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1 / 1)

春山濯雪 今稚 2648 字 10个月前

晏启山明显一愣,笑问,“怎么了?”

但随即,他轻轻闭上眼睛,温柔地顺着她俯下身来,将她搂在怀里,不含情'欲地细细回吻,如同一簇恬淡洁白的茉莉,纯粹、清新,悠甜。

长夜耿耿,屋内静影沉璧,阒然无声,只有心跳还在颤动。

“三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傅真贴着他温热的肌肤,将刚才莫名的的恐慌和那一缕来路不明的陌生女士香忘到了脑后。

晏启山琉璃般的灰色眼瞳里盛满笑意,沉吟了下,故意拖长尾音:“嗯,想我了啊?”

“哪有,”傅真脸一红,佯装环顾四周,“我只是怕黑。”

晏启山也不揭穿,低声哄她,“那现在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出去吃。”

傅真没心情地摇摇头,“想到你明天也这么晚回来,我吃不下。”

晏启山刮刮她鼻子,好笑地逗她,“那明天陪哥哥坐'牢去。”

他说的坐'牢,就是上班。傅真开开心心挽起他手臂,“别说坐'牢了,哪怕赴汤蹈火我也陪着你。”

“既然不想吃饭,不如现在就跟我赴汤滔火一把。”晏启山笑了一下,垂眸咬她耳垂,手搭在她后腰上一路往下摸去,毫不遮掩地扯开那片布料。

傅真惊得差点站不住,皱眉紧紧地攀援着他肩膀,胡乱地吻他脖子,“哥哥,去楼上好不好?别在这里。”

翌日凌晨,外面洋洋洒洒飘着小雪,傅真摸黑出门打的买早餐。

这家开在林荫路的“上海生煎”底板香脆,馅鲜多汁,生意异常火爆。晏启山曾口吻遗憾地同她讲,每次路过都只能闻个味儿。

“煎饺还是煎包?姑娘先坐会,再等一分钟就好了。”由于来的太早,傅真是第一个顾客。

“三盒煎饺打包。”傅真也不坐,避着那油烟站在雪里等。

老板娘见她这么急,加大火力半分钟搞定,手脚麻利地装好,放在旁边。

“谢谢。”傅真付了钱,拎起东西转身就走。

“嗳嗳,”老板娘还以为她把辣椒油和醋给忘了,震惊之余,怜惜地问,“姑娘,这么着急赶着去上早班啊?没有调料吃着不完美噢!”

傅真没透露实情,只含糊地道谢,“阿姨不用麻烦了,没事的,我不吃醋。”

“噢,那你快去吧。现在才五点,肯定来得及!”老板娘见状不再坚持。

傅真点点头,匆匆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青溪路555号。”

“给男朋友送早饭啊。”出租车司机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姑娘你出门在外擦亮眼睛啊,住那一片的人,你搞得定他本人,生得下儿子,都进不去他家的门。”

傅真心里被一耳光打的火辣辣的,但脸上很平静,“师傅,我是给我哥带早餐,我哥他交女朋友也不是那种人。”

“嗷嗷,那是我多嘴了。”司机嘴里应承,但脸上表情瞧着并不相信。

不过无所谓,她自己信就好。

争分夺秒地赶到“家”后,傅真轻车熟路地去厨房里拿了红酒醋。

晏启山吃饺子蘸红酒醋是在国外养成的习惯,入口果香浓郁,回甘绵长,除了价格贵没有任何毛病。

他早餐不爱豆浆,出门前,傅真炖了苹果山楂红枣茶。

傅真快速摆盘、挑掉葱,淋上醋,重新洗脸擦头发换衣服,再轻手轻脚连着果茶一起端到卧室后,晏启山刚好醒了。

“早啊。”他迷迷糊糊的冲她笑。

傅真变戏法似的,把餐盘端过去放到床头柜上,“吃饭!”

闻到食物的香味后,晏启山瞬间清醒,瞪大眼睛惊讶了下,随即起身抱住她,非常认真地说,“真真,在我这里你无需如此,应该我照顾你才对。”

傅真笑言,“三哥照顾我良多,这是为了犒劳三哥带家属上战场辛苦。”

晏启山的“战场”,是连锁百货&酒店“耀莱商业集团”,总部设在武林广场耀莱百货总店楼上。

今天出行是司机来接。

傅真落后几步上车,刚拉开车门,就发现前排副驾驶上坐着个大美女,正十分熟稔地回头问晏启山,“你昨天喝了酒,现在还头还疼吗?。”

傅真心里咯噔一下。

对方眼里也闪过意外神色,但人家反应比她快,马上率先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叶漫新,普华永道的高级经理,跟晏启山一起过来这边查账。”

傅真脸上有些挂不住,甚至不知道如何介绍自己,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下,“你好,我叫傅真。”

晏启山笑着捏了捏傅真的手,“都是自家朋友。”

“是啊,我和启山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叶漫新点点头,亲热地对傅真说,“你叫我漫新姐就好。”

