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轻松(1 / 1)

第6章

啊?

林笑初拿着木板,难得迷惑。

不是他有病吧?

沉默。

是今晚的锁翠宫。

邓邵为什么想法不知道,但秋嬷嬷七人是挺替他尴尬的。

他们安安静静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希望不要被注意到秋后算账,毕竟,这个男人很小心眼,有时候他挑林笑初的错处比他们挑得都多,连吃饭嚼慢了几口都要说。

只是,眼下该怎么办呢?

看邓邵为这慷慨激昂的,不见到人恐怕不会走啊!

正担忧间,就见林笑初拎着那块木板就过去了。

迈步间,她还颇为遗憾地将附着上的铁钉取了下来。

然后,丝毫不迟疑的,一木板打在了邓邵为的后脑勺上。

“砰!”

一听就很用劲,七人顿觉皮紧,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也不敢想东想西了,被绑的手也不酸了,干活立刻就利索起来了。

但这一|夜消耗过多,这具身体又中毒体弱,林笑初力气不够大,这一下竟没将邓邵为拍晕。

他晃了两晃,就要转过身来。

秋嬷嬷等人:啊啊啊要看到是长公主打的了怎么办?

林笑初面无表情,抬起木板,又是一抡!

“砰——”

邓邵为刚转过半边脸来,就倒下了,摔得结结实实。

昏倒前,他眼前模模糊糊,伸着手指,不敢置信地念叨:“是……你……林……林……笑初……”

“嗯,是我。有病,耳朵不好,眼神也不好。”林笑初淡淡一言,见他顶着个红印晕了,又拿木板扒拉了他俩下,确认他不动弹了,才抬眸看向秋嬷嬷等人。

“你们不用干了。”

他们发现了长公主的秘密,莫不是要被杀人灭口?

七人瑟瑟发抖,手下越发卖力,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我们还能干!我们很能干!长公主,求求您让我们干吧!”

远古人民竟这么热爱劳动?值得联邦人民学习。

但看着晕倒的邓邵为,林笑初有了出宫的新思路,便与他们摆事实讲道理:“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们了。”

“你们做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

“不如早点走吧,想吃点什么好吃的,还可以去吃点。”

——秋嬷嬷等人自动转化:现在你们可以死了。

你们已经没有用处了。

临死前吃点好的吧。

七个人腿都软了,跪下哭嚎:“长公主,饶命啊!”

七个人一起嚎,尖利刺耳,屋外咕呱的□□都吓得不叫了,晕倒中的邓邵为都皱眉了。

林笑初:……

真吵啊。

她看看手中的木板,又看看月亮的位置——她的时间不多了。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这些年,她的老师一直告诉她这句话。

但有的时候,暴力真的很省事很管用。

老师,我再次向你道歉。她心中默默念着。

然后林笑初握紧了木板,抬眸间月光洒在她脸畔,清冷肃杀。

“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她声音轻轻,虽柔可比坚冰更可怖:“但你们,真的很吵。”

“记住,以后,少说话。”

她一路向前,砰砰砰砰,七个人一个不落,挨个敲过去。

六个人倒成一排,最后是秋嬷嬷,她颤抖着,却又知道不管叫多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救她——这本来是他们遣走宫人为林笑初准备的。

只是见那些人只是晕过去而没有死掉,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道忍这一下,避开痛点,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

可板子在她面前停了。

林笑初站在她前面,秋嬷嬷抬头,阴影覆盖她周身,曾经柔软可欺、哭哭啼啼的人,如今冷颜不笑,背光而站,竟有些森林可怖。

“秋嬷嬷,我与你之间,还有些事需要解决。”她轻轻张口,却叫人毛骨悚然。

宫中数十载,一块白布早已染得斑驳油滑,秋嬷嬷只道她要算总账,忙磕头求饶:“长公主,您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奴才也没办法啊,奴才不来皇后娘娘会杀了我的,您一向心善,求求你饶我一条命吧!”

林笑初:???

教规矩不是辩论吗?辩论的事,用得着这么激动吗?都要命了?

