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抱住(1 / 1)

前夫给我当情郎 1850 字 3个月前

棠袖张口就要说不帮。

临出言时却忽的回过味来,他话里有陷阱,不管她应还是不应,都算她承了夫人这个名头。

真是好深沉的心机。

棠袖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着陈樾的道,否则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便说:“谁是你夫人?”

陈樾说:“这里没有别人。”

棠袖:“你不是别人?”

陈樾:“我不是。”

话语间他凑得更近了,呼吸掠过她肩头薄如蝉翼的夏衣,垂落在她耳畔的几缕发丝亦被带起微微的浮动。

由于此前一直在屋里久坐不动,有感冰盆凉意深重,棠袖叫人撤了一半冰下去。现在陈樾靠近,棠袖登时就觉得他身上的热气全传给她了,便很自然而然地生出种麻烦心理:他这一回来,她不仅要给他准备洗澡水,连冰都用得快了。

他知不知道多个他,她又得好长时间不清静。

棠袖越想越觉得陈樾于她而言就是个麻烦,他还不如呆外面不回来。

遂道:“离远点,热。”

表情和口吻皆很不解风情,好像根本没察觉到他有意无意的撩拨。

陈樾本也没指望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能让她跟他旧情复燃,毕竟若她想改变主意,早在他走之前就改了。便很听话地往旁退了退,看她铺开空白信纸,准备给杜湘灵写回信。

棠袖仔细挑选要用的笔,随口道:“磨墨。”

旁边没动静。

棠袖侧眸,陈樾目光定在砚台上,并非没有听见。

她提醒道:“我都同意你在我这儿洗澡了,让你给我磨点墨不过分吧?”

陈樾说:“不过分。”

只是她用的都是几十两纹银才得一斤的上好墨品,他却还未更衣清洗,倘若有灰尘掉进去,岂不毁了一砚墨汁?

棠袖闻言,再度露出个嫌弃的表情。

“我有说你脏吗?”

陈樾想想,没有。

可他自己都觉得他身上不干净……

棠袖催促:“快点,我想写的马上忘光了。”

陈樾如何不知她这是随便找的借口。

哪怕是两三岁时一闪而过的想法,她现在也能重复得一字不差,更枉论方才已经打好腹稿的回信。不过陈樾仍顺应地起身,去到书桌另一侧,抬手给她磨墨。

才转一下,手边多出个茶盅。陈樾接过喝了,是白水,且还是温的,正好能解渴。

再转一下,这回多出牙西瓜。很甜,汁水充沛,也是解渴的。

又转一下,这次多出块手帕。擦汗用的。

……

就这样,砚台里反反复复始终没什么变化,连落笔清晰地写一行字都不够,研墨的人却变化极大,等流彩叩门进来,陈樾已经脱掉外袍,头发也散开了。

长达两个月的舟车劳顿和明察暗访本就容易让人吃不消,加上还要时不时提防各种截杀暗杀,饶是陈樾体格再好,这么久下来也难免有些疲累。这会儿他立在桌边,失去玉簪束缚的长发倾泻如瀑,两指间松松捏着块墨锭,整个人显得十分闲散舒适。

棠袖看似仍在准备回信,但很显然,她一个字没写。甚至陈樾发髻都是刚才她给拆的。

流彩道:“小姐,水已经备好了。”

棠袖朝陈樾伸手,示意他把墨锭给她:“赶紧洗你的澡去。”她这时才露出个真正意义上的嫌弃表情,“不洗干净别来见我。”

陈樾没给。

他另只手轻轻一挥。

看出侯爷这是让自己出去的意思,流彩略等了等,没等到小姐发话,恭敬退下。

这一退,门重新关上,流彩再未进来。

流彩不进来,其余仆从自也不会随意入内。至此才是真正的不会被打搅,陈樾这才把崭新得仿佛根本没动过的墨锭往棠袖手心一点,点出淡淡墨痕。

“脏了。”他放下墨锭,很自然地说,“一起去洗干净吧。”

“……”

棠袖一脸的难言。

她盯着陈樾,拿来帕子一擦,墨痕顷刻消失无踪。她晃晃掌心,表示我很干净,你自个儿去。

初战告败。

陈樾也没气馁,再道:“刚才你给我解头发,给我叠衣服,给我……”

听他这么念,棠袖头都大了。

她忙道:“停,停。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樾停住。

简单来说就是,他不干净,那么一直接触他的她必然也不干净。

遂言:“陪我洗澡。”

棠袖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可能。”

真陪了,到时候她还能不能出来,或者说出来了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

她太清楚他禁欲数月的后果了。

随后就听陈樾换了个字:“那你帮我洗。”

棠袖正欲继续拒绝,就见他眉眼微微一松,忽的便显出股极明晰的倦色来。

这抹倦色令陈樾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他微微垂着眼睫,声音低低地道:“藏藏,就当可怜可怜我。”

“……”

