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怎么(1 / 1)

江寻真闭目凝神修炼,但始终留了一丝灵力游散在外面。

察觉到身后有异动,她猛然睁眼,就看见那被傀线牵着的影子已经到了自己身侧。

几乎是同一瞬间,她手中凝聚灵力,手腕一翻,紧接着就朝那道影子发起攻击!

那影子反应也极快,电光火石间抬手拦住她的攻势:“是我。”

是谢煊的声音。

因为刚抬手拦下了她的攻击,两人手腕是错位相抵的,腕上骨节轻轻碰了下。

影子傀儡一触碰到真人便会现出控傀者的模样。

于是灯光下,黑影逐渐凝成谢煊的模样,半透明的,长身玉立站在江寻真身前。

他无意隐瞒身份,所以现出模样也无所谓。

说话间,他把手腕微微别开,和她拉开了些距离。

江寻真刚才那道攻势被他拦下,灵力没打出去,还凝聚在手心。

她倒是没把手收回去,掌心金光跃起,只冷冷睨了他眼,然后手腕一动,紧接着就朝着他打过去。

谢煊没想到她突然攻击,肩侧硬生生挨了一击。

他捂住肩膀,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阿寻为何如此?”

江寻真刚那一掌下去,丹田处又有些不舒服了。

总归她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再下手也杀不死谢煊,于是她放下手,靠坐在旁边椅子上,

然后她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手腕:“你又为何过来?”

谢煊闷咳了下,嘴里反上来一点腥甜,倾首看她:“你好像突然很讨厌我。”

他眸光略有些暗,分明是有些不悦:“为什么?”

谢煊这人就是这样,即使不悦,也不会像薛溯那样明明白白表现出来,最多语气稍有变化。

他冷静得可怕,所有情绪都是压抑着的,素日里一副风光霁月的君子模样,对谁都是一副温和体贴的假面,然而实际上自视甚高,就算家道中落也盖不住他骨子里那股高高在上的味。

江寻真随口说:“没为什么。”

她语气听着有些无所谓:“你过来只是为了问这个?”

谢煊身形一僵。

是为了问这个,又不完全是。

他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与一个女子成婚了,

后来他带人血洗了那女子全宗,还提起剑,要取那女子内丹。

梦中画面零碎,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只隐约记得,最后那女子拉他同归于尽。

可这梦又很真实,就像这些事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可这太荒谬了。

谢煊想,他与江寻真自小有婚约,他怎么可能与别人成婚?

可他又想起江寻真近期的异样来。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过来了。

更荒谬了。

谢煊心说,不过是个梦,

他怎么会想起江寻真,还过来了。

他按下思绪,又把目光转向江寻真。

她就那样百无聊赖坐着,好像他问的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事,甚至不够资格让她认真思索一下。

他不知道她态度为何突然变得恶劣,

但总归不可能和那场没头没尾的梦有关。

或许是这段时间,所有人都说她配不上他,说他不喜欢她,但她到底是高高在上的净明院大小姐,心高气傲,又如何受得了别人这样说?

大抵就是同他闹脾气,想引起他注意吧。

又或许只是在人前怄着口气,想证明她能配得上他,或者好面子,赌气想让人觉得她不喜欢他吧。

谢煊想着,道:“没别的事,只是来看看你。”

江寻真哦了声,指尖酝酿出一小撮灵力。

她手指在虚空中随意晃了晃,然后切断他身后一根透明傀线:“我以为要来杀我呢。”

谢煊想到下午分级考上有人用邪术的事。

他有点无奈,解释道:“你误会了,下午不是我。”

因为她坐在椅子上,所以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屈身:“谢氏就是被傀儡邪术灭门的,我此生痛恨邪术,更不会修习邪术。”

江寻真百无聊赖又割断一根傀线。

她心里想,原来谢氏是被傀儡邪术灭门的。

上一世她没问过,谢煊也从不对外提及此事,所以她这是第一次知道谢氏灭门的原因。

她“啧”了声:“可惜了。”

谢煊问:“可惜什么?”

江寻真和他对视良久,突然恶意笑了下:“可惜没连你一起灭了。”

谢煊目光霎时间凉了下来,声音凉得像在冰水里过了一遍:“江寻真!”

他瞳仁很黑,眼皮也薄,光看眼睛就有些凉薄,只是平时他都是淡笑着的,行为举止也规矩温和,所以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是翩翩君子、矜贵温和。然而他生气起来,脸上面无表情,有些吓人的。

然而江寻真没什么害怕的意思,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笑吟吟说:“开玩笑的。”

北荒谢氏百年来庇护一方百姓平安,一夕之间被邪术灭门,何其无辜?

谢煊深吸一口气:“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江寻真淡淡补完刚才的话:“只灭你一个就行了。”

谢煊:?

谢煊一口气直接梗在喉咙口。

他有点没耐心了,压着情绪,再一次问:“阿寻,你往日并不是这样的,近日真的有些奇怪,对我像起了杀心一样。招生会是一次,分级考是一次。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江寻真被他问得烦了:“那你死了吗?”