她不太懂,也不想懂,反正都没什么逻辑。

但辩论有结尾,输赢还是要论的。

“秋嬷嬷,你最开始来时,说我犯了很多错。”她声音轻轻,可秋嬷嬷却下意识噤声,不敢再叫嚷,只是跪着乞求,林笑初微微皱眉,往旁边让了一让,接着道:“你说要来教我规矩,如今,该我回应了。”

“我来教你。”

“你说的那些错,从最一开始,我就一个都不认。”

“你说,我是一个女子,没有拒绝婚姻安排的能力,也没有置喙未来夫君的资格,圣上安排什么,邓邵为做什么,我只要老老实实地听着,去做就可以。”

“但你错了。”少女轻笑,眉眼微抬,阴影褪|去,是前所未有的豪气与自信:“我是一个女子,但我有拒绝的能力,也有置喙的资格。”

“你且看着,你的皇后娘娘也且看着,我是怎么赢的。”

明月高悬,四静无声,烛火轻晃,秋嬷嬷看呆了一般,不再言语,没有表情,她浑浊的眼球微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无言。

最后只嘶哑着嚎出了一句:“死丫头片子,你别做梦——”

前所未有的尖利。

“砰——”

林笑初回应她的是一个闷板。

看着并排倒下的七人,她放下木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世界,安静了。

美了。

白日里天阴,晚上月色却好,万里无云。

林笑初换了邓邵为的侍卫服出门。

拆解刑具时,秋嬷嬷等人说过,这些御前带刀侍卫在宫里地位颇高,宫人太监们对他们都是讨好的心态,只要有腰牌留下记录,夜晚出宫来回,也不是问题。

邓邵为的衣服宽大,林笑初为了避免穿出大肚蝈蝈的效果,特意在腰间、袖间和大|腿处绑了布条——从屋里人身上撕的,起到了收紧的效果。

她垫了鞋,将佩刀涂短了一截,从而让她的视角效果更高更邓邵为一些。

她还专门拿了个小包裹塞在腰后,里面装了些能用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等她出门时,屋里被拍晕的人,全是一副被洗劫后的衣衫缭乱模样,就这,林笑初还觉得他们留在这,万一醒了对昏迷中的晴夏不利,不仅又一人往脖颈上都拍了一手刀,还找了绳子把他们串珠子似的串到了一起。

邓邵为不是很想学这个结吗?系结先从解结学,她这个人比较善良,一般人她还不这么绑呢。

希望他好好学。

林笑初感受到了当老师的责任,给邓邵为的结又上了点难度,给晴夏又盖了层被子后,找个门钗挑这刀一别反锁上,就挎着刀,正大光明地出门了。

她走的是去太医院的路。

下午召了许多太医过去,诊脉之前,她跟每一位太医都会闲聊两句,也观察过这些太医们的身高、步长、年纪和体力,不着痕迹地就确认了从锁翠宫到太医院的路。

一路行来,遇到宫人她就高傲不屑,碰到侍卫她就神态自若,将邓邵为的步伐、习惯仿了个十成十,再加上黑夜之下她常走于视线模糊的阴影处,竟无一人发现她的问题。

反倒是见证了留言是怎么在传播中变形的。

刚出锁翠宫不远,就见一个衣服和声音眼熟的宫女眉飞色舞地跟周边几个洒扫宫人说:“那随侯珠有拳头这么大一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长公主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赏给李公公了,嘿,还不仅仅是赏这个呢,你们有什么趣事,都告诉我,我带你们去见长公主,有我一口肉,就有你们一口汤喝!”

路走到一半,林笑初到了原本要翻墙的地点,她扣了扣墙皮,职业病地判断了下高度、强度和巡逻密度,然后走到守门处,递出邓邵为的腰牌,拿起毛笔,顺势在记录上写了几笔。

和邓邵为的笔迹习惯几乎一模一样,足以以假乱真——是照着他身上的疑似诗学的。

对于御前侍卫,他们查得并不严,林笑初在写字时,还听到不远处两个侍卫在嘀嘀咕咕:“听说了吗?长公主通过宫人们发布了悬赏,要听这宫中趣事,谁要能逗笑她,她就会踹了邓邵为要那人当她的驸马,她那满满一屋子的赏赐,就是她的嫁妆!”

