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临近二月月中的时候，潘西和达芙妮两个人忽然就变得躁动起来。原本对书本没什么兴趣的她们，忽然在上课的时候埋头翻起书来，佩格凑过去看……发现那是《一名优雅巫师的语言艺术（特别篇）》。

“……这是什么？”佩格疑惑。

达芙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扯住佩格：“潘西要疯了，你快让她清醒一点。她快把这本书翻了个底朝天——就为了给德拉科写一封完美的情书。”

佩格把那本书拿过去翻了翻，发现这不同于之前德拉科挂在嘴边上的那本《一名优雅巫师的语言艺术》，这是情人节特别篇，里面有了很多新鲜内容。佩格无感情诵读：“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烧焦的味道？”

“啊？”埋头苦思冥想的潘西茫然，“这不是魔法史课吗？也有人烧坩埚吗？”

“——是我爱你的心在为你热烈地燃烧着。”佩格补上了后面半句，她困惑不解，“怎么烧？几分熟？加盐吗？”

达芙妮迅速把那本书从佩格手里抽走了，防止佩格问出更丧心病狂的问题。

“为什么要给德拉科写情书？”佩格好奇。

“不是情书。”潘西难得欲盖弥彰了起来，试图掩饰他那些全斯莱特林无人不知的小心思，她说，“这是友谊……友谊的象征。要是这一天其他男生都收到了，而他没有，这多么孤单啊。”潘西帕金森似乎也认为……按照德拉科比较糟糕的人缘，除了她可能没什么会给他写情书了。她甚至突然变得有家族荣誉感起来，“象征着帕金森家和马尔福家的友谊永垂不朽！”

“所以你就要把德拉科放在火上烧吗？”佩格思索了片刻说，“可能不太好吃，德拉科会吱哇乱叫，很吵。”

潘西的心目中德拉科是完美的，德拉科吵吵嚷嚷，她说德拉科很活跃，德拉科不说话自闭了她说德拉科有种忧郁的美感。此时想起他，潘西的笑容甚至带上了一些慈爱：“不，佩格，你不懂，因为你还小……这是大人才能做的浪漫小事。”

达芙妮：“……”

达芙妮：“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看清现实？”

佩格想了想：“趁着夜深去他寝室里把他捆起来？”

达芙妮震撼到了：“你的办法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她以为佩格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没想到想出的办法这么生猛，她肃然起敬，不愧是夏佐沙菲克的小孩，大人们的一些传闻也可能是真的。

“然后我可以找妮娜（厨房的家养小精灵）借点佐料，你和潘西烧点火，烧均匀一点，我们试一下，到底好不好吃。”佩格紧绷着一张脸，较为严谨地说，“潘西尝过就知道，肯定不好吃。”

达芙妮：“你怎么还想着把他架在火上烤？”

佩格：“水煮也可以。”

达芙妮难得有点较真，她试图教育佩格：“……虽说我们斯莱特林名声不好，经常出黑巫师，但……我们真的不吃人…………”

哪怕是宾斯教授也受不了最后一排窃窃私语的几个女孩子，他用慢悠悠的……让人昏睡的声音问她们：“你们在说什么？”

“吃人。”佩格不假思索地说。

教室里一阵哗然。

达芙妮捂住了脸，她喃喃地说：“完蛋了……”

宾斯教授：“……”

因为佩格过于理直气壮，宾斯教授慢悠悠地挪回讲台的时候，脑袋有些迟缓到忘记给她们扣分了。

德拉科轻蔑地嗤笑了一声，他一笑，高尔和克拉布也很捧场地跟着笑了起来，斯莱特林洋溢在欢乐的海洋里。

德拉科不满，因为他嗤笑是嘲笑佩格的胡话，很冷峻，很有与众不同。但是高尔和克拉布这样一笑，就显得他也是在傻笑一样。他怒视他们两个：“你们笑什么？”

高尔：“不知道。”他看向克拉布。

克拉布撇开责任：“你先笑的。”

最后，他们两个一起看向德拉科：“你先笑的。”

