冬日懒洋洋的晨曦洒进来,在她白嫩的脖颈上披上一层纱衣,愈发显得那里肌肤欺霜赛雪。

听到丫鬟说世子爷来时,周莹莹浑身哆嗦了一下。

知道一个府中见面避无可避,只不知道这个会这么快见面,她也是刚来给老夫人请安,正落下座,老夫人关心的拉着她询问她病好些了没?

这才来一时也不好找借口离开,如坐针毡看着男人身着黑色云靴在她身前站住,她脑子里嗡嗡响,眼尾余光扫见裴远和老夫人请安后落了座。

“莹莹,这是我那大孙子,你前几日见过的,你表哥经常出府,你喜欢什么小玩意叫你表哥给你带。”

裴老夫人见自家孙子一直看着这个表妹,这前几日才刚见过,不过这大孙子对女子一向没有记性,怕是忘了这个来住几日的远房表妹。

“表哥~”周莹莹见躲不过去,老夫人都这么说她一直不抬头看人也不行,怯怯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双剑眉下的眼睛比起那日平静了许多,他抿着唇像要把她看出个洞。

裴远看着对面的小姑娘缓缓的抬起头,小鹿般清澈湿漉的眼睛怯怯的看着他。

红唇轻启,犹豫般叫了他一声,他脸上惊艳之色一闪而过,这句熟悉的表哥和梦中女孩哭着喊他一模一样,让他全身肌肉绷紧。

他克制着不上前去抓住她,难怪祖母总说这个表姑娘天生丽质,如今一看他才明白诗经上的窈窕淑女是真有其人。

因怀疑周莹莹便是那日女子,裴远看这娇弱的女子,想起她为了上位爬床,心里头那些惊艳也失色了几分。

还同他玩上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裴远是什么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能在皇上面前当差,一半是他这家世,一大半是他心狠手辣,不近人情,要不候府门的槛早被提亲的人踏平了。

权贵荣华虽好,自己小命更重要,这个世子爷几乎铁面无私,得罪他的都没有好下场,能结亲自是好,结不成了惹裴远厌烦就完了,那个异域公主若是知道她惹了这王朝最不该惹得人怕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周莹莹哪里知道他是什么人,裴远无论何时浑身都是散发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那日不清醒和清醒的现在都叫她怕的心肝微颤,男女力量悬殊在他身上更能体会。

男人浑身肌肉有劲,他一只手便能禁锢自己无法挣脱,如今他带着三分嫌恶七分追究的眼神盯着她,仿佛被一条吐着红信的毒舌盯住,她里衣已经汗湿。

“表妹?表妹看起来很眼熟,我们是否有见过。”裴远看着紧张得手足无措的周莹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她这是做贼心虚,要不能怕他这一个外男怕成这样。

“怎么这么和莹莹说话,别吓到她。”裴老夫人看不下去,这个大孙子什么都好,就是把小姑娘都当成贼一样的防。

还都以为谁都同他那上不了台面的继母一样,难怪这般大了还不肯娶妻,哪个姑娘看他这么恶狠狠的说话谁敢嫁?

“莹莹你莫理会他,他自小男人堆里长大,学着那些军爷说话,语气难免重了些。”裴老夫人拉起周莹莹的一只手轻拍安慰道。

“表哥,我…我第一日来府里就见过表哥。”周莹莹另一只没被裴老夫人拉住的手紧紧捏住裙面,她故作镇定,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

“我是说除了那日和今日,我们还有没有见过?”裴远嘴角擒笑,这姑娘欲盖弥彰呢,在他面前耍这些小伎俩,知道他不娶妻纳妾,上赶着生米煮成熟饭好叫他推托不得。

周莹莹听这话知道裴远怀疑自己了,府上就这些人,他迟早会查到自己身上,想到这她反而镇定下来。

“表哥怕是认错人,我不曾再见过表哥。”

“怎么了,你妹妹才来几天,哪里惹到你了?”裴老夫人看不下去,哪有这样像审犯人一样同个娇滴滴的姑娘说话。

“祖母,我没说她惹我,孙儿只是看她眼熟。”裴远也知不该当着祖母的面发问。

裴老夫人听这话要是别的人说那指定要当他是登徒子,街上那些个二浪子借着这句眼熟亲近姑娘。

可这是她的大孙子,远近闻名的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今日说这般话倒叫她疑惑他孙子今日吃错了药。

“老夫人,表哥见多了京中千金小姐,莹莹自幼长得同多人相似,总是有人认错。”周莹莹摊开手掌,抚了微皱的裙子淡淡道。

裴远一听这话眼神如刀飞过去,这丫头当他是那种整日流连花丛的浪荡公子哥,还见多了,他见长得和她相似的就只有她一个。

这般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裴远又借着进宫先走,他背后没长眼睛,不然就能看到周莹莹看到他转身出去时松了一大口气。

