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1 / 1)

这场饭局终结于我转过脸听景元说话,误拿了白珩的酒杯。

坐在对面的应星想要阻止我,没来得及,他开口的同时我正将那杯龙泉老窖饮尽,反应过来嗅到的气味有哪里不对劲时,辛辣的酒液已经呛进喉咙里,给镜流安利曜青特殊蘸料调制法的白珩连忙搁下筷子,回过头揽着我帮忙顺气。

没过多久,我就晕晕乎乎地往桌上趴,镜流用微凉的手背贴贴我的脸颊,低头看了我一会儿,略有无奈地对其他人说:“喝醉了。”

是吗……?好像是。

朋友们的身形模糊摇晃,在我眼里影影憧憧如映在窗格间的树影,声音也变得尤其遥远。我还能听懂他们说的话,脑袋却像是忘记涂油而生锈卡住的金属机巧,只能充当笨重的装饰品,很难理解具体意思。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和互相打趣里,似乎有人要告辞了。

思绪艰难运转,我捉住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白毛脑袋的手,努力思考半晌提醒道:“……有客房。”

镜流和景元家在罗浮,但另外两人如果不准备回朱明和曜青,难道要大晚上的去找客栈吗?早在应星和白珩来信说要上门拜访时,我就请人把家里的客房收拾出来,以防万一了。

谁知被我捉住的白毛脑袋竟发出景元的声音,带着几分平日里逗弄街边小动物的隐约笑意:“阿婵姐姐要留我住下来?”

……不,不是你。

我推开他的脸,景元似乎轻轻抱怨了两句,很快被人拽走。另一个软绵绵的热源靠近,把我抱了起来。

呃,头晕……

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我难受地闭了一会儿眼。再睁开是因为感觉身边暖呼呼的东西有离开的意思,便下意识伸手抓了一把,想看清是什么在把她从这里带走,但再怎么睁眼,还是只能看见模糊的色块……于是我换了种方法,试图发出声音以挽留她。

“哎呀。”轻盈柔软的触感在我手边扫来扫去,她的声音不知为何透着股带有怜爱的跃跃欲试,“其实我倒不介意……”

有人制止她:“白珩。”

“好吧,好吧。”

床边的人给我拉好被子,亲昵地在我颊边轻轻一蹭,遗憾的话语如同被夜风卷走的细碎落叶轻响,自耳边渐渐远去消弭:“醒着的时候倒不见这样坦率……”

……

第二天,我迎着晨光睁开眼。

意识尚且飘飘忽忽的,我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比如我的朋友圈和朋友的朋友圈竟然是同一个朋友圈这种发展,感觉就很像是在做梦。

但当我坐起来,发觉昨天竟只解开头发,脱掉鞋子和外衫,连衣服都没换就上床睡觉了。而且……

我捻起一簇细软的狐狸绒毛,它在日光下接近雪白,只有尖端是漂亮的淡紫,让我想起某位朋友泛着绸缎光泽的发丝和漂亮的狐狸尾巴,垂落在她身后时就像炎炎夏日里开得灿烂的紫藤花穗。

原来狐人也有掉毛的烦恼吗?也是,仙舟人还会掉头发呢。

我思绪发散地打理好自己,推开房门时,白珩正好拎着早餐回来。

“醒了呀阿婵?”

灵动娇俏的狐人少女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当她开口,醒来后半梦半醒的不真实感便如潮水般退去,切实发生过的事则像是遗留在海滩的待拾取宝藏,醒目且分明……

……

有些事情,在发生的当时或许只是普通尴尬,但事后反刍——具体来说就是指现在,回味却格外强烈且悠远。例如对别人的印象评价在当事人面前被复述出来、拿错朋友的酒杯紧接着一杯倒……而且我喝醉后究竟做了什么啊?没有出格行为吧?零星浮起的记忆碎片让我分外不安,不禁在心里发出痛苦哀鸣,很想立刻缩回房间自闭。

白珩及时拉住了我。

她把我推到餐桌前摆开早饭:“正想着喊你起来吃饭呢。这是我晨练回来在路上买的,看他们店里生意红火,味道应当不错吧?”

那倒确实……我注意到包装袋上印着的商标。我常常点这家早餐店的外卖,或许老板每次接单时都会很疑惑,怎么有人隔着两百米不到的距离都不愿意动动腿。

但美食也无法抚慰我七上八下的内心。面对热腾腾的早饭,我脑子里却全是某些记忆在闪回:“昨天……”

不不……还是别问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昨天的事不如就这么让它过去吧。

“嗯?”白珩顺手帮我把饮料的吸管插好递过来,“昨天,哦,昨天阿婵你喝醉了嘛。他们收拾完桌子都先回去了,我当然是留下来照顾你啦。”

“这样……咳——!”