德拉科：“不许学我笑！”

西奥多坐在两个大高个的身后，被挡得严严实实，但周围无孔不入的视线依然让他如坐针毡，他一瞬间有点后悔当初拒绝了分院帽去拉文克劳的建议了。

布雷斯默不作声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西奥多一时间有点微弱的感动……虽然扎比尼这个人平常看起来很冷漠，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会关心人的。这种暖意升起没多久，就听到布雷斯说：“手，挪开。”

西奥多：？

布雷斯：“挡住我抄笔记了。”

西奥多：………………

洛哈特教授在礼堂宣布他的创举——他准备了十二个表情阴沉的小矮人，用作学生之间赠送贺卡和礼物的信使。他的目的在于让每一个在情人节被赠送祝福的人都变成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所以那些小矮人打扮很喜庆，插着翅膀，还背着竖琴，打扮很天使，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它们欠了洛哈特几百万加隆才会给他打工一样。

“而且——”洛哈特忽然露出了光洁锃亮的八颗牙齿，笑得很迷人（他自己认为），“在这个好日子里，我希望能够对我最看重的、最喜欢的学生，赠送一些小礼物。”他刻意得拖长了声调，试图引起大家的垂涎和遐想。

“一小瓶迷情剂——”他从浮夸的长袍里掏出了他的奖励，露出了相当洋洋得意的表情，“哦，由我，吉德罗洛哈特新手制作的迷情剂，会让你拥有一个相当难忘的——”

麦格教授咳嗽了一声，洛哈特教授收敛了一些，但笑容不减，还像是印刻在杂志封面上一样完美。

西奥多低笑了一声：“……如果他不加后半句，也许会更让人期待一些。”相比起布雷斯，他显得懒散很多，用叉子戳着没吃完的面包，“上次他奖励给赫奇帕奇那个女生的香水，最后让她被蜜蜂追着蜇了一整天。”

布雷斯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需要。”

“怎么会……”西奥多不笑的时候绿眸深邃，让人很难看懂他的思绪，笑起来倒是显得很纯良，一片少年人的坦诚，“你知道的，布雷斯。我从不强求。”

“你心虚的时候就会叫人的名字。”布雷斯冷淡地指出。

“是这样吗？”西奥多表情不变，目光没有放在餐盘上，而是空茫没有焦距的，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丝毫没有被戳穿的不好意思，“谢谢你的提醒，我下次会注意的。”

洛哈特教授依然在吹嘘着他的迷情剂经过了一些改良，要比原本的效果更好，说得天花乱坠，显然有人相信了……在说起人选的时候，他卖起了关子……罗恩嘟囔着：“赫敏，等你得到了，千万别随便乱用，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是毒药。”

塞茜莉亚冷静地指出：“即使用，也不会用在你身上，你不用多余担心。”

罗恩涨红了脸：“谁说——谁说我在担心这个！！”

哈利开始头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这几天因为海格的事情没睡好，脑子嗡嗡的，现在他们又因为还没有到手的“迷情剂”斗嘴。

洛哈特带着笑容说：“我相信你这个机灵鬼已经猜到了，没错，这是为你准备的！”

赫敏情不自禁地直了直后背。

洛哈特忽然看向斯莱特林长桌：“——西奥多！”

赫敏有些失望地垂下了头。

哈利心里想……太好了，没有让洛哈特的东西到他们格兰芬多这边来。每一次只要是洛哈特掺和的事情就没有不搞砸的，对于接手了这个烫手山芋的倒霉斯莱特林，他的内心产生了微弱的感激。西奥多诺特，虽然在此之前他没有在意过这个人，但从今天开始会在内心对他日上三炷香（？）

而在斯莱特林这边，布雷斯淡淡地说：“诺特，你的恩师正在叫你的名字。”

正在跟布雷斯嘲笑洛哈特的西奥多：“这种时候你可以不用这么有幽默感。”

布雷斯：“我从不说笑。”

