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片叶子(1 / 1)

《你的雪吹过我的风》

文/矢青渡

“我曾见过一个旅人,身披风雪,衣单天寒地。我想让他为我停步,在这无风无雨的春夏。”

2023.11.22

第一章

「她来康定的第一天,祝桑草原开了第一朵格桑花。之后每个花开的时节,我都会想起她。」

康定的空气很稀薄,云层也低压着,远远地看着,总让人觉得自己伸手就能碰上天。

只是这天气未免太多变了些,前一秒还是晴天,下一刻就飘起了雪。

徐漾时坐在大巴车上,跟着折多山的山路不断颠簸着。

车内开着空调,外面的冷空气带着雪花撞在玻璃上,凝成了一扇白霜。

徐漾时伸手抹开白霜,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山出神。

远处的山青绿迭起,盖住了裸露的灰岩,几头牛羊悠闲地走在上头,给这草被点缀了几块斑点。

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车子又停了下来。这一路时不时地就要堵一次,徐漾时也习惯了。

她只是觉得心里一下闷得慌,悄悄开了点窗透气。

这风吹地很慢,但到了人脸上却锋刃得很,像刀割一样。徐漾时揉了揉脸,在心里想着:

早知道就带一点面霜来了。

窗外的风依旧吹着,牛羊悠闲地走,草长着它的花,人走他的道。彼此之间相生相伴,不知天地高远。

徐漾时望着山与云,突然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焦躁悄无声息地平复了下来。

或许这川西的慢空气,真能让人心静。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徐漾时拿起手机一看,是她的闺蜜余青打来的。

“青青。”徐漾时闷闷地开口说道。

对面的余青神色一凝,又故作轻松地说:“我听说你离家出走了,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吧?”

徐漾时微微笑了笑露出她的小酒窝:“也不算吧,毕竟我是当着他们的面出的门。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想出去散散心。”

“那你打算去哪呢?”余青担忧地说,“你一个人女孩子在外面也不太安全。”

“没事,我去找周渡。他最近在稻城考察,听说那边的风景很好看,我想去散散心。”

“行,你和周渡在一起我也比较放心。等我忙完这个项目就来找你一起玩。”

“好。”

“那拜拜啦,一路平安。”

“拜拜。”

徐漾时将车窗又拉开了一些,她把手机靠在上面录了一段风声。

有一句话混在风声里一起录了进去。

她说:“我离我的自由又进了一步。”

徐漾时将手伸出了窗外想去够一够那窗边的云。她知道自己是摸不到云的,但总想着试一试。

那天边的云就像是她渴求着的自由一样。看得见摸不着,就只会远远地吊着她走。

自由,多么遥远的一个词啊,如今也近在咫尺了。

徐漾时这二十四年的人生全在父母的规划中,他们就站在她的身后,指着她往前走,不允许一点忤逆。

她按部就班地读完了大学,在他们的要求下又考了研究生,现在他们又想她去考公了。

但徐漾时不想了,她想为自己活一回。所以她和父母吵了一架,毅然决然坐上了去往远方的车。

这辆车只是途径稻城,不能进去。

徐漾时只能在稻城门口下了车,稻城的门口是一截城墙,上面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写着——“稻城·亚丁”。

她站在巨大的牌匾之下,仰头望着天。

此刻风雪弥天,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徐漾时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伸手接了一点从云上下来的雪,感觉自己已经窥到了自由的一角。

这边的风很大,将徐漾时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的,像是被人使劲得揉过一样。

徐漾时拿出手机给周渡拨了个电话过去。

在铃声快要响尽时,对面才接起来。

“喂,周渡我到了。”风吹的呼呼作响,她只能使劲地扯着嗓子才能让对面的人听到。

“我还在外面,你等着我。”

“好。”

一通电话下来,弄得人精疲力尽。

此时的夕阳将歇未歇,洒在城墙上的金色牌匾上,顺着光往上看过去则是不甚清晰的雪山。

旁边的山最顶上依旧是覆着深雪,然越往下绿意便越是盎然。在山脚处已经能见到几朵零星的格桑花,想来要不了多久此处便会被鲜花给占领。

尽管春天已经来临,这里依旧下着它的雪,不肯为春天留份薄面。

徐漾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和牛仔裤,来之前她从未想过这里会如此的冰冷。

徐漾时蹲在牌匾下的一个角落里,又拉了一个宣传牌过来挡着风。

在心里后悔着:早知道就带点厚衣服了。

可惜她出来得慌忙,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带。别说衣服了,就连简单的行李她都没有。

全身上下除了一部手机和几张必要的证件外,什么都没有了。

徐漾时就在这冷风和细雪中等着周渡来接。

但不知道是不是有事困住了周渡,徐漾时等了四十多分钟也没等到人。

实在受不了冷的她,跑到街上去买了一杯热茶。

正准备回到自己的秘密角落时,远处传来了“嗒嗒”的马蹄声。

徐漾时往那边看去,只能看到一个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单手拉缰绳,在寒风烈烈中肆意挥舞着手上的马鞭。

衣袍纷飞间,策马疾驰在雪山前。身后的群山静默不语,只看着他自由如风。

来人精准地在她面前勒马停了下来,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藏袍,胸前的衣服随意堆叠着。

他伏在马上,细细看了徐漾时一眼说:“你就是徐漾时吧?”

