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做公主好像也没那么难(1 / 1)

太傅拿戒尺敲了敲案桌,往下面走来,在梁知意的位置前面停下。

梁知意抬头看他一眼,心领神会地抽出自己昨日连夜抄完的文章,规规矩矩摆在桌上。

“是你自己写的?”太傅仔细端详纸上的墨迹。

“是。”梁知意略微紧张。

她看着太傅伸手将自己抄写的纸张拿起来,放在眼前细看,一颗心提起来。万一这位太傅能看出来自己自己与梁意的不同就坏了。

但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先前那个梁意从来没有自己抄过书,全是念清宫的宫女太监们替她抄的,是以太傅比起梁意的字迹,反而更熟悉她身边下人们的字迹。

这一页页的狗爬字,很显然不是往前那些下人们帮着写的,而是梁知意自己写的。

“太傅?”梁知意目光忐忑望着他。

太傅在心里叹口气,不知是该为这位公主终于认真抄了一次书而欣慰,还是该为她这手比蚂蚁爬好不了多少的字而发愁。

不过到底是态度变端正了不少,他最后语气平平,那张总是严厉刻薄的嘴里终于吐出了两个算是夸赞的字,“不错。”

话音一落,尚书房剩下的其余人都朝这边看过来,梁知意眼睛一亮。

不错。

梁知意喜滋滋地拿回自己的纸,喜形于色。

梁浩原一幅惊异的表情,拧着脖子想凑过来看,被梁知意伸手挡住。

许云倦坐在梁知意身边,倒是将她写的那些丑字清清楚楚看在眼底,“……”

他微微皱起眉,看梁知意得了夸奖高兴的样子。

难道是他猜错了,大梁的皇室教育,并没有那么高尚?

被表扬了一句,梁知意一上午都兴致活跃,连瞌睡都没打,认认真真听讲、记笔记,偶尔还主动回答问题。

原来做公主也没那么难嘛,梁知意飘飘然地想。

然后这个想法在下午坐在院子里练琴时彻底破灭了。

一开始她是很有兴趣的,因为在现实社会里她没有机会学习一门乐器,但上了手一弹,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梁知意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呕哑嘲哳难为听”。

她丧着脸举着指腹变得通红,被琴弦磨得生疼几根手指,由着沁儿为她指尖缠上布带。

做公主真难。

大雪下了一整日,整座宫城都被附上一层雪白,宫人们在宫道上清理路上的积雪,以免哪位大人被滑倒摔到。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宫城门口,走下来一个身形高大气质非凡的人。

“王爷。”拉车的下人过来为他撑起伞。

此人一身亲王才能穿的尊贵服饰,正是景亲王。

今早景亲王世子回了王府,半路被“退学”的消息传来,得知他是在尚书房与温华公主和三皇子起了矛盾,将景亲王气了个半死。

他先将自己儿子狠狠责罚了一顿,赶紧进宫来求情来了。

“景亲王来了,陛下正在批折子呢,奴才先进去通传一声。”守在门口的太监恭恭敬敬地行礼,而后转过身朝室内走去。

高公公接了小太监的消息,端着热茶来到梁帝身边,“皇上,景亲王来了。”

“哦?”梁帝头都未抬,随口问,“他来做什么?”

高公公道:“呃……听说是今日早些时候,在尚书房里,亲王世子与公主起了些冲突。”

“与公主起了冲突?”梁帝皱起眉抬头,“他与水水起什么冲突?”

“奴才有也没了解清楚,”高公公低头,“好像是为了那个什么西南质子。”

梁帝神色不悦,“你消息藏得倒深。”

高公公忙道:“奴才也是前脚才刚听说了,据说是景亲王世子认为那名质子对他不敬,是以想对他稍加惩罚,而后公主来了,两人起了点争执,故而……”

“以那丫头的脾气,”听到这里,梁帝反而笑了,“然后水水就把人撵回去了?”

“那倒没有,听说是公主将景亲王世子打了。”

梁帝喝了口茶水,听戏一般,颇有兴趣,“嚯,真厉害。”

高公公继续,“之后是三殿下开的口,让景亲王世子回了府去。”

“老三?”听到这儿,梁帝微微有些惊讶,“老三性子孤僻,难得他还说了句话。”

“毕竟是亲兄妹,都流着皇上您的血,三殿下哪儿能不向着公主呢,”高公公帮着二人说好话,“三殿下沉稳少言,但还是很护着妹妹的。”

梁帝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也表现在了脸上。了解完来龙去脉之后,他没即刻唤景亲王进来,而是继续批了会儿折子。

景亲王等在殿外,没等皇上传唤,他只有规规矩矩站在外头。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小了说,都是皇家人,只是小孩子们闹了个小矛盾,吵个架罢了;往大了说,那可是在尚书房读书,太傅授课,以往是只有拥有继承权、受皇帝重视的皇子公主才能有在此处学习。