周莹莹又陪着老夫人用了早膳,确定裴远走得不能再远才慢悠悠往自己小院走。

刚来那两日总是忧心自己的婚事,她连这府中景色都无心思观赏,如今婚事成不了,这满府正盛开着菊花,颜色艳丽,花瓣重重,热烈得不似人间。

她专心看花,一个身影横在眼前也没注意到,小红行礼问好才惊醒了她。

“你先回去,我同表妹有话说。”裴远在这里等她许久了,看她轻嗅鲜花,艳丽的花朵在她脸庞都失了颜色,若没有这般多的心思,也是赏心悦目的美人一个。

可惜他裴远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满肚子心计的女人,哪怕她美得同仙女下凡,也遮掩不了那被欲填满的嘴脸。

周莹莹刚刚镇定下来的心又被他突然出现悬挂起来,她不该侥幸,拙劣的几句话并不能打破裴远的疑心。

“表哥找莹莹有事?”现在小红先回去,只剩她一人面对他,裙子里双腿都在打颤,再怕也跑不得,反正他怎么问只要自己装傻充愣一概不知就好。

“我知道那日是你,你莫怕,我不是要追究你,只是男人总该承起责任。

我虽对天发过誓此生不纳妾,那日终究是我失了理智,对不住你,你若点头,我立马同祖母请罪,我愿纳你为妾室,天打雷劈也只找我一人。”

裴远看见丫头走远了,干脆一针见血全部挑破了说。

“表哥说什么,莹莹不懂,表哥为何要纳我为妾?

我娘亲拼了命不活了也不让我去做妾,她生平对我只有平安顺遂嫁个门房户对的人家,做个正牌娘子。

我没进府就听说表哥嫉恶如仇,为人清白堂堂正正。

莫不成想你也是这般色中昏庸之辈,只仗势欺人,抢占弱女子,你就死了这条心,我就算去抹脖子也不会与你为妾。”

周莹莹一鼓作气把平生会的骂人的话都用了出来,话一落地便捂着嘴哭着跑了。

裴远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个狗血淋头。

他只不过要负起责任,哪怕违心不娶妾,看在她可怜孤苦,他狠心破例,换来她一顿臭骂,这不做妾难不成还想做他的妻。

这胃口未免太大了吧,这人果真不能看表面,小白兔的长相,老虎的胃口。

还说死都不愿意给他做妾,裴远还不知道自己有一日会被人嫌弃至此,若不是就是这姑娘手段高明,等着他良心过不去,心软点头娶她为妻。

刚刚她指着自己骂泪珠儿掉落的时候他一闪而过有娶她为妻的念头,还好忍住了没受她蛊惑。

周莹莹是真的难过,心中猜测被挑破说出口,每句话都像抽了她一巴掌。

母亲的亲妹妹,当年也是被公子哥的甜言蜜语糊了心窍,甘愿给他做妾,遇上了公子家里厉害的主母,日日找着借口磋磨她。

母亲只在她出嫁前赶回去劝了她一回,再见她便是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哭着后悔做妾,本以为有夫君的疼爱甘愿做小伏低。

谁知道这世道情爱最是无情,娶了人进门的公子哥又迷上了船舫上的花娘,好不容易点头同意自己丈夫纳妾的主母一看,纳了妾人还往外跑,更是把气撒她身上。

好不容易盼着公子回来了,夜里在她屋子里过了一夜,隔日,主母又各种各样的找她的差错,鸡蛋里挑骨头,她喘口气都是罪。

后来再见她是乱葬岗上被人用草席胡乱裹住残破的尸身,说她得了重病,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这哪里是得了病,不知她生前受了多少折磨。

娘亲回来后抱着年幼的她痛哭,在她在世的那些年,同她说的最多就是莫要给达官贵人做妾,哪怕给个山野蛮夫做正头娘子,三餐无肉也好过于穿金戴银的被人磋磨。

周莹莹不敢当着丫鬟哭,寂静无人的深夜才起身披衣,坐在母亲的牌位前说着说着小声缀泣。

夜里总能放大人的悲痛,她再压抑自己还是发出几声稀碎的呜咽声,飘向屋顶,屋顶上的男人听清了是女子小声的哭泣时,差点一脚踩滑掉下去,还好屋里的女子专心哭泣,没听见头顶上传来的动静。

裴远被周莹莹的话气了一整日,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异域公主,裴远带着禁卫,从她住处搜刮出一堆迷人心智药物。

当即禀告皇上,怕此女身怀妖术,若心中有害人之心,怕是无人能对付她,吓得皇上也不敢为她指婚,连夜把这个野性十足的公主遣送回国。

夜里躺在床上胸口那股闷气直叫他翻来覆去睡不下,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睡了他还要吊着他,他已经屈身求娶她为妾了,裴远第一次尝到挫败的滋味。

他不知不觉又爬上表姑娘的屋顶,天色阴沉,这两日怕是要下雪了,还没等他坐稳便耳尖的听见屋子里小声的哭泣声,还混着几句我不愿意为妾之类模糊的话语。

裴远听了心肝气得发疼,给他做妾就这么不堪吗,他这二十年来洁身自好,连个姑娘的面都不曾正面看过。

那日一时不察也不敢在外面找花娘解决,他赶跑了院里下人想自己熬过去,哪里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

他这一辈子第一次碰姑娘,他不似那种公子哥儿玩着丫鬟,他是真心想给她一个交代,这女人居然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