“不过这事隐秘,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啊,你要是想试试,我带你去找她的宫人,我们只能通过她的宫人见她。就算不成,长公主高兴了给点赏赐下来你也不亏,我就从中间抽一点点成,不过分吧?”

真林笑初·伪邓邵为越过他们,唇角勾起,连侍卫都发展成下线了,不知是她宫里哪个小可爱这么有情报战的天赋?

以后重点培养一下。

走出宫外,远远能看见太医院的所在。

前方两个小太监正往那边去,想来是去请人的,出了宫两人开始嘟嘟囔囔地闲聊。

“你听说了吗?今日圣上召见长公主,是因为有高僧为她批命,原来长公主是天上下凡历劫的仙女,只需笑够九十九次就可以飞升回仙,你若是知道什么宫中趣事,可以去给她讲一讲,待她飞升,记你一份功德,到时候鸡犬升天,咱们没准也能跟着当神仙呢!”

林笑初:……

故事的真实在于细节,说是仙女却不说是什么仙女,代入感就有些打折扣,看来细节上还需要再敲打敲打。

她无声摇头,刚拐过前方路口就听见后面爆发出一阵惊喜的欢呼:“太好了!我也能当神仙了!神仙是不是就能天天吃大肉带黄金了?”

林笑初:……

远古人民真淳朴(好骗)。

看来,明天的成果会不错。

皇城之外,寻常百姓不会靠近,林笑初就近寻了个胡同,将身上的侍卫服和帽子脱下藏起,露出了底下的寻常女子衣衫,稍微整理下,确认好此刻方位后,便向前走去。

那位淳于太医说过,出了太医院往东不远就是京城的主街,主街上稻香斋的柑橘糕团很有名,每日散值他坐轿回家都会特意绕一下,命人买了带回去给小孙子吃。

这是关于宫外她唯一知道的信息。

林笑初迈步很稳。

前路渺茫,一片黑暗。宫外,那是个未知的世界。

可军人的天命便是“时刻准备着”,她从不会担心和惧怕任何未知。

一步一步,她穿过长长的巷子,黑暗与寂静从她的身上散去,月光与灯光交映,少女站在巷口,眼眸中星星点点的惊讶。

人来人往,嘈杂热闹,暖烘烘的人气迎面而来,是在冷静板正的联邦中未曾见过的景象。

是在那么多模拟测试的世界中,也从未见过的景象。

林笑初有些手痒,她又想写论文了。

她按捺住心情,迈步向前,于那寂静孤立的一角,汇入到长街的涓涓人流中。

白衣的少女,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纵然身上衣服在宫中不算好的料子,可在这凡俗民间,走到大街上的人中,那料子,连带着那少女都柔软得过分了。

小鹿一样清透的眸子,像是不谙世事的大家小姐,迷路在这街头。

人们在看她,却无人敢靠近。

——尽管她弱得让无数人生起邪心,尽管她没有像以往那些大家小姐般以轻纱覆面,但谁也不知道她是否正被保护着或寻找着,当下只敢远远得窥视和关注。

林笑初无视了所有窥探的目光。

——他们最好不要上来要签名,她没空签。

林笑初将时间都安排好了。

大丰朝宵禁是从三鼓到五更,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她九点出门,九点半出宫,用半个小时看诊,半个小时确认世界是真实还是模拟,半个小时踩点看晚上去哪个敌人或者朋友的家里溜达,等到十一点宵禁后就去。

溜达完再回宫。

身体是战斗的本钱,确认健康是第一要务。

林笑初找了几个人问路(交叉验证)后,来到了主街上的医馆——回春堂。

看着这个颇具季节色彩的名字,她脑子中杠杠地反问:为什么不是回夏、回秋或者回冬呢?

