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人也许会为一点天赋而沾沾自喜、自命不凡，认为那点小聪明足以拯救世界……”

希瑟专注地搅拌着坩埚。

“做事前不计后果，一味地轻信他人……”

希瑟称了一份龙肝，小心地把它放入坩埚。

“总爱自讨麻烦，然而热心助人的品质最终会带来不幸……”

希瑟将3份毒芹香精加入坩埚，顺时针搅拌了4圈，看着坩埚里颜色逐渐加深。

黛安终于忍不住，在斯内普走过后小声地问希瑟：“你觉得院长在说谁？”

希瑟手上的动作没停，神情自若地说：“反正不是我们。”

怜子在一旁偷笑。

“休伯特！”斯内普突然说。他转过身，拖着黑斗篷大步走了过来，停在希瑟的面前，“哪种龙的龙肝不能用来熬制魔药？”

这个问题也太偏了，学生只需要花17西可就能在药店买到一盎司的龙肝，而希瑟有定期的材料配送，谁会在意是龙肝从哪条龙身上来的？

不巧的是，希瑟还真在一本冷门的书上读到过，她迅速地回答。

“秘鲁毒——”希瑟看着斯内普的表情，停顿了一下。

她语气一转，又有些不确定地说，“是匈牙利树蜂？”

斯内普浮起冷笑：“是秘鲁毒牙龙，休伯特小姐。你该更专注一点，否则会在考试里改掉所有正确的答案。”

希瑟咬着唇低头，很是羞愧的样子，斯内普哼了一声，继续在魔药教室里走来走去地挑错。

“别装了。”怜子悠悠地来了一句，“这招有用吗？”

“让他多骂几句也没什么损失，说不定气就消了呢？”

怜子瞟了她一眼，“你好像挺享受的。”

希瑟眨眼不语，继续熬制魔药，而脑中回荡着斯内普刚刚那些意有所指的讥讽。

那可真精彩，她应该把它们都记录下来，编纂成一本睡前故事。当然，是属于她的。他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要好，阴差阳错地帮小天狼星洗刷了冤屈，她还以为斯内普从此就无视她了呢。对她而言，“不关心”比“恨”可怕得多。

小天狼星虽然还要接受魔法部的审查问询，但格雷先生透露给她的意思是不会有问题了。多了一个教父的哈利最近看上去神色奕奕，连斯内普越发难看的表情和即将到来的考试也没影响他的心情。

希瑟这些天专心在学习上，让时间淡化斯内普的怒气，至少别让他看见自己就想起哈利和小天狼星。她下了狠劲，靠着活力滋补剂和酣睡剂撑过了熬夜复习那几天，希望今年的考试成绩能比去年的还好。

魔法史的考试对于差点把书都啃下来的希瑟来说不难，唯一担心的是因为时间不够，她最后的字迹越来越凌乱。魔药学的考试是配置三种不同的解毒剂，原来假期的作业和年终考试有关，希瑟庆幸自己认真对待了那篇论文，挑选材料和配置的时候都很得心应手。至于其他的学科，她有把握能过。

在六月的最后一天，考试成绩出来了。希瑟通过了每门功课，其中魔药学、变形学、麻瓜研究学和神奇动物保护都拿到了O，这让她高兴了好一阵。虽然这一年的魁地奇杯获胜的是格兰芬多，但最终斯莱特林拿到了学院杯冠军。坐在教师席的斯内普鼓掌了很久，带着严厉又自豪的目光扫过他们所有人，希瑟激动得差点掉眼泪，下学期也要继续努力给斯莱特林加分！

时隔三年坐在绿银两色的装饰下，她感到无比舒畅，整场晚宴上都带着笑和朋友聊着天。

第二天，当霍格沃茨特快列车驶进国王十字车站时，希瑟看见在站台上的小天狼星，应该是来接哈利的。希瑟独自坐着麻瓜的计程车回了栎木街。

到家后，她开始给祖父写信，复制了一份成绩单在上面，然后请他找人熬制一份阿尼马格斯药水。布莱克事件给了她一个灵感，但她目前的水平还熬制不出这样的魔药，也不能从别人那里买来，因为它的熬制中需要饮用者的头发和在嘴里含过的曼德拉草叶。听说一个人的阿尼马格斯能反映他的守护神，守护神还未成型的希瑟很好奇。

这个暑假希瑟要做的事很多，除了定期和舒尔茨医生的交流，大量的假期作业，还有七月份在伦敦举行的欧洲药剂师集会。这个活动五年一次，轮流在欧洲各国举行，旨在促进药剂师利益以及表彰和交流。往年是伊芙琳代表休伯特家族参加，而这次希瑟也被带去了。