顺着布雷斯的视线，西奥多跟洛哈特充满期待的眼神对上了。

西奥多：……

西奥多：“我能逃走吗？”

布雷斯：“不建议，按照你的魁地奇技术来看，你会摔倒。”

西奥多：“在不需要你精密计算的时候，其实你可以保持沉默。”

布雷斯是自由的布雷斯，他冷冷地说：“凭什么？”

西奥多诺特，在情人节的伊始，先获得了一瓶（他并不需要，并且效果可能非常恐怖的）迷情剂，还有救世主贷款的每天三支香（？）成为了情人节最大的赢家。

小矮人已经开始在走廊里穿行，不断拦下别人送贺卡了。佩格想到了之前上课时候潘西说的……这是很重要的节日，如果收不到任何人送的祝福，是会觉得孤单的，佩格很在乎这种事情，她害怕孤单。所以她想要收到大家的礼物，可是只索取而不付出是不正确的，她决定给她的好朋友每个人都写一封贺卡，然后表达她希望得到回礼的心愿。

小矮人首先拦下了潘西，在潘西的心扑通扑通开始跳的时候，那个表情阴沉的矮子大声说：“啊！潘西！谢谢你，我的朋友，你送我的意大利人真的很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意大利人！谢谢你，我以后还想跟你一起吃更多的意大利人！”

潘西：……………………

潘西转头：“达芙妮，你听我解释……”

她发现达芙妮已经光速地逃离了现场，消失在了走廊里。

刚刚下魔药课的格兰芬多们也听到了小矮人震耳欲聋的吃人宣言，塞茜莉亚一开始还很震惊汉尼拔竟在我身边（？等看清楚了是斯莱特林，她冷静了下来，她变成了一些无情的错字分析机器：“佩格送的信吧，她一定把penne拼写成了people。”

桑妮表情有一些崇拜：“茜茜，你不愧是佩格莉塔专家！”

塞茜莉亚：“可能是……熟能生巧。”

听到的人都沉默了，因为这个背后蕴含着多少血与泪，可能只有当事人知道（？）

他们准备结伴去礼堂，不过中途桑妮和赫敏去盥洗室了，塞茜莉亚先去礼堂等她们。长桌边上乔治和弗雷德已经在了，他们似乎在密谋着什么，看到塞茜莉亚来了，乔治稍微收了收声，弗雷德还在兴奋地演讲。

“怎么？需要我回避一下吗？”塞茜莉亚笑了起来。

“当然不需要。”弗雷德热情地说，“乔治还正在跟我说呢——你肯定感兴趣，我们的盟友~”

“不行，你们的话只能反过来听，说得越热情，背后就越可能有阴谋。”

“听到了吗？弗雷德，茜茜不相信你呢。”乔治推搡了一下弗雷德。

“你们——”弗雷德大叫，“乔治，你会拼写这个单词吗？”

“当然会，我又不是佩格莉塔。”乔治自信地说。

“你要是因为单词拼写超过了佩格就得意起来，我会开始重新认真考虑的。”塞茜莉亚带着笑意说。

“重新考虑什么？”乔治的目光看过来。

“什么呢……”她托起腮，带着一些思索的意味，“比如加盟成为你们的盟友？合作伙伴的情况我需要全方位地衡量吧。”

“尽管！”弗雷德搭着乔治的肩膀，热情地说，“没有比我们更靠谱的存在了。”

“那我作为未来盟友的我能被剧透一下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吗？”塞茜莉亚图穷匕见。

“马尔福。”乔治用相当愉悦轻快的语气叫出了这个名字。

“哦！”塞茜莉亚立刻反应了过来，兴趣变得浓郁了起来，“把你们计划说给我听听——要借洛哈特那些小矮人来整他吗？”

“bingo——”乔治打了一个响指，他转过头对弗雷德挑眉，“我就说茜茜会感兴趣的——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一点就通的小女巫~”

“可能不是一点就通，而是臭味相投。”弗雷德凑过来，“给马尔福写一封信怎么样？就像是刚才你们收到的沙菲克的那种。”