她不耐地摆摆手:“这不是没死吗,有什么好问的。你要是没事就走,你不走我送你走。”

说着,她指尖又跃起一簇灵力来,手指一动,就要切断他身后的傀线。

控制影子的傀线有四根,刚才被她百无聊赖切得只剩下一根了,若是四根线全断,傀儡自动收回。

谢煊道:“等一下。”

江寻真掀起眼皮子:“又怎么了?”

谢煊从袖袋里掏出一包桂花糕来:“带给你的。”

他把外边的油纸揭开,桂花糕的气味在思过室里飘散开:“禁闭七日,总要吃点东西,不然该饿坏了。”

他把桂花糕拿到她面前,

又想起来那个梦。

梦中那女子似乎喜欢吃桂花糕,他就鬼使神差买了一份。

是很荒谬,谢煊心道。

他并不记得江寻真喜欢吃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把桂花糕带过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她喜欢又怎么样?喜欢就和那场梦有关了吗?

她不喜欢又怎么样?

他思绪有点混乱,眼睛不着痕迹地审视她。

江寻真:?

江寻真将桂花糕接过来。

谢煊呼吸放慢了些:“阿寻喜欢吃桂花糕?”

江寻真心说,是喜欢啊。

但不吃你给的。

她把那桂花糕包起来,扔到一边:“不是。”

谢煊:。

不喜欢?

谢煊心想,梦里那女子喜欢。

所以或许,那梦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梦。

他就说呢,怎么可能和江寻真的态度有关联,那得多荒唐。

他心中甚至有种难以察觉的轻松感。

这时候。

江寻真抬眼,指了下角落的桂花糕:“这个,等我出去了拿给戒律堂执勤的看,连你一起罚。”

谢煊:“……”

江寻真指尖金光晃啊晃,靠近最后一根傀线:“你还不走吗?”

谢煊也知道没什么由头再留在这,于是道:“就走了。”

他收回傀线,影子转了个身,往门口走。

等他要穿过门口时,江寻真突然叫住他:“谢煊。”

谢煊没想到她这次会叫住他。

突然之间,

有些往日细碎的回忆浮上来——

江寻真以往也会在他离开时叫他一下。

好像又有点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谢煊以往是不会将这些小事记在心上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回忆起从前相处的细节,却又都能记得了。

他心里软了下,回过头看她:“阿寻?”

然而那点隐秘的欣喜还没来得及让他察觉到,就听见江寻真说:“等我爹回来,我会让他想办法把婚约取消。”

她眉眼恹恹,眼角朱砂痣像心尖血一样。

她是真的一丁点的纠缠都不想和他有了,这一世最好再无交集,然后让他安安静静死,别再来祸害她和净明院。

谢煊唇角笑意瞬间僵滞下来。

他连手指都僵硬了点,好像被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

凭什么?

他心里有点微妙的不悦。

然后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

但江寻真就只是在通知,懒得听他多说,手指一动,灵力割断了那根傀线。

下一秒,影子变得透明,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听说我是男主的早逝白月光》求收藏~

文案:

庾妙珍是西昌王的早逝白月光。

逝得有多早呢?

西昌王五岁的时候,还是平民稚童,曾远远看着她乘车舆经过,那时他指着庾妙珍说:我长大也要娶她做新娘子。

那一日是庾妙珍出嫁,然而还未拜天地,就被夫家一杯毒酒杀死。

庾妙珍是昭国帝姬,身份尊贵,命格无双,于是她夫家前脚毒死她,把她的尸骨埋在地底,后脚就攻入昭王宫,再杀她父兄姐妹,靠着她的无双气运,成了昭国新王。

而庾妙珍化成厉鬼,魂魄困囿于昭国。

她死后的第二十年。

那传闻中平民出身、一代枭雄的西昌王攻破昭国边城。

当晚于大宴之上,昭国献出美人无数,想要攀亲求和。

西昌王高坐于主位,不屑嗤笑:“想和孤攀亲?这些算什么东西,比不上你们昭国前朝妙珍帝姬的一根脚趾头。”

众人冷汗都下来了:“妙珍帝姬已经死了二十年了,您总不能结阴婚吧。”

西昌王听笑了:“行啊。你要能把人尸骨挖出来和孤结阴魂,孤封你一个大元帅。”

他开完玩笑,耐心耗尽。于是脸色一变,摔了杯盏,直接撵人:“还不快滚!”

乱世之中,群雄纷争,旧昭国已覆灭二十载。

庾妙珍的名字只在史册上记了草草一笔,众人只记得她国色天姿,却已无人记得她具体容颜。

西昌王也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幼时曾匆匆一瞥过。

而在大宴提起上庾妙珍,也不过是拒绝和亲的托词。他的部下中,亦有无数旧昭国将士,可借庾妙珍这名字凝聚军心,一举攻下昭国。

然而等到宴席散去。

血气之中。

庾妙珍缓缓现出身形。

她容颜定格在死的那日,风华灼灼,一身嫁衣。她偏头凝视西昌王:“听说你要和我结阴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