三哥,漫新姐。倒显得她是多余的人。傅真浅浅的笑了下。扭头看车窗的风景。

沿途挺喜庆的。

各大小商户为了在奥运商机里分一杯羹,争先恐后地在门口拉“喜迎奥运”横幅,摆放“贝晶欢迎妮”五福娃,悬挂舞动的中国结和奥运会徽、五环。

汽车疾驰。叶漫新和晏启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耀莱的事。

傅真旁听了一路才知道——

原来在许多人心目中遥不可及的百货酒店巨头耀莱集团,对晏启山家而言,只是体量不大的小本生意。

晏家人都很忙,谁也没功夫成天隔空盯着这个“小本生意”,所以平时管理比较松散。偶尔抓到搞小动作的人,只要不过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追究。

直到前阵子,老爷子出门遛八哥时,被底下员工塞了一封举报信。

举报信内容很是劲爆,上百个基层员工签字按手印,联名举报耀莱多名高管和人事、财务总监,在公司搞一言堂做称王称霸,以权谋私、职务受贿、钱色交易,克扣员工工资福利。

老爷子是苦日子里过来的,气得不行,在家里戴着老花镜翻出电话本,挨个电话臭骂家里的子孙“脱离人名群众”,“新时代资本家”。

可做生意么,水至清则无鱼。

耀莱虽小,当初也是几家合伙,如今早已盘根错节,哪里管得好。最后晏启山大伯拍板,让晏启山出面替家里到到杭州来查一查。

意思是走个形式,敲打一下各方别太过,顺便安抚下面的人。

但这一路谈话,傅真印象最深刻的只有——

叶漫新是自告奋勇过来帮忙的。昨天刚到。给她接风洗尘时,晏启山喝了点酒。坚持把她送都酒店后才回家。

……

傅真试图将手从晏启山掌心里抽出来。

但晏启山很用力,强行与她十指交扣,毫不避嫌地逗她:“哥哥坐'牢的地方到了。现在临阵脱逃为时晚矣。”

“谁临阵脱逃了?”傅真挣不脱,反而被他搂到了怀里。

叶漫新没有插话,很知趣地和司机一起先行下车了。

幻影是直接非常高调地停在总店门口,周围聚了三五围观的人,但电动窗帘足以隔断视线。

晏启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真,我有没有别人,昨晚你最清楚。”

“你别说了!”傅真瞬间脸红透,软下身子,任由晏启山将她抵在座位里亲。

下车后,傅真愕然发现——

向来不食人间烟火走高端路线的耀莱百货,今天也布置得红彤彤的,店内十分随大流地滚动播放“北京欢迎你”。

不少顾客举着片机记录拍照留念。上传到网上宣传,可以凭界面到前台抽奖。

晏启山领着她甫一进门,立即有店领导上前来报告,“晏董,已根据您的指示,店里连夜出台了迎奥运活动。”

看不出晏启山还挺接地气的。

“看来我们真真对这个活动很满意。”晏启山嘚瑟地领着她上了总部办公楼层。

这里气氛明显都比楼下压抑很多。

窗明几净、占地颇广的办公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全体职工在格子间里整衣危坐,大气都不敢出,头低得比鹌鹑还低。

出了电梯后,晏启山也变了个人似的,见谁都冷若冰霜,疾言厉色,仿佛一尊气势威严、没有人情味的雕塑。

“……”这阵仗,傅真连忙低眉垂眸,乖巧地紧跟着他。

办公室是临时腾换出来的。

晏启山偏爱清静隐秘的位置,走廊尽头带窗的位置,装修和他本人一样非常简洁清爽,家具只包豪斯椅,沙发、办公桌,一玻璃缸金鱼,没有种植物,鲜切花每两天换一次,冰箱里有气泡水。

行政专员过来送了一壶金骏眉,和一摞来自各部门的报告,战战兢兢地催晏启山快点签字批复。

一看就是被同事推出来挨骂的。晏启山不置可否,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晾着。

生生怕人吓跑后,他立即抱住傅真,“哥哥没骗你吧,我在这真就是坐'牢。”

傅真戳戳他胸口,笑说,“他们知道你关了门后是这副面孔嘛。”

晏启山居高临下,深深地瞅一眼她的胸线,“哥哥关上门后的真面孔,当然只有我们真真才知道。”

傅真倒了茶慢慢地喝着,忽然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但晏启山始终泰然自若到让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他这人,真的挺难捉摸的。他喜欢清净,性格温柔宽和,做事周全稳重,可真正相处下来又挺不正经的,时不时地浪的没边。

她不认为他会没有过去,或者只有她一个。

第一次相见时,彼此都还不认识呢,他就自称三哥,又是放烟花又是请吃饭,顺理成章骗走了她的初吻还取笑她……

想到这,傅真放下甜白瓷茶盏,静静地将他看着,但是不搭腔。

晏启山嘴角微微扬起,“怎么了,忽然不说话。”

他逆着光坐着,衬着雪色,灰色眼眸如透明的烟色淡墨。

傅真感觉周围一阵寂静,心里突然很轻很轻,连声音也很轻,“没怎么,就觉得你是不是经常欺负女孩子。”

晏启山也不生气,翻开一份文件,“那你说说,刚刚我哪儿欺负你了?”