“让我故意写错别字可能有点困难。”塞茜莉亚委婉地说，她确实做不到这种浑然天成的……恶作剧效果。佩格给她的贺卡里，把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拼成了黑梨一样的外星生物，最开始被拽着被念出来的时候，她一脸生无可恋——还被小矮人索要了回礼，说是送贺卡的人希望能够获得回礼，任何东西都可以。她想了想才把口袋里的呕吐糖递给了小矮人。她心里想，最好这个最后用到了马尔福身上。

“而且我觉得……帕金森还有沙菲克那两个人，就已经够马尔福受的了——他今天整个上午脸都是臭的，连嘲笑金妮和哈利的时候……都带着一些泄愤的意思。”弗雷德叹气，“唉，这个沙菲克怎么抢先我们一步呢？”

“虽然她可能是一片好心……”塞茜莉亚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

“这样美好的日子，绞尽脑汁给马尔福写贺卡，是不是有点太晦气了？”乔治忽然说。

“那不晦气是什么？”弗雷德接上了后半句。

“有点怜香惜玉的精神，兄弟，这可是情人节啊——”乔治的笑容扩大，他冷不丁地看向塞茜莉亚，眼睛里好像游动着除了恶作剧之外其他的情绪，“茜茜，你说呢？”

塞茜莉亚不动声色：“说什么？”

“嗯，比如，忘记马尔福、忘记恶作剧，你会写给谁之类的。”

她四两拨千斤地说：“谁都可以吧，我认识的男生也不少——哈利、罗恩、厄尼、西莫、弗雷德……”她把印象里的男生念了个遍才发现自己的社交圈的确狭窄，在搪塞的时候，都找不到更多的挡箭牌掩饰。于是她的话反而像是一个更容易被人捕捉到的靶子。

“还有谁呢？”乔治很感兴趣地注视着她。在之前呼吸是一件相当自然的时候，但意识到视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好像连空气都有了存在感。危险仿佛一触即发，不安的因子开始浮动起来，仿佛是装满水的气球，现在正被谁用粗棒针戳动着……塞茜莉亚没有看到裂口，可是水流流泻一地的场面已经被她事先预见了。

“赫敏啊。”塞茜莉亚抬起头，扬起狡黠的笑容，回复了他，“赫敏在需要的时候，比男生好用多了，所以我选赫敏。”

“啊……”乔治叹息了一声，他垂下了手臂，靠在弗雷德身上，不知道在笑什么，但耸动着肩膀，“那我觉得我会开始嫉妒赫敏的。”

“你还是我兄弟吗？”弗雷德有些震惊地看向他，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会是珀西喝了复方汤剂变的吧？说吧，你是不是准备对乔治图谋不轨？”

“不过你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图谋的。”弗雷德继续补上。

“当然有了。”乔治挑眉，做出了一个刻意耍帅的姿势，用大拇指摸了摸鼻子，“我觉得我比珀西帅气多了。”

“我们的珀西只会对那些厚厚的书、还有级长徽章搔首弄姿，散发魅力。”弗雷德大笑着，他用调侃的语气说，“哦，优等生。”

塞茜莉亚挑眉：“听你们的语气，仿佛是再也不需要笔记的意思——太好了，我会告诉赫敏的。”

“这可不行！”弗雷德和乔治立刻露出了一致的表情。乔治试图卖兄求荣：“刚刚的话是弗雷德说的，我可没说。”

“说得好像平常你嘲笑他们是书呆子的时候真的是被人用复方汤剂变的一样。”弗雷德吐槽。

空气又开始恢复了自然的流动，她不知为何地松了一口气……当时一瞬间被攥紧的心，还有她写好了，但是夹在了书页里的预言诗仿佛是春天被浪潮翻上来的鱼一样，渴水般地呼吸着氧气。原本只是被搁置的东西，就像是放在外套口袋里的银西可，在走动时毫无察觉，可是一旦坐下来，被硌住了，它的存在感就变得无比清晰。无声的东西裂开了嘴巴，轻声说，我在这里。它存于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