白珩的反应普通,我姑且松了口气,没防备地接过饮料,喝了一口差点全吐出来——究竟是谁在坚持不懈地给外地人推荐苏打豆汁儿啊!可以判他们谋杀吗?

除却这个意外,早饭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何况有白珩的地方大概永远没有冷场的时候,她从几次来罗浮的所见所闻说到我们共同的朋友,妙语连珠,惹得我常常嚼着东西就被她话里的内容吸引过去,深觉她哪天想改行当说书先生肯定也能干得风生水起,招来许多人捧场。

而那根柔软的狐狸尾巴就在她身后轻轻摆来摆去,偶尔蜻蜓点水地扫过我的腰背和手臂……想到之前换掉的衣服上沾染的浮毛,我心情颇为微妙地看过去好几眼,不意外地被尾巴的主人捉住视线。

美丽的狐人少女眼底浮起些许了然,她笑盈盈地凑近我,发出狐狸恶魔特有的低语:“想摸摸看吗?”

……

这,这难道有人能拒绝吗?反正我不能。在罗浮还不算暖和但日光晴朗的春日里,我坐在窗边的小榻用白珩提供的针排梳给她梳尾巴毛。

说实话,把厚实的毛绒大尾巴梳顺,再让它重新蓬松起来的过程其实挺解压的。

白珩最初还坚持和我说话,没多久便趴在窗沿眯起眼,从喉咙里发出轻浅的放松声音,只有耳朵还立在头顶放风,偶尔轻轻抖动。

我又开始想养宠物了……咳,我当然没有把白珩当宠物看的意思。但她身上确实具有某种热情和陪伴感兼具的犬科动物特征。明明本人行走于开拓的命途之上,是很难长久停留在某处的无名客。

我摸摸无意识间卷住我手腕的尾巴尖,犹豫着要不要提醒打盹的白珩回屋里去睡回笼觉,她先自己激灵着清醒过来。

毛绒绒轻盈地从我手里溜走,白珩先是睁开眼睛茫然了一会儿,慢慢撑了个懒腰,转过来叹道:“好险好险,阿婵的梳毛手法太好,竟然差点睡着了。我过会儿还有鹤羽卫的差事,可不能耽搁太久。对了,我中午约了应星吃饭……”

说到这里,狐人少女看向我,澄澈如天空的眼里怀有明显的期许,直白得都不能说是暗示。

我和她对视片刻,迟疑道:“那我和你们一起……?”

“那就说定喽。”

看来我是猜对了。白珩脸上立即绽开笑容,轻快地站起来。她和我约好中午再见,便暂时告别,走到院子里还回过头对我挥手,矫健轻灵的身影转眼消失在门口。

只是少了个人,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屋子倒骤然显得冷清起来。但我的朋友们人走了,却留了礼物。我好奇地挨个拆开来看过,发觉确实有不少重合的东西,但白珩“一模一样”说法实属夸张——譬如其他三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景元会特意买个挂在门口的摇铃送我。

真的有这么在意我从前把他堵在门口的行为吗?……好吧,我等等就挂上去,他下次来不用这玩意儿我是不会开门的。

限于朋友们良好的审美,他们挑选的伴手礼大多很正常。只有一样东西,重复的四个同时摆出来确实是过于壮观了——那是个青玉雕琢的抽纸盒,外形呈现耷拉着眼皮悲伤含泪的青蛙头形状,宽扁的嘴巴恰好可以用来抽出纸张,看起来有股子又怪异又抽象又好笑……也还算可爱的气质。

我很喜欢——虽然我很喜欢,却不得不承认它的审美比较特别。而我的朋友们,包括平时绝不会欣赏这种东西的镜流和应星都如此有志一同地认为我会满意这件礼物,就让我忍不住思考我在他们眼里的品味了……但我真心觉得它挺可爱的啊。

而且这种出于好友同时为我的喜好让步造成的巧合,使我看见它们时多出几分愉快和亲切。比起那聊胜于无的抽纸盒作用,我想了想,还是把它们一起排在堂屋的博古架上,当做室内摆设使用了。

等应星提着食材上门,乍然看见屋里这四只含泪青蛙头,大约很是有些被它们震慑到。

他站定在那,欲言又止半晌,最后移开视线说:“抱歉,我那时有些……没有留意。”

嗯?

