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份已经办下来了，”塔斯娜的行动很快，有不知道她走的哪个路子，把实体身份证交给阿米利娅，“你是半混乱区附近城镇的一个孤儿，因为长得好看被人贩子绑架想要送到半混乱区去拍卖。”

“期间海盗买下来准备把你带回本家，你趁他们与卡池生物互殴时跑了出来，醒来发现自己会使用一定的卡牌。”

塔斯娜看她的眼神，突然想起来魔法大陆的文字跟这边好像不大一样，老蜗刚来时也是个文盲来着。

“这是你的终端，等会让萨洛扬来给你安装终端槽，里面我下载了社会化课程，能够让你快速认识常用字，阅读简单的文字不成问题。”

“终端智能管家叫小五，你——”塔斯娜想着老蜗的终端，一年到头除了接电话就是看时间，也没有再多说，“你看着调整就行。”

终端槽采取嵌入式的方式植入手腕的皮下，通常跟指纹和瞳孔绑定，一个人可以一天换一个终端，但是终端槽的置换通常需要各种手续和认证，毕竟是跟身份证相等同的东西。

槽上的芯片内有一个公民的身份信息，在生活中的各种方面都有作用。

当然，如果犯罪，也更容易被追踪到。

“麻醉有三个小时，你的手没有感觉是正常的。”萨洛扬吩咐了一句就转身离开，因为海盗的事，医院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来给阿米利娅做植入都是他忙里抽空挤出来的时间。

等麻醉期间，阿米利娅百无聊赖地东看西看，却听终端一声叮咚：“终端只智能客服为您服务。”

“阿米利娅小姐，根据备忘，您现在需要进行社会化课程的学习，是否打开课程开始学习？”

琴加纳塞庄园，洁白的地砖和刻着浮雕的栏杆透着奢华，涌动的喷泉辉映阳光的明媚，琴声在庄园深部流溢，而那悦动在黑白琴键上的，却是一双没有皮肤肌肉附着的纯粹骨头。

骨头的主人带着头巾，完全看不到脸，身上却打扮得非常华丽，蕾丝的纱裙一层一重，钩织着复杂的纹案，腰带镶着各样的宝石，只看背影绝对会认为这是一位喜欢复古服饰的贵族小姐。

手骨停下奏乐，不紧不慢地把丝绒质的手套带上，将骇人的骨头掩盖：“你去找那只精灵了？”

空气安静了半晌，一个身材流畅的女形机器人从门后跳跃着走进来，灵动如猫，凑近了骨头人的脸：“你吃醋了？”

“巫妖不会有这种感情。”

“你肯定吃醋了。”伊拉拉斜靠在钢琴上，她的身体是自己挑选到金属，是透明袋晶体将光折射出五彩斑斓的模样，如果赛丽达尔有眼睛，一定会被刺得生疼。

当然现在也是，赛丽达尔默默移开视线，她真不喜欢伊拉拉这幅模样，奈何说了几百年都没有变，也便随她。

脚尖轻点，伊拉拉凑到巫妖身边，拇指和食指靠拢：“别担心，我只是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好奇，毕竟是那条龙念念不忘的人，你不好奇吗？”

“首先，巫妖没有你所说的这些情绪，”赛丽达尔抬头，不得不看向她，宽大的帽檐下露出灿白的下颌骨，空洞的眼眶里明灭着幽蓝火焰照得伊拉拉身上反射着蓝色的光，她很是无奈，“其次，你真的不考虑换个皮肤吗？”

“第三——”

“不考虑，没有第三，”伊拉拉打断她，抱怨道，“你能不能不要打扮成小姑娘却说着跟机器人一样的话？”

“只有机器人才喜欢分点叙述！还是代码最低级的那种！”

赛丽达尔抬头：“首先，这种说话方式是跟曾经的你学的；其次，现在的你也还是机器人；最后，你去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

“这不是听说那边机器人暴动了嘛，我过去看看热闹。”

感受到巫妖凝视的目光，伊拉拉侧过身，有点心虚，“好吧，我只是让阿米利娅的社会化课程稍微客观了一点。”

“你知道的，人类对异族的课程总是夹杂着带有洗脑性质的偏颇看法，我只对此稍微做了一丝丝小小的修改而已。”

这有什么用呢？不管阿米利娅对他们的看法如何，最终结果都无法改变。

赛丽达尔前倾，骨头摩擦卡蹦卡蹦地响，带着对生人憎恶的瞳火闪烁，她在嘲笑伊拉拉的天真：“你该不会是还想着让那只精灵跟我们站在一边吧？”

没有等到回答，赛丽达尔继续道：“你死心吧，她不可能跟我们一起。”

“你就知道？”伊拉拉不服反问。

要是女巫这样说她倒也信了，萨丽达尔只是巫妖，巫妖是没有预言能力的。

知道伊拉拉的不服，赛丽达尔却没有过多解释，她转移了话题下了命令：“联系人鱼，我们要在黑龙出来前弄死她。”

“为什么？！”伊拉拉不解，“要是黑龙知道，他会杀死我们的！”

“所以要让人鱼去做这件事，你隐秘一点，绝对不能被发现，”赛丽达尔想了想，让伊拉拉回来，“不，我亲自去，这件事你不要再参与。”

“我就不！”伊拉拉叉腰，“我不会让你们成功的！”

赛丽达尔猛然看向她：“那你要与我为敌吗？”

伊拉拉语塞，她并不是这么想的，而她的语言系统却突然卡住了一样，不知该从何反驳。

她看着巫妖，半晌，道：“你知道我没有——”

“总之，我不答应！我觉得阿米利娅很好，我喜欢她。”

五彩斑斓的机器人气冲冲地走了，留下赛丽达尔一个人在琴房，抬手一挥，钢琴自动演奏，赛丽达尔靠在白木座椅上，巨大的落地窗错落有致地趴着新绿藤蔓，摘下帽子露出光秃秃的头骨，眼眶中的火在阳光下弱了几分。

阳光让巫妖虚弱，赛丽达尔却因此才有种还活着的感觉，闭眼轻轻哼着已经忘了歌词的小调，思绪飘远。

精灵或许是太阳，或许会带来太阳，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她们能够承受的。

新生的太阳，是希望的朝晖，却会让她们这群早该作古的阴暗生物灰飞烟灭。

她不想死，也不想伊拉拉死，所以她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是一路人。

但伊拉拉对精灵的好感度是她没想到的，她们明明都没有见面！或许这是生命与精灵族特有的共鸣？但也没见伊拉拉对梅狄斯有什么好感。

赛丽达尔思考着，伊拉拉又回来了，她换了巫妖最喜欢的仿真人的皮肤，穿着华丽的蛋糕裙，暗中观察了好一会才磨磨蹭蹭走到巫妖身边：“喂，你的下午茶时间到了。”

“我是巫妖，”赛丽达尔懒洋洋的，“我不需要进食。”

侧头看了看伊拉拉，又回头闭眼享受阳光：“你是机器人，你也不需要进食。”

“但是我想跟你喝下午茶。”

两个非人类对视一眼，半晌，巫妖心情回升点头：“那好吧。”

巫妖似抱怨似玩笑：“伊拉拉，你总是知道如何让我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