“也不是刚刚。”傅真连忙改口,但思路已经被这人带跑偏,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微妙的感觉,“你是不是对别人也会时不时地没个正经……比如……”

想了想,她又觉得这么说不合适,于是又生生顿住。

没个正经指嬉皮笑脸油腔滑调不够严肃认真,多少有点贬低的意思。但晏启山不是那样的,哪怕声色犬马花样百出,他照样是皎洁谦和盛世君子。

可他怎么能,衬衫上浸着和叶漫新一模一样的香水味,回来还有精力坦然自若地搂着她放纵做下流事。

傅真垂下眼帘默了默,气吗?气也没用。晏启山不是非她不可,只要勾勾手指,自动投诚的人多的是。

久经温柔富贵乡,他本性就那样。

譬如此刻,她明明是在质问,可晏启山却始终既不反驳,也不着恼,一边好脾气地笑着,一边还剥了橘子喂她,“我也就昨晚不正经吧?”

橘子汁水爆浆,凉凉黏黏的液体顺着喉管往下流淌。傅真呛住,猛地回想起昨晚,她跪坐他身前吞咽过的东西,以及后来她被他舌尖舔'舐的温度,都是这样又凉又黏。

明明这么温柔俊美的脸庞,叠活儿时表情却那么恣锥暴戾,霸道得让人无力招架。

傅真把橘子嚼了嚼,慢慢的吃了下去。心里冷静地想,他和叶漫新或者别的什么女人,也会那样吧。不然哪来的香水味呢。

但是没关系,有些爱'欲本来就不是为了天长地久。

傅真坐过去,往晏启山怀里一坐,揽住他脖子说,“三哥,刚刚路上我听到,耀莱计划开自己的真丝居家服生产线?”

晏启山收回散漫的思绪,结束放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傅真眉眼舒展,方才幽怨的神色一扫而空,脸上闪着自信的光芒,“居家服其实是服装业的小本生意,你们公司流程太复杂,参与的人和部门太多,商务部找的丝绸供应商报价是经过层层盘剥的,价格肯定匹配不了质量。这还只是丝绸一项,整条生产线下来,成本几何倍增长,到时候别说赚钱了,别亏本都算不错了。”

很多小本生意,小作坊能赚钱,大公司血亏,原因就是这个。

“嗯。”晏启山点点头,目光期许,“然后呢?”

傅真目光变得狡黠,指指自己,说:“还不如找代工呀。我也是做丝绸外贸的,质量工艺肯定好。只可惜现在雪灾,也没办法给你看货,但成品你已经看过了,昨晚还夸来着……”

“……”晏启山怔了下,捏了捏她下巴,幽深灰瞳染上似笑非笑的神色,“今晚穿上让我再试几次,多讨饶几声哥哥,我就答应你。”

那套蝴蝶抹胸加鱼尾裙的私房比基尼,是拿自家丝绸做的,和朋友一人一套去海边玩时穿过一次,昨晚她还特意搭了条亮晶晶的蝴蝶腿链。

“真的?”傅真眨两下眼睛,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语调娇娇的,“那你现在试都可以。”

晏启山闻言仔细一模,顿时笑了,手指勾出那根细细的珍珠链子,勒紧白皙软腻的肌肤,懒洋洋地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慢条斯理提示到,“不叫哥哥么。”

傅真叫了声“哥哥”,顺势扶着他肩膀跌落下去,恰好被他捧手里,用行动示意他“请便”。

“哥哥逗你玩的。”晏启山倒也没下作恶劣到这个地步,淡淡地笑了声,将她搂在怀里,偏头吻住她柔软的唇瓣。

又过了几日,农历腊月十四,大寒节气。

晏启山洗漱后赶早神清气爽地走了,留下傅真脸红耳赤地对着镜子拿遮瑕膏遮狂遮脖子上招摇的吻痕。

接着,她感觉下面有点肿了,走路时火辣辣的。

难道待会儿就这样去见朋友?傅真呆滞片刻,忿忿地拉开抽屉找出药膏,边费劲地涂抹,边皱眉腹诽他:斯文败类!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干脆来真的。

药涂到一半,电话铃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

傅真连忙洗手打开免提。

“真真啊,时间都过去这么久啦,”电话接通后,王文静女士喋喋不休的抱怨立刻响彻洗手间,“你到底有问过你同学要不要丝绸啊?”

傅真静默三秒,忍着心累难堪地回答,“问了。我有个朋友,让你们发货把布样寄过来拿给他看看。颜色磅数合适的话就请我们帮忙做一批睡衣、私房家居服。如果销量能回本,可以签长期合同。”

王文静女士如释重负,数落起丈夫来,“你听听,你一个大老爷们,还不如女儿有本事!”

本事?傅真抬起头,仔细地看着镜子里妩'媚'潮'红的身体,耳畔幻觉般回响起晏启山情'动时的呢喃,“真真,我爱你。”

“三哥,等雪停了我就走。”傅真终于下定决心。

去见朋友的路上,她吃完早餐,走进隔壁人声鼎沸的药房,迎着探究的目光,淡定地要了一盒米非司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