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知之明(1 / 1)

江望川看见裴远第一件事便是打听了了周莹莹对他有无意?

“她不愿意,你只当你肯低娶人家就愿意高嫁。”裴远面不改色。

“她真这么想的,倒真是个人间奇女子,如今这般清醒的姑娘可不多,应该是我不够正式,我立马同我母亲说去,让她备礼请媒婆过去提亲。”江望川搓着双手,恨不得即刻就叫人去提亲,明日把人娶回家来。

听这个已经被迷昏了头的少年一意孤行,平日里两人虽差三岁,却有些政见不谋而合。怎么一谈婚论嫁人就变得这般幼稚。

“你昨日才见她一面,这就非卿不娶?是不是有些儿戏?”反正裴远是不信。

“有些人你见和十年八载你也不会有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觉,周姑娘就不一样,她让我觉得能携手后半生。”江望川第一次对一个姑娘有这样的情感,懵懂无知如他只知道要去提亲先把人定下来,迟了怕宝玉被别人发现。

裴远无言以对,他无论是十年还是一日,都没遇到那个一眼就想携手一生的人,这一瞬间,却有些妒忌江望川这种一眼就认定终生的情感。

周莹莹从老夫人那里请安回来,还没进小院就听见院子里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在议论什么,一个圆脸的小丫鬟见了她回来唤了声:“表姑娘回来了,世子爷身旁的平安小哥等姑娘大半。”

周莹莹一头雾水进了屋,屋里头的平安早已经听见动静出来迎她。

“表姑娘好,我们爷交代小的给你送些东西。”

“世子送我?什么东西?”周莹莹记得昨日他们好像是不欢而散吧,又要借什么东西来敲打她?

“姑娘看看就知道了。”平安打开了地上的箱子,知道东西是送给表姑娘时他也吃了一惊,没见到这个表姑娘同自己家世子爷走近过,这个他有些拿不准是亲戚送礼还是别的意思,只按照世子爷交代的买了一箱子胭脂和一箱子手帕。

两个箱子打开后,周莹莹瞪大了眼睛,这是要让她去开个胭脂铺吗,还有这一箱锦绣阁出品的用真丝做的手帕,一条能抵她十条手帕,裴远是疯了还是吃错药,突然送她这些做什么。

“表姑娘,小的回去给爷复命了。”平安东西送到了,这个棘手的差事终于没出纰漏。

周莹莹来不及叫住滑溜一下就跑出去的平安,这东西越看越烫手,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这东西还没想好如何处置,老夫人身旁的丫鬟请她过去。

周莹莹到了老夫人那里,说是有客人要见她,她心下疑惑是谁会来找她,一见是个穿着福字富贵袄子,圆脸白胖的妇人,坐着半张椅子,正同裴老夫人说什么,逗的老夫人喜开颜笑。

“莹丫头来了,快来,这个是全福婶子,江夫人请过来的。”裴老夫人一见周莹莹高兴得招手叫她过来。

是媒婆,周莹莹诧异谁会来提亲,一听江府,她就只认识一个姓江的公子,想起昨日裴远没头没脑警告的她的那些话,这会有些明白裴远为何同她说那些话了,只是她只同江家公子见过一面,她都不敢细看他,这还请了媒婆,江家夫人不介意她身份低微么?

“这就是表姑娘,老身给表姑娘请安。”媒婆一见周莹莹笑呵呵的起身,这姑娘身形秀美,容貌出众,言谈举止规规矩矩,姑娘这么俊难怪江家公子不顾门第不相当也要求娶,果真好女百家求。

“老夫人,这是?”周莹莹猜出了八分,却不敢肯定。

“老身给姑娘道喜,老身受江夫人所托特来向姑娘问跟帖。”这问姑娘跟帖本来只需问姑娘父母就好,只是裴老夫人如何疼爱她也不敢擅自帮她定下亲事,便破例让她一个姑娘家来见客。

“夫人高看莹莹,莹莹本该欣喜,只是莹莹只当江家大哥为兄长,恐怕辜负夫人喜爱。”周莹莹落寞的说,撇开身份门第,江望川的确是良配,他温润如玉,笑如春风,依礼而行,可惜啊,就算他们门第相当,她如今也般配不上他。

“今日老身受托先来认个门,这个不急,姑娘不必着急推托。”媒婆一听哪里不知道这是姑娘不愿意,这趟差事她以为是板上钉钉稳妥的,这赏银还没捂热就没戏了。这姑娘莫不是个傻的,这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亲事居然不愿意。

“老夫人,夫人,莹莹不是推托。”

“我说陈福家的,我这孙女儿都这般说了,我就说了这亲事不合适,你回去同江家丫头说,下次我请她过府喝茶。”裴老夫人赞许的看向周莹莹,这孩子明事理,不错,这要看门不当户不对的亲,她没被富贵迷了眼,能认清自己,不错。

