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崖。

当年开天神剑全力一斩，将天界最高处的山头劈开，那陡峭到近乎垂直的石壁下，峰底被无边岁月侵蚀着，天长地久，形成了一处岩洞。

祝骄在洞口站定。

天兵细细查验着通传的仙帛，片刻后恭恭敬敬地归还于她。

“真麻烦，都说了是姑母让我来问话的，非要我拿什么信物。”

起初这天兵非要拦着她，无论如何都不让她进。

她只得回去找帝瑶，好说歹说，才磨得她给了旨意。

帝瑶千叮咛万嘱咐，末了叹道：“既是犯错，就该受罚，思过时更不该有神仙去探望，你对他们还是太心软了。”

时午：【……】

你这“心软”的“侄女”，是要去戳那两个神君心窝子的。

天兵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道：“职责所在，还望仙君海涵。”

说完让开了身形，紧闭的石门被缓缓开启。

祝骄走了进去。

越是深入洞中，空气越是湿冷。

祝骄打了个喷嚏，再转过两道弯，才看到了打坐的神君。

敖厌听到动静，当即睁开了双眸，看清来人后，嗤笑道：“亏你还能来，这都多少时日了，怎么不再过个几年？”

【好感+1】

祝骄向前走了几步。

地上的阵法察觉到生灵的气息，显现出半透明的屏障，将此处隔为两个空间。

见他被拘在其中，祝骄大胆了许多，道：“我总有玩腻的时候，几年太久了，今日回来刚好。”

“……你刚回天界？”

祝骄想到某只好用的工具魔，道：“是啊，少羿带我游赏了许多地方，没有人在一旁捣乱，人间的日子很是有趣。”

【好感-1】

“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本君，在本君受罚时，你和那个魔头待在一起有多快意？”

“怎么会呢？我听闻你和皓微揽下了所有过错，才想着来找你说几句话。”

敖厌面色稍缓：“毕竟是因为本君一时冲动，道谢就不必了。”

祝骄蹙眉，满脸的无法理解，道：“我为什么要道谢？本来就是你们的错啊，谁让你们打架的？我还觉得姑母罚轻了呢。”

敖厌咬牙，暗道一句小没良心的，道：“那日尚未来得及问，我们几个大打出手，你却只是看戏……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祝骄道，“你们想打就打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感-1】

他被关到此地后，一直没有生灵打扰，清净之余，他想明白了许多事。

无尽的复杂情念被刻意敛住，此番听她这没心没肺的话，竟有了失控的苗头。

“你可知我们为何会打起来？”

“我没兴趣，不想知道，说到底还是你们几个没有分寸，”祝骄还嫌不够拉仇恨，又添了一句，道，“还好没连累到我。”

【好感-1】

敖厌被气笑了，盯了对方半响。

倏地抬手，竟是直接穿过屏障，将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仙一把拖了进去。

祝骄大惊失色，反应过来，去掰那钳制她胳膊的手，却哪里比得过他的力气。

被摁在石壁上时，脑子都是懵的，张口欲喊洞外的天兵。

“来……唔……”

口鼻被对方紧紧捂住，挣扎中双手也被扣紧。

敖厌压下所有的反抗，对上女仙泛起雾气的双眸，喉结微动。

趁他失神，祝骄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袖中的墨玉滑落掌心，用力拍了过去。

敖厌几步退开，后背撞上屏障。

与此同时，祝骄被阵法的排斥力量推了出去。

神器之威，再加上敖厌罔顾禁制，强行与阵法抗衡受了反噬，不禁吐出一口血。

纵然受了重伤，他的目光却仍旧死死地锁在祝骄身上。

看着她扶着石壁站起，看着她急促地喘息，看着她微红的面颊与起伏的胸口……

【好感+1】

【好感-5】

祝骄听着连续两道好感变化，惊魂未定地吐槽道：【什么破阵法，这么容易就被钻了空子。】

时午没有安慰她，道：【你离他太近了。】

【怪我吗？谁能想到他一介神君，居然想闷死我！】

时午看了一眼那人，他根本不是想杀她，而减好感的原因……

【祝骄，他看到了。】

祝骄一愣。

“想不到，你连凛初都能勾上。”

敖厌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目力和记性这般好，哪怕她在瞬间就藏起来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何物。

祝骄努力掩饰着慌乱，道：“你乱说什么？”

凛初的神器是给本体的，分身万不该有。

这反应成功让敖厌会错了意。

他是随口一诈，却窥到了不得了的秘密：“你在心虚？”

“我、我哪有！”