徐漾时呆呆地点了点头。

好震撼的出场方式,徐漾时摸了摸自己的心跳,感觉它有点不受控制了。

“我是陈仄,周渡有事来不了,让我来接你。”陈仄敛眉低垂着眼看着徐漾时说。

“哦好,你就是周渡的搭档吗?”徐漾时笑了一个标准的露齿笑来,却只换来了陈仄颇为冷淡的两个字——“不是”。

“好冷一个人,说不定雪山都比他暖”徐漾时默默吐槽着。

面上却还是继续扬起了笑,继续问道:“那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他对你很重要吗?”陈仄皱了皱眉问。没等徐漾时回答,他又接着说,“我和他没关系,我只是个民宿老板罢了。”

风又大了一点,春天的细雪撞在人身上,冻得人骨头都在抖索。一片皑皑的雪山中,徐漾时的脸已经被冻红了。

她红着眼睛看着陈仄,还想继续问,但陈仄看了一眼她瑟瑟发抖的身子,难得说了一句重话:“周渡没跟你说过最近很冷吗?怎么穿这么薄就来了?”

徐漾时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穿的衬衫和薄牛仔裤,笑着说道:“我离家出走了。你看谁离家出走会大包小包地带啊。”

周渡低声叹了一口气:“多大人了还学小孩离家出走。”

徐漾时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假装无所谓地说:“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呗,不出来就只能和他们一直吵了。”

她皱着眉带着点哭腔说道:“我又不想吵架。”

陈仄无奈地看着她,最后还是妥协似的翻身下马。他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披在徐漾时身上。

“穿上吧,别感冒了。”陈仄细心地帮她整理好领口确保她吹不到风了才后退两步到了个安全距离。

他有些严肃地看着徐漾时:“在这里感冒发烧是要命的,你还年轻。”

徐漾时一下就被温暖给包围了,刚从陈仄身上脱下的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格外令人心暖。

徐漾时蹭了蹭披风的毛边,心里泛起了一阵痒。没想到这陈仄看起来冷淡的,实际上却这么的心细。

听到陈仄的话她笑弯了眼:“你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像个小老头,但看你的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吧。”

“不过你的披风好暖和啊,谢谢你陈仄。”

“不谢。”

陈仄拍了拍马鞍示意徐漾时上马。

“我吗?”徐漾时指了指自己说道,“我不会骑马啊。”

“没事,我拉着你慢慢走。”陈仄揉了揉马头,认真地看着徐漾时。

陈仄指着旁边的小山说:“如果你不骑上去的话就要走回去了,从这里到民宿要绕过这座山才行,你可以吗?”

徐漾时狠狠地摇了摇头,她不行她不可。

她叹了一口气,扶着陈仄爬上了马,苦兮兮地说:“你要慢点啊,不要太快了。我怕。”

“嗯。”

陈仄真如她说的那样,牵着马慢慢地走着,不急不赶。

他似乎心情很好似的,难得的摘了一片路边野草的叶子,边走边吹着曲子。

那曲子很缥缈,徐漾时认真的听了很久也听不出来是什么曲子。

她问:“陈仄,你吹的是什么曲子啊?”

陈仄牵着马回过头看着她说:“不知道,随便吹的。”

“哦,真好听。”

过了很久陈仄突然问她:“你喜欢吗?”

徐漾时拉着马认真地想了想:“喜欢,但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那你想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仄突然加快了步伐,惊地徐漾时一下没坐稳,跌倒在了马背上。幸好她反应够快,及时抱住马脖子才没摔下来。

“你干嘛突然加速啊?”徐漾时生气地质问着陈仄。

陈仄回头将她扶了起来,替她理了理衣服,让披风将她全裹了进去:“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好吧。”

陈仄把披风给了徐漾时之后,身上就只有一件内搭了。

想起这里的风雪,徐漾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着急回去了。

徐漾时趴着马上大声地对着陈仄说道:“陈仄,你不上来骑马吗?”

“不了。”陈仄牵着马不紧不慢地走着,“我现在带你骑马有点不合时宜。”

徐漾时不明白什么是不合时宜,她有些遗憾地说:“可是我还蛮想骑马的。”

陈仄轻笑着说道:“下次吧。”

他在心里悄悄想着:等我有身份有资格抱你的时候吧。

风牵着的马,拖住了旅人的步履。

徐漾时回头看着身后的雪山,突然发现雪小了一些。

有一片雪花突然疾驰过她的心头,望着牵马的陈仄,她心跳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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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藜的青春岁月里有两个不得不提的人,一个是杨寻,一个是赵纵,一个她穷追不舍,一个她爱答不理。

2.

平羌渡是个小渡口,每年秋冬时都有海鸥来。

据说海鸥的伴侣去世后,它会不停地在海上呼唤着寻找自己的伴侣,直到力竭而死。

于是当地流传着一个说法,在海鸥来时,如果你虔诚地许愿会遇见自己宿命中的另一半。

3.

2018年十七岁王藜在平羌渡口许愿时,睁开眼看到了两个人,一个是杨寻,一个是赵纵。

2024年二十五岁的王藜在同一个地方闭眼,再睁眼时,她只看到了赵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