我好半天才意识到他是在为重复的礼物道歉。我是不觉得这件事有必要特地致歉……甚至我怀疑景元是明知会发展成这样,依旧故意买的呢。

但回想起来,应星就是这样仔细的人,绝不会因为看着仿佛是件小事就轻忽对待。就像他今天带来的食材远超三个人的食量,而我看着他帮忙归置,后知后觉发现他是为补足昨天的消耗。确实,经过昨天的聚餐,我原本能吃一周的食材都见底了,先前还想过点个生鲜快送……结果这不就变成他请客了嘛。

我有些感动于他无声的体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感谢——阻止是来不及了,反而会让局面陷入尴尬。这才发觉过往顺利的信件来往给了我错误的信心。

我心里觉得应星属于足够亲近的朋友,身体却诚实地感到陌生。没了景元和白珩从中调节,两人单独相处时难免生疏,不禁尤其怀念他小时候的模样——假如他仍旧是孩子外表,我可能还没那么难办呢。

于是到了这种时候,我也说不出什么能把场面圆过去的话,只有干巴巴地道:“没什么……我很喜欢啊。”

天哪,我这令人绝望的临场语言组织能力。白珩呢?按理说她该到了啊,我现在急需有人来救我于水火!

“……那就好。”经过短暂而窒息的沉默,应星说,“你喜欢最重要。”

我以为他是被我听起来十分不走心的客套话尬住了……虽然我并没在客套。但抬起眼,却看见他微微抿住的嘴唇和似乎不知该如何落定的眼神。

……哦。

我忽然意识到,原来对该怎样融洽相处感到不知所措的人不只有我。

从应星眼下的神色里,我好像又窥见些许当年在朱明工造司那个乖巧小孩的影子。再细看他的容貌,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尤其是那双稍稍下垂的眼睛,显得他眉目尤其温和,只是长大后脸庞褪去稚气,面部轮廓也更为硬朗,使他幼年期做出来最多有些倔强的表情,在如今平添几分沉默的压迫力。

直到和他流露些许迟疑的目光对视,我才蓦然有种时光倒转,回到当年初次见面的错觉……原来这孩子也没怎么变嘛。

呃,好吧,可能变得寡言了?也不是,昨天他和景元拌嘴的频率可是相当之高。或许就是分别太久,再见面后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吧……

我俩在堂屋片刻对望无言,愣是没谁先开口。最后应星提出在白珩来之前准备好饭菜,我当然不好放着客人干活,同样跟去厨房帮忙……话说我们为什么不去外面吃,而要在家里做饭?虽说后者对我来说更自在,但他们这不是失去特地跑来罗浮吃饭的意义了么?

排除庭院,我家的平面图大概是个横着的“L”型,厨房单独设在外面那短短的一横上。

应星进了厨房后很利落地套上围裙,解开手套……啊,我看见了才回想起来,这副手套好像还是我在公司的购物网站看到送给他的,据说有隔热防腐蚀防辐射等等听起来五花八门的作用。但公司物流部发货时我就想到了,这样的东西应星作为工造司的匠人本身也能为自己量身定做,实在没什么意义。却没想到他用到现在。

看来公司的购物网难得也会有不错的商品嘛……这毕竟是来自朱明仙舟第一工匠的品质认可。

轻薄贴肉的黑色手套自腕骨开始剥离,露出应星骨节分明的双手。这双手常用来锻造杀伤性武器、打磨机巧零件,也能绘制精细的图纸,细看还有常年练武留下的茧子,而今在厨房案台间处理食材同样有条不紊,如行云流水。

我在旁边看了会儿,发觉凭我只会热半成品预制菜的厨房水平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最后还是应星看我眼巴巴的,给我洗了盆豆荚剥着玩儿,像打发小孩。

也是……现在我和他出门,肯定不会像在朱明那时碰见别人说“这是你弟弟吗?真可爱!”了,搞不好还会反过来问他我们是不是兄妹呢。

不止是外表变化,也有应星本人气质太沉稳的缘故。唉,明明在我看来不久前他还是坐在桌边脚挨不着地的小朋友呢,虽然那时候已经可以看出他的稳重性格了……

剥豆荚实在不是什么有技术难度的工作,我做着做着难免跑神,没自觉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应星切菜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收住菜刀,神色不是很自在地看过来:“……怎么了?”

啊。我回过神。

“想起过去的事了。”

我俩总不能在白珩来之前都不进行对话,我得克服困难!而且有些话我从见到他开始就想说了,甚至没忍住抬手在腰线的位置比划:“那时候你才到我这里……”

说完我就在心里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变成年少时候最不讨喜、总是提起“你小时候如何如何”的长辈,但我现在完全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怎么小孩子会长得这么快啊?

