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情人节的闹剧告一段落了，也没有更多的石化受害者产生，曼德拉草即将成熟，受害者也会苏醒，大家的生活似乎从这个学期的惶然不安流言遍地到现在回到了正轨。只不过也有像是汤姆这样的——因为他的存在形式让他永远停留在某一天里。或者是德拉科……他的情绪好像在某一个瞬间被冻结了，一直到情人节之后一个星期，都没有完全走出去。

“天啊……达芙妮，我给他写的情书这么糟糕吗？”潘西小声地问达芙妮，“德拉科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在礼堂了，我都听说流言了……他们说他就是密室继承人，被邓布利多已经给秘密劝退了。”

达芙妮翻了个白眼：“格兰芬多说的话你也能信，上一节草药课你不还看到他了吗？”

这几天德拉科除了上课之外都见不到人影，又刚好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关于他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无非都是和密室的阴谋相关的。大约只有他的室友知道，他只不过是失恋了……因为他自己的傲慢自大、口是心非，失去了地下恋爱的小女友。

“一下课他就走了，我们一句话都来不及说。”潘西不满地说。

达芙妮心想，平时也没见到你们说很多话。她涂抹着指甲油，瞥了一眼从礼堂外走进来的西奥多，她连忙推潘西：“你去问诺特不就好了，他是德拉科的室友。”显然她直接把扎比尼这个选项排除在外了，谁都知道从他嘴巴里不太可能得到结果，相比起来，有些不合群，但大部分时间脾气还不错的诺特相对而言是个不错的交流对象——从他情人节在哈利之后，被小矮人拦下来很多次可以看出来（虽然最后他躲进了魔药教室里，拒绝出来）。

“天啊，达芙妮，你怎么这么聪明！”潘西感慨着。虽然达芙妮只提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建议，得到了这种惊叹的语气，她莫名其妙地觉得很嘲讽……达芙妮推了她一把：“你再说几句诺特就又要消失了。”仿佛西奥多像是什么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事实上也是如此……他一向悄无声息。

潘西靠近的时候，西奥多敏锐地顿住了脚步，被她堵在了长桌的另一边，他注意到有人在朝这边看，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他们的视线，他对潘西点了点头。潘西心里想，难道他知道我为什么来？他怎么会知道的？

从洛哈特教授把那莫名其妙的迷情剂给他之后，就开始有一些并不熟悉的人，不只是同级的、也有高年级的学长，来跟他攀谈，让他不胜其烦……西奥多心里想的是让我想个办法把手里的烫手山芋找个人接盘……刚刚还在思考这种事情，潘西就撞上来了。

“其实我来找你是因为…………”潘西还没说完，西奥多就把放在口袋里的瓶子塞到她的手里，他很快地说，“它能帮助到你。”

“啊？”潘西捧着那个瓶子望着西奥多愣神，“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西奥多面不改色地开始甩包袱，他故意在其他人面前把东西给潘西，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这瓶麻烦玩意已经易主了，别再来叨扰他，或者是说一些奇怪的话了……他不会突然给某个女生灌迷情剂，也没准备把它借给谁。西奥多仿佛生怕潘西聪明一些反应过来了一样，快速地跟潘西交接完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潘西望着西奥多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走回了座位，坐到了达芙妮的旁边，她忽然恍然大悟，福至心灵：“我靠！达芙妮！西奥多是不是喜欢我？”

达芙妮差点被呛死了，咳嗽了好几声，旁边的佩格担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达芙妮，坚持住！”

潘西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纠结里：“……达芙妮，我应该怎么让西奥多知道，我其实心有所属？”

达芙妮心想……我想整个斯莱特林没人不知道这个事实——哦，可能除了佩格……她对上了佩格那双相当单纯，清澈无暇的眼睛，她能够把世界上一切亲密关系定义为友谊，比如她一直以为潘西想的是跟德拉科当朋友，而不是想成为马尔福夫人……或许哪怕跟她解释了，佩格在心里，xx夫人更像是厨师或者教师这样的职业……有的会一年更替一次，也有像是宾斯教授这样长期受任……

人叫不醒装睡的人。达芙妮不尝试这样做，比如跟佩格解释喜欢到底是什么，或者是打碎潘西的一些自恋的白日梦。她选择尊重和祝福，加以一些敷衍。她说：“……你最好不要直接说出来。”

“确实如此……他跟德拉科还是室友，这样会被德拉科知道的。”潘西严肃地说。

达芙妮试图岔开话题，她觉得自己快编不下去了：“他给你了什么？”

“哦，我还没仔细看。”潘西把瓶子放在了桌上，她思索了一下，但不太记得了，她拍了拍佩格，“佩格，你还记得吗——”

达芙妮震惊：“你居然问佩格记不记得？”

佩格仿佛接受了什么光荣的使命，表情严肃地——凑过去嗅了嗅，她欢快地说：“啊，我记得！是花蝴蝶老师给西奥多的那个瓶子！”