人都抱有私心,景亲王心里也打着个小算盘。

在宫里读书还能得到太傅指点,能经常面圣,还能与皇子们处好关系,若是出了宫外,那境况就大大不同了。

想到这里,景亲王恨不得回府将那不争气的儿子再打一顿。

大雪纷飞,寒风拂面,他在门外站得双腿都冻僵得几乎快要没了知觉,才有人来通传了。

“景亲王请,皇上方才在处理政务没顾得上,您看,现下一有歇口气的时间,立马想起王爷还在外头了。”太监捡着好听的话说。

都是在宫中混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景亲王自然不会相信他太监所说的话,但他表面上还是得跟着做戏,表现出一幅理解皇上辛苦的模样。

“臣弟参见皇上。”

“快些起来,”人一进来,梁帝语气关切道,“可是外头等久了?来人,给景亲王赐座,点上火炉。”

“多谢皇上。”

景亲王站起来,在梁帝下方落座。

“景亲王冒着这么大雪前来见朕,可是有什么急事啊?”梁帝示意高公公给景亲王倒茶。

他问完,刚坐下的景亲王又站了起来,行了个礼,“臣弟是前来赔罪的。”

“嗯?”梁帝面带疑惑。

“今日犬子在尚书房里,与公主和三皇子起了些冲突,”景亲王道,“臣弟已经责罚过那两个没规矩的儿子了,特地来向皇上道歉,还请皇上看在犬子还年少,不懂事,不要与之计较。”

“还有这事儿?”梁帝好似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

他满不在意地一摆手,“孩子们玩闹罢了,你我幼时,不也是这般吵吵闹闹过来的?”

景亲王暗自松了口气,拱手,“皇上说得是。”

但还没等他那口气完全松完,边听坐在上方的梁帝继续道:“不过——既然是孩子们之间的矛盾,就交给他们自个儿解决吧。”

“皇上。”景亲王惊愕。

“你知道朕那个女儿。”梁帝说着人坏话,满眼却带着溺爱的笑意,“性子倔得很,朕可不敢做她的主,不然少不得撒泼打滚的,令人头疼得很。”

“公主性格直爽,活泼可爱,是大梁之幸。”景亲王背着内心假意恭维,“只不过——”

他眉间露出一丝忧愁,“臣弟听说,今日犬子和公主闹矛盾,是为了个伴读?此人还是西南的太子,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为一个质子……”

“毕竟是质子,狼子野心,臣弟以为,皇上还是莫要让其与公主走得太近为好。”

他言下之意,为了这么个质子,使得公主与景亲王世子闹翻脸,是不是不太规矩。

“他能掀起什么风浪?不受重视的一枚无用棋子罢了,”梁帝不以为意,“水水愿意跟他玩玩,随她吧。”

他清楚自己女儿什么样子,她表面上看着喜欢那西南质子,指不定那天一不高兴就把人打残打废了。

“呃……”高公公埋头站在梁帝身后,心里琢磨,好像这次不是那么回事。

同段时间,梁知意确实在与许云倦一起玩。

所谓一起玩,实则是她单方面硬要人家和自己一同玩。

驯服琴弦失败之后,见院子里积雪还深,她便起了兴致,找来沁儿、流光与小满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儿。

玩着玩着,她便想起独自一人回到隐轩的许云倦来了。

今天刚为他出了一次头,好感度总得长了那么点吧?应该乘胜追击,进一步拉近关系。

于是梁知意带着人,再带着流光她们给自己做的用来玩雪的小铲子小桶,前去隐轩找许云倦。

隐轩静悄悄的,除了风雪声,没有任何人声。

梁知意站在院门前敲了敲门,声音宛如被落雪掩埋,没人应,也没人来开,她使劲推了推门,也推不动。

“公主让开,”流光上前来,火爆道,“奴婢来将这门踹了。”

眼见流光就要抬腿,梁知意忙制止她。

这一脚踹断的不是门,是她和许云倦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丁点友谊。

梁知意环顾一圈,发现有处墙角缺了一块,砖块突了出来。

她站在地面上仰头试探了一下院墙的高度,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可以的。

梁知意把玩雪工具递给流光拿着。

沁儿看出她的意图,蹙起眉心担忧地劝道:“公主,太危险了,还是不要爬墙吧,奴婢再去敲敲门。”

梁知意已一脚踩在那块突起的砖块上,双手攀上了院墙顶,正打算往上蹦。

沁儿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扶住她。

“其实奴婢可以把您抱起来的。”流光道。

梁知意道:“不用。”

她双手攀着一用力——然后在屋内隐约听见外头声响的许云倦恰好开门出来——

就见梁知意趴在他院墙上,看那样子正打算往里翻。

许云倦眼神里难得地出现了点迷惑:“……?”

梁知意看见他,还很友好地露出一个笑,抬起一只手向他招了招。但她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脚下那块砖石。

她整个人猛地往下一掉!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梁帝(无所谓):水水愿意跟他玩,随她吧。

未来的梁帝(暴怒):我必须要砍点什么东西!

今天又晚了,呜呜,周一周二实在太忙了,对不起乖乖们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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