各国的药剂师芸萃于此，其中不乏天赋异禀或是资历颇深的魔药大师。希瑟见到了斯拉格和吉格斯药房的店主，霍格沃茨的学生们都从他那儿订购的材料；还有市面上唯一生产生骨灵的威尼库斯先生，他带来的学生和他一样有天赋。

希瑟观察他们熬制魔药的手法，听他们讲述如何创造一剂前所未有的魔药，觉得自己在他们之中是那么青涩和平凡。她焦虑地想着，只不过是通过了几次考试，会做几瓶课本上的魔药，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她有家族的支撑才比一些人更快领会魔药学的奥秘，可在场还有很多出身普通，能力出众的药剂师。希瑟不免显得相形见绌。

这时，她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斯内普教授也来了？

希瑟穿过喧器的人群走了过去。斯内普即使在校外也穿着一身黑，但因为这次的聚会更加正式。他的黑色大衣剪裁合体，难得清爽的黑色柔发垂在两颊，那只引人注目的鹰钩鼻显得面部立体而古典，肃穆与理性中带着晦暗的神性。与之相比，希瑟更像是某种“狂热”“不稳定”和“过度”的结合体，因此她很容易被他的特性所吸引。

斯内普正被一个热情的记者纠缠着，希瑟看见他的证件上写着“混合月刊”。她想起来了，二年级时这本杂志上刊登了一篇“霍格沃茨斯内普教授的最佳酿造实践”的文章，上面还伴随着一张斯内普抱臂站在地窖门外的照片，当时她们都在猜记者是怎么让斯内普“配合”拍照的，那页珍贵的报道被希瑟收藏至今。

“斯内普教授，下午好。真巧，没想到您也在这。”希瑟笑着在他身边停下，和他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休伯特小姐。”斯内普正被缠得不耐烦，语气不善地回复。

“啊呀，你是斯内普先生的学生吗？休伯特……法国那边的休伯特家族？”记者一下子将注意力分散过来。

“是的。”希瑟对他点点头，然后看向斯内普，“我正好有问题要请教您，去那边坐坐吧？”她指了指那边的架着坩埚的实践区域，斯内普沉默着跟着她抬腿就走。

“诶——等等，让我拍一下照片吧。”一旁的摄影师已经钻进了黑布里。

希瑟察觉到斯内普隐隐地要发怒，伸手轻轻按下他的手臂，“就让他们拍一张吧。”

然后她迅速地收回手，抚平自己裙摆上的褶皱，手上还残留着刚刚的触感。

她摸到了斯内普的骨头，隔着布料，皮肤和肌肉的，坚硬的臂骨。

希瑟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微笑。

“砰——”火光和白烟同时出现，斯内普被希瑟按住的那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拍下了一张僵硬的照片。他看着希瑟游刃有余地和对方说完谢谢，然后顺利地带着他离开，感到一阵莫名恼火，就好像终于发现她比他更擅长一些事一样。

不。斯内普苦闷地想着，他同样擅长，只是懒得应付这些人罢了。

他听见希瑟叹了口气。

“您说得对，我的那点小聪明没什么可骄傲的。”希瑟惆怅地看着一口冒着雾气的坩埚，“到了这儿，我才发现我拥有的资质浅薄虚浮，付出的努力微不足道。真正有天赋和才能的人是不会这么想的，就像您一样，对么？”

斯内普低下头，鹰隼般的眼神落在她的脑袋上，她的故意谄媚让人一目了然，毫不在意被戳穿拙劣戏码。

“妄自菲薄，这可不像你。”斯内普语气和缓，“你想让我怎么说呢？‘休伯特，你并没有你口中说的那样差劲’是的，我不否认你最后的那句话，也不会认同之前那些。”

希瑟眼角笑意明丽，她看着他，像这些话给了她很大动力似的。

“这就足够了，教授。但希望你能原谅，年少时认为自己是‘被选中’的那个，这样的念头并不可笑。”

她又显出了恰到好处的真诚和坦率，任谁也不会讨厌。

斯内普想到他的学生时代，发掘天赋，追求强大，渴望成为幻想中更好的自己。他无法嘲笑希瑟清醒的自我认知。

第二日，希瑟出门取了一堆订购的杂志报刊回家。她翻阅着，最后停在了《混合月刊》封面的一角。那是一张4英寸大小的照片，在大大小小的照片之中并不特别。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柔和，身边的男人面色僵硬冷峻，他们看上去怪异又自然。两人站在一起伫立不动，身后是熙熙攘攘涌动的人群。

她的心中升起一种隐晦的甜蜜。

如果这世界存在永恒，她希望是这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希瑟：您今天穿黑色是为了和我的项/圈更配吗（狗勾眼

一个私设：《混合月刊》是全欧出版的杂志，没写进文里，但和之后的一个剧情有关。感谢在2022-01-11 22:27:28~2022-01-18 07:2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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