进门一转就见内堂一块大大的牌匾:妙手回春。

哦,是个成语。

像是在夸人医术好。

只是联邦内人们喜欢炎热的夏天、凉爽的秋天、寒冷的冬天,却唯独不喜欢湿暖的春天。——那是异形者繁衍的季节,一只就能孵出来好几万,三四天就能长成来攻击联邦,寻找人类的身体当做寄生的卵巢。

春天,代表战争和死亡。

若是在联邦城中夸一个医生妙手回春,只怕医生当即能手起刀落,送他回春。

林笑初:……

这样一想,妙手回春四个字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她手臂微弯,感受着肘间冰凉而坚硬的触感——这是赏赐中唯一的一把利器,是一柄两掌大的黑刃匕首,鞘上刻着深蓝繁复的花纹,用来削秋嬷嬷等人带来的鞭子上的倒刺,就像记录影像中削黄瓜片那般轻松。

林笑初给它取名叫“小轻松”,带着用来防身。

摸着“小轻松”,她也轻松了,左右眼前是一家医馆,先找人看看试试,若是医生真的下黑手,她先送他回春。

晚上人不多,有一位医生看诊,前面稀稀拉拉地排着三个人。

伙计殷切上前:“这位姑娘,请来这边排队,稍等一等就到您了。”

嘶——排队,多刺耳的两个字。

不该存在她的人生里。

林笑初毫不犹豫地从包中掏出邓邵为的钱,挑了两块递给伙计,神情比在大发润杀了十年冻蟑螂还要冷:“加塞。”

只是这具小白花的身体,让她看起来像是因为不好意思而强行冷脸,硬生生地透出了“可爱”两个字。

伙计脸红了红,接过的银钱都有些烫手:“不,不需要这么多。”

他将大的那块银子还了回来,看她又不敢看似的:“姑娘,旁边雅间的孙大夫可为你先看诊。”

说是雅间,只是一个搭了半张门帘的小隔间,外面的人可以随时看见里面人的动向,但若是压低声音,便听不清说话。

林笑初点点头,迈步走过去。

可临到近前,她正要进门,一个黑乎乎的称杆伸出,挡在她的身前。

有着半口黄牙的男人冲她笑着:“小娘子,按规矩,女子不可独自进医看诊,需父夫兄弟等男性亲眷陪同监管,你的亲眷呢?”

他上下打量着她,声音中透着一股油滑和调笑:“毕竟,谁知道你这一进,会不会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呢?”

规矩?

林笑初反问:“你说的这规矩,是写在大丰律例上的吗?”

男人转转眼珠:“当然。”

“是吗?”林笑初有些疑惑。

出宫前她特意将大丰律例读了一遍,这是她的习惯——了解一个地方,最优先的就是了解律法,也能避免因为小失误被锁到局子里,她并不记得有这一条。

男人诨名“黄牙”,明面上是因为与回春堂老板有些关系在这当了伙计,但实际上是五爪帮的外围成员,在这医馆之中,专门盯着孤身前来的女子故意为难,盘盘对方的深浅,看适不适合下手。

林笑初一到主街他就收到消息了,可巧她找的就是医馆,还想看私诊,黄牙猜测她定是身上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脏病,才一个人偷偷前来,立刻就杠了上去。

如今见她以大丰律例反问,更是乐不可支,只当她是没出过门没见识的女人,更加轻看不少:“怎么,你不信啊,你现场拿本大丰律例出来,我找给你看啊。”

这本是故意为难和羞辱,谁料少女听了他的话,眼神平平淡淡,从身后背着的小布包中,掏出一本书递过来:“好,那你找给我看吧。”

书很厚实,正是《大丰律例》。

黄牙:……

林笑初:本是背着做负重训练的,既然他非要找,给他看好了。

黄牙愣了愣,没接书,胡搅蛮缠:“我就是随便一说,你这小娘子怎么这么较真,再说,这律例这么厚,谁能记得每个条例的位置?而且,就算律例上没有,这也是我们店里的规矩,小娘子,到现在你的父兄亲眷都没来,该不会你就是背着家人偷跑出来吧?”

“我记得。”林笑初看他,一一反驳。

“你这店里的规矩违法。”

“我不是背着家人偷跑的。”

她是走着出来的。

少女歪歪头,瞳孔幽黑:“你好像很关心我是不是一个人?”

被察觉了吗?若是让她警惕了可不好。

黄牙笑容一滞,正要找补,就见少女面无表情地开口:“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不喜欢你,所以这不关你的事。”

林笑初:“大丰律例上,没有你刚刚说的那一条规矩,但是有一条,医馆不得拒绝接诊病人,不得拒绝提供医治服务,如有违反,将处以赀刑、仗刑、笞刑或者居作。”

“哦,就是罚钱、打棍子、抽板子、服劳役。”

林笑初手拿律例,翻开一页:“喏,就在第八十七页,商业篇,总第一百五十六条。”

黄牙愣住,她是什么印书机吗?记得这么清楚?