“迷情剂？”潘西眼睛亮了起来，丝毫没有质疑佩格的判断。

达芙妮怀疑了人生……主要是发现佩格居然是通过嗅觉记忆的，就仿佛是她生活在正常的世界观里，有一天她的朋友长翅膀飞了起来，还很理所应当的一样——好像没有翅膀的她才是不正常的人。

“我懂了！”潘西感动地说，“西奥多的意思可能是——虽然他喜欢我，但是希望我能拥有更好的未来……他真是用心良苦！”（西奥多：？）

“我也懂了！”佩格点头，“西奥多真的很不错。”佩格解题思路：西奥多是麻瓜故事里那种很喜欢送礼物的圣诞老人，可是西奥多要更辛勤工作一些……圣诞老人只工作一天，而西奥多一年工作365天，经常不断地给其他人送礼物，送完了佩格和桑妮，又送给潘西。西奥多，真的很不错！

虽然达芙妮也不知道潘西和佩格懂了什么——但要是她们两个都理解了，而她不理解，显得好像她很笨一样，于是她也跟着一起点头：“他应该是这个意思。”即使她完全不理解西奥多为什么要把迷情剂给潘西。

德拉科还在继续抑郁当中，情人节那天傍晚回来之后，他整整一天都没有说话。布雷斯对他不闻不问，西奥多常年待在魔药教室里行踪不定，他就像是空巢老人一样，只有在晚上才能看到他们……如果他一言不发，那么西奥多和布雷斯真的可以对他毫无交流。以前他话多还感觉不到，等他闭嘴了——才真的发现了他们的冷漠。可恶！实在可恶！他本来想写信给桑妮抱怨……提起笔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已经没有桑妮了……他失去了她。送的信都会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来，她好像打定主意这次不原谅他了。

德拉科最后生闷气生给寝室里冬眠刚刚苏醒，懒洋洋地吐着信子的珊瑚看，而珊瑚压根不搭理他，晃悠着尾巴爬远了。

没有人来安慰他——克拉布和高尔甚至都没有发现他的心情不好……唯一发现居然是佩格莉塔，她甚至敏锐地问出了：是因为桑妮吗？在德拉科的心脏骤停之前，她的思维很快就飘远了，她抱怨着最近阳光的确太晃眼睛，影响她上课打瞌睡了……

都是因为那份贺卡——那个写贺卡的人。如果让他知道是谁，一定要让他好看！上一个晚上，他终于想通了，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家伙的错……如果不是那张贺卡，他根本不会控制不住脾气对桑妮发火，这件事情就根本不会发生。到底是谁……隆巴顿、波特、韦斯莱，德拉科越想越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性——他们不可能不喜欢她，不可能不对她有企图，理所应当的，连他都喜欢桑妮。

“你自己去问她不就行了。”布雷斯淡淡地说。

“她现在根本不见我。”德拉科说，“这才是关键！”

“或者你可以让西奥多给你做吐真剂，给她喝了之后再问她。”布雷斯说了一个很简单粗暴的做法。

“……不！”德拉科瞪他，“我不会伤害他的。”

“你已经这么做过了。”布雷斯冷淡地指出，“只是严重程度的区别罢了。”德拉科的表情从盛气凌人……立刻变得像是戳瘪了的气球一样，他恨恨地锤了一下枕头，“你们就不能提出一些更有益的建议吗？”

“嗯……”西奥多思忖了一下然后说，“我还不会做吐真剂，那是很高深的魔药。”

“你刚才就在考虑这种事情吗？”德拉科不满，“算了——你根本就不懂得这些，脑子里装的全都是魔药……真怀疑你以后是要跟魔药过一辈子吗？”

西奥多不动声色，垂头翻了一页书，随意地回答：“也许是这样吧，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本来以为你能教我一些的……”

“那你可问对人了！”德拉科急吼吼地说，很快又想起来了什么，偃旗息鼓了，“……如果有机会，以后再教你吧——希望有这个机会，不，一定会有的！”德拉科在跟朋友的（无效）交谈里，（依靠自己努力）排解了自己的忧虑，他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任何情侣都会发生争吵——他意识不到这种严重性，只觉得是闹了矛盾，之前很多次闹矛盾他们都走过来了，没道理这一次不会。只要他找到隐藏在人群里的罪魁祸首，把对方解决掉。

“真羡慕这种心态……”西奥多低声说，好像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他翘起了嘴角，对德拉科说，“会有这个机会的。”

最后德拉科实在憋不住了，自己到了休息室里去，高尔和克拉布两个人在玩牌，其他人像是没觉得他的出现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似的……德拉科心里不满，踹了一脚高尔的椅子，嚣张地说：“让开——”

高尔站了起来，凶恶地瞪了他一眼。几天没见……他好像都快不认得德拉科了，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哦，这是德拉科马尔福。他让开了椅子，可是德拉科压根没有坐上去，而是坐到了沙发上，抱着胳膊试图学记忆里的布雷斯，较为冷漠地看着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的人。

“你不舒服吗？”克拉布关切地问，“喝点茶吧——”虽然是很关切的样子，可是他急躁的动作出卖了他，他几乎是把茶灌到了德拉科的嘴巴里，让德拉科呛了一口，激烈地咳嗽起来，他的眼睛都通红了，瞪视着他，“你是想谋杀我吗？”