棠袖闭了闭眼。

最终棠袖还是答应了。

当然她没忘跟陈樾约法三章,当先头一条即声明她帮就只是帮,休想哄她做帮以外的。陈樾自然满口答应。

进入浴室,陈樾吸取上次教训,直接用正事开场,好降低棠袖戒备。

他同她说起高淮。

继四月辽东前屯卫军起事后,这月辽东的金州、松山军也先后起事发生军变,原因是高淮派人向金州等地的军户索贿。

军户愤怒,于是杀来使,又聚众千余人围攻高淮衙门。高淮怕死,刚被护着仓皇奔入山海关,反手却状告同知王邦才、参将李获阳杀害钦使,劫夺御用钱粮。皇帝听闻,直接下令将王邦才、李获阳两人逮捕问罪,此举一出,顿时在边民中激起更大哗变。

至此,边关动荡,局面彻底陷入混乱。

直至蓟辽总督蹇达上疏弹劾高淮,揭发高淮乃诬告,请求将其裁撤,同时陈樾归京呈上有关高淮罪行的密揭,字字句句皆作不了假,皇帝不得已,终于召高淮回京。

“届时交由司礼监处置,”陈樾说,“这次就算皇上要保他,多半也保不住。”

高淮去辽东前为尚膳监监丞。

内廷设立二十四衙门,四司八局十二监,尚膳监便属于十二监。御前红人常云升所在的司礼监素有第一署之称,司礼监接手高淮案算自家人管自家事,锦衣卫不便再插手。

想来司礼监对高淮也不会手下留情。

高淮此番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了,截至陈樾入关前,辽东已有大量百姓逃离,军队亦然。据闻军中逃敌者,十有四五,皆投奔建州女真。

建州女真的酋长为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该谢谢高淮,白白得了如此多的人口。

“嗯,是该谢高淮。”

棠袖点头应和了句,旋即话音一转:“不过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当官的,我给不出你想要的政见。”

虽说国策改换、边关变动等与所有人的各方面都息息相关,但她更多是看重辽东那么多百姓逃离后,仍选择留守之人的境况如何,可否有孤寡老幼遭到遗弃,吃穿用度可会再度溢价……

身处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自然也不同。棠袖自认她和陈樾于此事上的见解完全是两码事,他们聊不到一块儿去。

既如此,又为何非要说给她听?

陈樾闻言沉默。

须臾道:“我错了。”

“嗯?”

棠袖侧目。

好端端认什么错?

棠袖的疑惑显而易见,陈樾不知何故停顿了下,才道:“是我错。我以后有什么都会跟你……”

“打住。”

棠袖手一动,中断他的话。

亏得过去这么久,也亏得都这个时候了,棠袖还能记起先前她特意留的那个心眼儿。

她将陈樾细细打量一番,擦干手上的水珠问:“谁教你这么跟我说的?”

上次她就觉得他同她提高淮案实在不像他会有的行为,转变太快太突兀,肯定背后有人指点他。

果然,陈樾答:“母亲教的。”

之前母亲教授他许多追妻法则,他全记住了。

棠袖点点头,她就知道。

只是……

“先说好,咱俩已经和离了,你什么事都跟我没关系。”

再说,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上得圣心下有威望,又哪里会有错呢?

她想听的时候他不告诉她,她不想听的时候他事无巨细全盘告知。

试问这到底是谁的错?

陈樾再次顿住。

他以为棠袖能答应帮他洗澡,就是准备重新接受他的意思。未料他竟踩中这点。

陈樾有预感,倘若这点处理不当,之后她势必会将他推得更远。

思索片刻,他道:“以前很多时候我没考虑你的感受,也没问过你,是我不对,现在我已经认识到错误,在努力改了。”他握住棠袖的手,很认真地看她的眼睛,“以后我什么都跟你说,你也跟我说好不好?”

棠袖没说好还是不好。

观她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点动容。

可也只是一点而已。

她眼神一敛,很无情地道:“老实洗你的澡吧。”

说完欲收手出去,陈樾却哗地从水里站起来,一把抱住她。

他动作太大,棠袖衣服很快被浸得透湿。霎时两人之间好像什么阻隔都消失了,胸腔下的心跳似乎能与对方的相连接,鼓噪却又静谧。

棠袖没有挣扎。

她沉默地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体温,他所有的所有,这人分明多疑到连对他母亲都无法给予全部信任,却唯独对她不设任何防线。

在这方面,他总能叫她满意,也……

最合她心意。

“不能走。”

陈樾闷声道:“说好的帮我洗澡,你还没帮完。”

棠袖道:“还要怎么帮啊?”她空着的手抚上他后背,按了按结实的肌肉,“总不能叫我给你擦背吧。”

陈樾道:“不擦背。”

棠袖:“不擦背擦哪?”

话刚说完,棠袖就反应过来,确实有个地方她能帮。

这人可真是……

果然,陈樾握着她手往下,停在一处比水热了不知多少倍的地方。

“这里。”他轻轻咬她近在咫尺的耳廓,“好久没被你碰了。”

棠袖指尖一颤。

下一瞬,她被抱入水中。

不大的浴桶里容纳了两个人,水层层叠叠地漫出,衣服浸得更透了。散乱发丝肆意蜿蜒纠缠,这次不止心跳,连同血液也开始变得鼓噪,像在经历一场无休无止的绮丽梦境。

而他复又抱上来,炽热气息重重打在她颈间,一如过去每个缱绻时刻。

“藏藏,夫人……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