“让开,我要看诊了。”

林笑初声音平静中带着点冷,轻轻巧巧扫过来一眼:“还是,你更想挨板子?”

少女身型面容依旧柔弱,那一眼也如春风化雨,柔软,娇弱,可黄牙却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反应过来后他脸上一阵扭曲,很快挤出笑容,满口黄牙呲着:“哎呀,怎么闹到要见官挨板子了,我这也是为了小娘子的名声考虑啊。”

“既然小——”

“滚。”林笑初声音冷冷。

“好嘞。”黄牙僵硬的脸上很快扬起灿烂笑容,往旁边一退,还亲手撩起门帘,弯腰静候。

老师啊,不是我想暴力,但一个字就管用的暴力,真的很高效。

林笑初无视了周围人的目光集聚,将那本大丰律例收好,便向门内走去。

她的身后,黄牙眼风一斜,冲着门口磨药的小伙计甩过去一个眼神,对方立即心领神会,放下药杵跑了出去——这货成了,该老板出手了。

他跑出去时,正与一走夫模样的男人擦肩而过——若是林笑初在,立刻就能从脚步落点中判断出,这是从长街上就开始跟着她的粉丝一号。

不过,男人不是粉丝,而是从长街上,就盯住了林笑初这头小肥羊的拐子。

现在人多,不好下手,他也不愿进这医馆似的,在离门较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贼眉鼠眼地往周围看了看,从脖颈上掏出来个黄符,捏着念了几段,给自己祈福辟邪。

坏事做多了,也怕鬼。

屋内是极简风。

除了一个大夫,就只有一张药桌,两个椅子,很有联邦风格,林笑初心生亲切。

只门帘隔着,大夫必然是听到了林笑初和黄牙的对话,但他见怪不怪,平静到麻木地让林笑初坐下,搭了块洗到青白的干净帕子在她手腕上,便为她号起了脉。

林笑初安静看着。

远古文化博大精深,联邦纪元遗失太多,尽管已经看了一整个下午了,她却仍觉看不够。

大夫姓孙,皱纹深刻,约莫三四十岁。

他把着脉,眉头很快皱起,扫一眼林笑初和她身后的门帘,压低了声音:“姑娘觉得身体有何不适?”

林笑初:“今天中午我醒来,肚子就时不时的会疼,我怀疑自己是中毒了。”

她说得平静,反倒给了孙大夫敢说真话的信心,他沉吟片刻:“姑娘确实是中毒了。只是这毒有些奇怪。”

林笑初:“怎么奇怪?”

孙大夫:“姑娘中的是鹤顶红,是剧毒,且吃下的剂量不少,按理讲,姑娘昨夜就该一命呜呼了。可姑娘不仅活着,体内的毒,似乎也清得差不多了。若不是我诊过类似的脉象,只怕还判断不出。”

时空穿越会引起身体和磁场的变化,林笑初研究过,或许,这是解毒的原因。

孙大夫:“是药三分毒,姑娘这幅情状,也未必方便煎药,如今只需注意起居饮食,等待毒消就可以,我会为姑娘开个食补方子。姑娘还有其他问题吗?”

自始至终,除了最开始望闻问切中的“望”的那一眼,他都没有再抬头,仿佛男女之防,是一道枷锁,压在他的头上一般。

“我还有一个问题。”林笑初表情中难得地带了一些谨慎,连带着孙大夫也紧张起来,他呼吸微屏,却只听到她问:“大夫,我现在能跑步吗?”

跑……跑步?

孙大夫轻咳:“适度便可。”

林笑初:“多少才叫适度呢?”

于是,林笑初出门时,收获了一张食补方子,一张写满了计算公式得出“三公里=适度跑步”结果的纸,以及孙大夫眼神复杂的一句叮嘱:“姑娘,出了这道门,莫要去人员稀少僻静幽暗之地。”

远古医术果真博大精深,治病养身,竟还注意与环境相结合。

林笑初觉得自己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