“呃……”克拉布心虚了，“……没有。”

潘西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达芙妮注意到了她诡异的表情，又看了看德拉科那边，她拽着潘西的胳膊到了休息室外面，压低声音说：“潘西，你别告诉我你给他下了迷情剂！”

“我希望他能振作起来！”潘西振振有词，“他应该勇敢一些，正视自己的感情。”

达芙妮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如果马尔福家知道了这件事，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应该早点发现这些事情的……而不是到现在。潘西好像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当时就像是头脑发热，这样做了，根本没有想过后果。

达芙妮攥着她的手腕，一直到指节发白，她急促着呼吸着，最后表情冷静了下来，她对潘西说：“潘西，你记住，如果别人问起来……你就说这是佩格想要恶作剧，捉弄德拉科，就说这是你们一起做的。”

“啊？”潘西不敢置信。

“这样就冲淡了你的责任，佩格的父亲是夏佐沙菲克，哪怕卢修斯想要计较……也会考虑这件事情——而且按照他们两家只是表面和睦的关系，他更优先考虑的可能是沙菲克，而不是你。”达芙妮知道这样思考非常冷漠，是在利用佩格，可是如果迷情剂造成了不好的后果——这对潘西来说的确是很好的脱身方法，把水搅浑。

“……达芙妮，你可真聪明！”潘西说，可是很快她迟疑了，她想到了佩格，“但是那佩格那边……”

“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吗……在必要的时候，这些关系是可以明码标价地作为利用条件的。既然你选择把它放在天平上衡量买卖，你会得到，在获得报酬的时候，也会失去它。这是公平的规则。”达芙妮平静地说，“我们会失去佩格的友谊，做好这种心理准备吧。”

德拉科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觉得有人正在跟踪他，身边到处都是窥探他的眼睛。他毛骨悚然——现在整个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周围都静悄悄的，他想到了密室的传闻，他大声地说：“嘿！我是纯血统！不是泥——”他意识到了什么，憋了回去，“你看清楚，我是一名马尔福，我能帮助你的！”

他的声音在走廊上回响……可是没有人回应，那种被窥探的感觉更逼近他了。他快步地往前走着，从来没想过一条走廊会这么漫长。身后仿佛有任正在追撵他，他转头了——发现好几条蛇，各种花色的蛇窸窸窣窣地追在他的身后，有体型庞大一些的手腕粗细的蛇，也有一些拇指粗细的小蛇，它们对他朝他爬来。

梅林啊，他是捅了蛇窝了吗？为什么在学校里会有这么多蛇？而且只追着他一个人跑？德拉科在走廊上狂奔，根本想不起用魔咒——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怕得不得了，完全没法跟它们抵抗。可是那些蛇就像是认准了他一样，穷追不舍。

“救命——救命——布雷斯！”德拉科看到了跟佩格刚好遇到一起的布雷斯，他直接忽视了佩格，而是朝布雷斯扑过来，“蛇——好多蛇！帮帮我！”

布雷斯朝他后面看了一样，也有些惊讶，他掏出魔杖对着它们施了咒，可是击退了一些，可是更多的蛇从奇怪的缝隙里钻出，朝他们涌过来。

太怪异了。好像吸引源是德拉科一样……它们只盯着他一个人。以他目前的魔咒水平还无法解决。布雷斯在内心判断，当机立断地拉着佩格的袖子，要扯着她离开现场。

可是他没有扯动佩格，她忧虑地看着甩着袍子，不断后退的德拉科，他狼狈极了……那些蛇缠在他腿上，不断吐着信子，试图爬上来。他看起来已经绝望了，手里的魔杖胡乱地挥舞着，魔咒到处弹射，甚至擦过了佩格和布雷斯。

我知道你们很喜欢他，但是你们太热情了，这样吓到他了。佩格没有跟布雷斯一起离开，而是面向那些蛇，对那些它们说，现在离开这里吧。

那些蛇听到了佩格的话，奇迹般地，慢吞吞地消退了。

那下次能来找他玩吗？小红蛇问，我好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好迷人！我要让他跟我交///配!

他让我想起了我死去的老公，嘶嘶……大蓝蛇嘶嘶地吐着信子。

不行！他是我的！体型最大的那条花纹蛇凶狠地说，我要跟他生十八个蛇蛋！

佩格轻快地说：你们快走，我下次找你们玩！

下次要带他一起来哦！蛇们嘶嘶地跟佩格告别。

等那些蛇离开了，德拉科呆滞在了原地……他张大了嘴巴，活像是见到了鬼一样，不对，在霍格沃茨确实天天能看到鬼，但是并不是每天都能看到蛇佬腔——他实在没想到，他蛇佬腔竟在他身边，蛇佬腔竟然就是佩格莉塔！

她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吗？怎么可能？德拉科呆滞地想，他沉痛地发现了一个颠覆性的事实，现在它超越了一切，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我们斯莱特林真的要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七章的样子，这个年级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