“祝骄，你的情绪实在太好懂了，”敖厌眸中情绪翻涌，道，“你用它对付本君的时候，就没想过会被戳破心事吗？”

祝骄终于意识到他们两个在跨频聊天：“……”

“你这是承认了？”见她不语，敖厌心中止不住地生出戾气，冷声道，“哪怕你只是个散仙，也是天界的生灵，如何能妄动私欲？”

“不是，你误会了……”

“你就当是误会，不过本君要提醒你，即便天界生灵尽皆思凡，凛初也绝无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就是。”

祝骄知道这话虽然建立在乱猜的基础上，但得出的结果是对的。

可有些事越是明知不可能，就越是撩拨人心。

祝骄思路被带偏，想到被提及的那位，若他动了情念……

祝骄实在心痒，脱口而出道：“再高高在上，也总有拉下凡尘的法子。”

【敖厌好感-1】

又减了？

凛初比少羿还管用啊。

祝骄决定拼一把。

“我就是心悦他，如何？”

【敖厌好感-1】

祝骄一听有戏，继续道：“你既知晓了，就该识趣些，别来打扰我们。”

【敖厌好感-1】

祝骄回忆着，道：“就说那天吧，大半夜的传什么旨，我还想着能和他多待一会儿呢，你一来，把我的打算全搅黄了。”

【敖厌好感-2】

好感度减得顺利，祝骄又有了捉弄他的心思，笑得眉眼弯弯，道：“敖厌。”

【敖厌好感+1】

祝骄放轻了声音：“你近来种种行径，让我有种你心悦我的错觉。”

【敖厌好感+1】

话是如此说，祝骄却不这样认为。

他才几十的好感啊，阿云80说什么了吗？

但她忘了，神魔毕竟不同，那生来就有、坚持了几十万年的好感上限，早已被她打破。

却也不妨碍她一句话将他打落深渊——

“可我讨厌你，所以最好是错觉，不然想想就恶心，无论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祝骄想了想，补充道，“永远。”

【敖厌好感-5】

【敖厌好感-10】

【警告，敖厌好感度出现紊乱——】

祝骄离开岩洞，飞往银河之畔。

路上问道：【怎么又出问题了？】

掉进幻境的那次也是，之后皓微的好感就变成正的了。

莫非这次是要由正变负？

从半百刷到负数，她可真棒！

祝骄为自己鼓掌。

时午看着数字明明灭灭，某个极为短暂的瞬间，进度条由红转灰，“好感度”变成了“黑化值”。

再定睛一看，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时午斟酌道：【你刺激得有点狠了。】

【我说的是真话，】祝骄哼了一声，【剧情里对我那般，还指望我好声好气？我就是和阿云搞姬，也不可能和这群欺负过我的东西们在一起。】

至于敖厌，也不可能喜欢她，不过是因为自尊心被她踩在脚下，觉得屈辱罢了。

某只单纯的小妖如是想道。

一叶扁舟顺着银河而下，经过两侧把守的天兵，最终停在一道巨大的水幕前。

那水自高处沿着山壁倾泻至此，后方掩映着一处被凿得四四方方的空间，如同囚笼。

……可不就是囚神的牢笼。

皓微受了天罚，伤口刚换了药，正靠坐在石壁旁，瞧见那女仙穿过水幕向他走来。

一瞬间，他好似回到了幻境中的山洞。

大概是顾及到他的内伤，倒是没有设下阵法。

祝骄向来不知吃一堑长一智为何物，一来就凑近了对方。

皓微温声道：“骄骄。”

【好感+1】

祝骄蹲下身，刚好与对方平视，语气颇为恶劣：“皓微，你好狼狈啊。”

这当然是睁着眼说瞎话，哪怕被拘于此，那月白衣袍仍是不染纤尘。

皓微只当她一贯爱玩闹，虽是过分了些，也是无心。

却听她又道：“远不及敖厌，他看起来比你强多了。”

皓微唇边笑意不减，道：“你去见他了？”

甚至是在来这里之前。

【好感-1】

祝骄对他减好感的行为表示满意，于是耐心解释了一句：“对啊，我一回来就去了他那儿，第一次还被拦住了，我找姑母要了旨意才得以进去。”

“是吗，去了两次。”

【好感-2】

祝骄隐约摸到了规律，开始扯谎：“他非要我来看你，我原本不想来的，毕竟同他一比，你实在没什么意思。”

【好感-5】

祝骄兴奋道：【时午，我知道怎么刷他的仇恨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死ing：发现规律——验证规律——运用规律(￣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