周莹莹这是第二次来裴远的院子,刚踏进院门她双腿有些发软,本来可以叫个小丫头把东西送回来,她是想同他说清今日的提亲,不要又让他以为她耍什么心计。

平安把周莹莹带至裴远书房,男人在里面等她,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敢进门。

“世子,你今日送过去的东西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我让丫鬟抬回来了。”周莹莹看男人坐在书桌前,许是知道自己过来了,桌子上的画画了一半被推在一旁,扫一眼依稀能辨认出是山水画。

“小玩意不值什么钱,你若不用就扔了,不过我这院子扔这些免得有人非议,劳烦表妹帮我处理。”裴远拿起平安送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眼睛深邃的瞥了她一眼。

“今日江府差媒婆来,我已经拒绝了,世子大可放心,你同江公子,这京中的任何一个公子,莹莹都不会妄想高攀,世子先忙,莹莹告退。”

自己看做金贵的东西,在财大气粗的世子面前都是些小玩意,不过她此次而来也不是为了退还这些,她只想同他说那两句话,说出口心口憋着的那口气终于通顺了一些。

裴远手中画笔落地,滚向周莹莹走出去的背影,那江望川还真敢来提亲,只是那江夫人也跟着一起胡闹,这门第差别也能接受。

“爷,这表姑娘怎么把东西送回来了,那屋子里冷得同冰窖,小的等得腿快冻僵了才等来表姑娘。”平安委屈道,他跑了大半天买来这两箱东西,又在那没有炭火的屋子冻大半天。

“她屋子里没生火炉?”

“是哦,好像没有。”平安本来想邀功,不曾想世子爷问这个。

“你去领些上好的银丝碳再同这些东西送过去。算了,你去府外买一些。”裴远心中冷笑,堂堂侯府夫人惯会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计,明面上对你好,背地里克扣,他可是受她的好处最多的。

周莹莹从裴远院子离开汗湿了里衣,在这寒冬腊月,她每次见他都如临大敌,时刻准备如何反击他,也不知为何单在他面前争这口气。

天色尚早,回去也是冰天雪地的冷,库房里送来的焦炭一点上浓烟呛人,屋里根本无法坐人,干脆她也不生炉子了,冷了就在小院外走上几圈,睡觉再穿上母亲在世时为她缝的厚棉袄,忍过这两个月天气转暖了就好了,寄人篱下,她也没有多余的银两去买好点的碳。

走过一处院落,院子里想必种了腊梅,墙头外伸出几枝红艳的梅花,她正看得入迷,一声嘶哑的哭喊声惊了一跳。

“姑娘这是侯爷又在思念已故夫人了。”小红在这府中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莫冲撞了这个时候神志不清的侯爷,她提醒了表姑娘绕开才好。

“已故夫人?”那不是裴远生母,传闻侯爷和原配恩爱有加,无奈天妒红颜,裴远生母在生下他后病逝,侯爷痛失爱妻一蹶不振,还是老夫人做主娶了如今的继室料理这府中事务。

小红拉着周莹莹避开这个小院,这是原夫人生前最喜欢的院子,里面栽满了她生前最爱的青竹冬梅,没有侯爷允许不准下人靠近一步。

绕了远路逛了一大圈,回来时那两个熟悉的箱子又回来了,屋子里烧了火炉,和外面冰冻如同两个世界。

“姑娘,世子爷让送的银丝炭,还看我们把姑娘屋子生起炉子才离开。”一个小丫鬟争着先开口。

暖热的火炉不断散发出热意,对裴远那些厌恶都消散了一小些,不论他是怜悯她或是要羞辱她,这一个温热的房子叫她生不出反抗的情绪,被冻了几天的小丫鬟们高兴得围在一块取暖。她原先在家时,日子再难过每月省着点还能用上不呛人的炭,这些个小丫头跟着她受苦了。

东西转了一圈再送回去就没什么意思,她打开了箱子,让丫鬟们自己选,这么多的胭脂和手帕,她也用不完。

丫鬟们过年都没这么高兴,瞬间觉得表姑娘这里真是福窝,要不世子爷哪会送这么多东西,连正经二姑娘,世子爷都不曾同她多说几句话。

睡觉不用穿着那厚重的袄子,炭火温热,小红开了窗缝,又把炉子移到窗户下。这般舒服的夜晚,不用再缩手缩脚的忍着冰冷,展开手脚本该舒服的睡一觉,梦里又回到那日,原本朦胧不清晰的男人,脸却异常清晰,周莹莹甚至能看见男人额头低落的汗,听见男人喉中低沉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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