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1 / 1)

一个偌大的跨国企业,审核流程竟然这么快就通过了。

平时常常听秦伊抱怨,今天法务总监又卡了她的审批,明天财务大佬又将她的oa打了回来,明明是在给资本家赚钱卖命,批个流程却要她三催四请。

瑞士人都不用睡觉的吗?还是说,只有信托行业是如此高效?

彼时的徐金津尚未意识到,自己正享受着京诚赋予给她的至高特权。

但很快,她将充分学习到这一点——权力的标价总是最昂贵的。

伴随着第一份遗嘱的圆满完成,很快,堂叔公的慈爱面孔再一次出现在投影画面中。

“亲爱的金金,我聪明可爱又善良的小姑娘,我们能再次‘见面’,说明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今天是值得庆祝的一天,那就让我们来做些轻松愉快的事情吧,拿着堂叔公给你的零用钱,去给自己换个新造型怎么样?”

“我们那个年代,每逢过年,除了置办新衣服新鞋子之外,年轻人还流行去发廊焗油烫头。可惜那时候没有许多的选择,只能染黑的或是黄的,我这个老头子每每看到如今的孩子们可以随心所欲将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模样,也在心里偷偷羡慕呢。”

堂叔公笑着摸了摸自己已经稀疏的发顶。

“可惜染发一坐就是好几小时,我这把老骨头是折腾不动了,统共没几根头发,想想还是别为难人家发型师了。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金金,就由你来替堂叔公完成这个愿望吧。”

“让我来想想,像我们金金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染一个什么颜色的头发才好呢?既然是做游戏,当然要花哨些才有趣。”

徐守义摸着自己的银发思索了片刻,然后兴冲冲抬起头,“有了,不如就将头发染成你今天口红的颜色吧。”

视频到这里便结束了。

徐金津正要开口,一抬眸,才注意到京诚正望向她。在她转过头之前,他的视线不知是落在了她的侧脸,还是她涂着亮晶晶啫喱的嘴唇。

她下意识抿了抿,问:“这次我能拿到多少钱?”

京诚收回视线,在电脑中调出一份加密文件,给她看上面的数字。

一百万,筹码越来越高了。

徐金津欣喜不已。

这也太简单了,只需要染个头发就能轻轻松松获得一百万。

越想越坐不住,她拿起包即刻便要出发。

“徐小姐。”

京诚忽然在身后叫住她。

徐金津不明所以地回过头,见京诚仍站在那面幽蓝的孔雀石办公桌后。

“我下午另有安排,汪林会全程陪着你。”京诚望着她。

徐金津并没在意:“好的。”

她说完便继续快步向办公室外走去,走着走着,却莫名回想起视频放映结束那瞬京诚落向自己的目光,于是脚步顿了顿,又再一次转过身,问:“需不需要拍一张照片?”

京诚安静站在远处,没有回答。

徐金津以为他没懂她的意思,于是指了指自己的唇。

京诚摇了摇头,缓缓走到壁炉旁的单人沙发旁,俯身拾起那条沾上了她口红印子的白色餐巾,在指间认真折成一个小方形。

然后收进了他的孔雀石办公桌抽屉中。

***

林秀娟去世后,徐金津低迷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平时连房间门都不怎么出,更别提花时间做发型捯饬自己。

于是这次久违的光顾,徐金津明显感觉到,她的Tony老师再见到她时都没有从前那股张牙舞爪的热情劲儿了,八成以为她这么久没来是外面又养了别的Tony。

徐金津到店时不凑巧,Tony手头还有另外两三个客人要同时顾,她又没提前预约,只好在茶水区坐着等。

Tony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打了声招呼,一听她的诉求,还以为这姑娘是在跟他逗闷子。

“必须和这口红色号一模一样?”

Tony皱个眉头,来回比对徐金津的口红和染发色卡:“我们这做不出来,而且就这么说吧,整个京市没有哪个店有自信敢给你打这个包票。”

徐金津来之前完全没想到染个头发还这么复杂:“啊?为什么呀,不就是拿染发膏调出来这个颜色然后染一下就好了吗?”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染,主要是你想染的这颜色属于浅色系,很难控制色差。”

“加钱也不行?”徐金津不假思索:“我出双倍的价格。”

Tony仍皱个眉头。

“三倍!”

Tony终于松口犹豫了下:“这样吧,你把这口红色号还有图片什么的都发给我,我回去研究研究,也帮你发到群里,看看谁家能接你这个活,也省得你到处跑了,说不定就还真有艺高人胆大的呢?”

这样也好,节省时间。

徐金津当即搜了几张官网图,发给了Tony,今天她涂的色号恰好是Nars的Orgasm。

“这单词是啥意思,没有中文的吗?”

Tony一边说着,一边百度了下单词的中文翻译,再抬头看向徐金津时,眼神都变了。

这年头彩妆取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都有,不过是种营销噱头,女生们早就已经脱敏了,只有没见过世面的男人才会大惊小怪。

Tony还以为自己撞见了什么特殊癖好的play现场:“......要不你再问问别家吧,这活儿反正我们这接不了。”

“也不一定必须完全一样吧,差一丢丢,应该也可以?”徐金津说着低头从包包里翻手机:“等等,我问问他。”

问谁?男朋友吗?肯定不是男朋友,哪有小姑娘染个头发还要向男朋友请示的。

那怎么办,万一染坏了,不会还有什么惩罚吧?

Tony正浮想联翩,一扭头,看见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

听说那个圈子的人都很疯,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Tony丢下徐金津撒腿便溜,“妹妹,我手头还有别的活,你坐这喝杯水再走哈!”

徐金津的手机捏在手里,打给京诚的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见Tony跑得不见了人影。

她一脸莫名地小声嘀咕:“......是我给的还不够多?”

这家店不行那就再换一家,她起初并没将这次挫败放在心上。

结果事实证明,Tony老师还真没诓她,接连跑了好几家店,要么一看就不靠谱,要么得到的反馈都与第一家大同小异——这活儿接不了。

染也能染,只是如果最终染出来的颜色和图片中不一样,是否能接受?反复漂掉重染的话,没有人的头发能禁得住这样几次折腾,很可能会直接从发根处断掉。

徐金津本以为这是一道送钱题,没成想,竟一时卡在这了,估计堂叔公设置遗嘱时也没预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

晚上回到公寓,徐金津打给秦伊一起商量对策。

两人分头将大众点评上京市还有周边几个临市排名靠前的美容美发店通通打电话咨询了个遍,打到手机发烫,终于初步筛选出了几个可以到店试试看看的。

徐金津瘫倒在沙发上,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听见视频通话里秦伊说,“金金,要不你打电话问问那个京总呢?反正通不通过还不都是他说了算,男人有几个能分得清口红色号的,只要他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糊弄不就行了,犯得上这么麻烦。”

徐金津不是没想过找京诚帮忙,但毕竟是堂叔公的遗愿,所以想着认真对待,努力过了、要是实在不行再去找他,心里对堂叔公也算有了交代。

“嗯,等明天跑完了那几家备选,我会打给他的。”

这第二项遗嘱本来也只是堂叔公兴之所至的随口一说,京诚想必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故意为难她。

其实今天也是他主动提出可以不用录像,如果当时她没坚持,可能也就那样糊里糊涂过去了。徐金津信心满满。

但有时,事情就是那么的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