应星沉默片刻,低声说:“短生种就是如此。于我而言,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稍稍愣住,没想到话题竟然猝不及防拐向如此严肃的方向。

短生种……

我咀嚼着这个词,想起从前游历过的某个星球。那颗星球的智慧种族外形像是轻飘飘的透明水母,拥有集群意识,共享所有记忆和知识,因此他们非常团结,星球文明也发展得很快。代价就是所有个体都活不长,长的或许有二三十天,短的可能早上出生,到夜里意识就消散了。

那时我还很年轻呢。即使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当白天带领我游览星球景色的小水母在夜色降临时消散成幻梦般的泡泡……我第一次明确体会到寿命长度不等代表着什么。

他们是如此美丽而绚烂,又是如此的脆弱,转瞬即逝。

当时我缓了两天,从浅浅的惆怅情绪里走出来,自觉迈过和短生种来往的一道坎。那之后,我和很多短生种打过来去匆匆的交道,也的确没有遇到过比“惋惜”更为深刻的感情。

然而现在……

我注视着应星成熟的面容,想到再有那么不见面的十几年,他恐怕就会步入中年——在仙舟人的外表上永远不会出现的阶段;而如果是三五十年,他则会两鬓霜白,垂垂老矣;乃至于百年之内,我很有可能亲眼送他离开,见证他的终末……

仿佛如鲠在喉,比若有似无的怅然更强烈的是翻涌的抵触。于是我忽然意识到,之前的所有释然都是因为牵扯不够深而已。

我很清楚,触摸盛开的花朵,遇见疾驰的流星,只要欣赏它们此刻的鲜活与灿烈就好,不必强求久驻。何况求也求不来……除非我有那个胆子去十王司里吃牢饭。

但追索流星坠落的轨迹,为飘零的花瓣伤感,不也是人之常情吗?我现在只是后悔,先前的日子里为什么没有更关注他一些——竟然不过百年而已啊。短生种的变化如此之快,假如我无法挽留时光,至少该好好注视他,别等回过神再感慨岁月无情吧。

“我……”哪怕是我,这时也很想表达点什么,经过一阵纠结斟酌,朴素但真诚地说,“我会看着你的。”

糟糕。听起来像是在对不知打哪来的嫌疑犯进行警告……我真心对自己贫瘠的表达能力绝望了。

万幸的是,应星想必理解了我的意思。因为他略怔之后,垂眼望着我微微笑起来,笑容淡化他身上隐隐约约不知从何而来的孤寂气质,竟然显出十分的温柔。

我有那么片刻都看愣住了,直到无意识把手里的豆荚掰成两截,才略觉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

没办法,虽然可以说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但确实长得好看嘛!追求美是艺术工作者的本能。

等到午饭快做好,白珩才姗姗来迟,她一出现,整间屋子仿佛都被那活泼明快的气质点亮。尽管我和应星之间……好吧还是不怎么聊的起来,但保持沉默时已经没那么尴尬了。我也依旧为见到她高兴。

吃完午饭,两人因为各自都有事要办,没有久留。白珩先走一步,而应星在玄关处停住脚步。

我疑惑地抬头,黑衣青年站在门前,扶着门框侧身看过来,神色间颇有些踌躇。那种不知该不该开口的为难让我迅速感同身受,以为是有什么事要拜托我,耐心地等着他说话。

应星说:“今晚我和饮月他们有约在先……明早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嗯?……嗯?

我慢慢领会到他的意思——我们难道要延续朱明那会儿的饭搭子关系吗?我倒是没什么……可应星现在比起学徒时期要忙得多吧?

我有心劝他不必那么较真,对上他沉默专注的目光,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却变成:“你……你们都去吗?”

提起饮月君,我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天的事。得到应星肯定的点头后默然片刻,真心实意地请求道:“千万别放我的照片啊……”

笑、笑什么啊?我这个诉求不是相当合理吗?

应星刚刚绝对是笑了。虽说他没发出声音,而且很快别过脸去压住笑意,但我看到了。我默默盯着他,直到他保证说:“我会看好景元的。”

好吧。鉴于应星向来靠谱,我对他的话还是很信任的。况且景元只是有些少年心性,也不会做真正让人为难的事……我勉强放下心。

——到此,我对饮月君的印象除去原先的容貌俊美,地位尊贵,实力强大战功赫赫之外,也只多出一条:我俩共享一个朋友圈,且很有可能因此成为同一件事的受害者。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会有其它关联。有句话说:通过六个人,你可以联系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先不提这话是否具有操作性,我觉得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些人的距离比想象中要近得多,却极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一句话。

我和饮月君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吧。至少我认为是这样。

……这个想法破灭于含英小姐的上门拜访。我从她那里得知神策府最新的合作请求:是对最近云骑军和丰饶联军的知名战役进行改编。这种借鉴于真人真事的作品自然要先联系当事人,得到对方的许可。

“别的部分我没意见……”我忍不住抗议说,“但是持明、呃,饮月君那边,还是该由神策府联络吧……?”

什么叫我最好以私人名义进行拜访……我哪来的私人名义嘛?对方都不认识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插播应星视角番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