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笑初没有想过这些人会有别的目的。

在她此前十八年的人生里，经常会遇到这样的关注，只是有的人眼睛睁得圆些，有的人眼睛眯得细些，有的人说话能听懂，有的人说话听不懂，她不明白这些人是来做什么，只是多数情况下，力所能及的话，有求必应。

比如睁圆眼睛的人大声说着：“有本事你打我啊！照着脑袋来啊！”，自认有本事的林笑初毫不犹豫，给了他一个头槌，并且附赠“见一回打一回”的十天套装。

比如眯眯眼的人拖着嗓子说话：“才一年级就这么高调，我看你，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确实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林笑初深感自己一年级知识的匮乏，在反问对方没有得到答案后（眯眯眼：你说什么？我怎么知道？”），拉着对方在图书馆泡了七天。

期间辗转联系到各种天文系、地质系的研究大拿学习讨论，最终通过在牛顿三大定律上假设变量，提出假说，测量出天的高度和地的厚度，发表出人生第一篇文章，并深深感受到科研的乐趣，自此开启文章超身之路。

眯眯眼在第八天被林笑初送到了医院，因为他总说“你说什么？”，小小年纪耳朵就不好了，林笑初很是同情。

还有来找她签字的。

这样的人，这样的关注实在太多，林笑初就问那个拿过大顶的伙伴：“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还有一些跟着我的？要打一顿吗？”

对方正在安架秧试图种出苹果来，他判断这是一种蔓生水果。

藤蔓满枝中，他惊喜地收容了一只胖乎乎的花背虫，懒洋洋地应着：“笑笑，他们都是你的粉丝，喜欢你，想要你好，才会跟着你，关注你。”

“看就看吧，你不能浇灭他们的热情。”

当然，某人唯恐天下不乱，就希望这些暗中观察的，没被吓跑直接上来挑衅被揍，好名正言顺地上去推销疗养仪，卖出一台他能抽六成。

——不过他不是为了钱，纯粹就是效仿古人，挑战一下这种“将冰箱卖给南极人”的行为艺术。

粉丝？

林笑初去星网上查了粉丝的意思：支持者，狂热者，崇拜者。

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

懂了。

她不能辜负这份喜欢。

之后再碰到要求打自己的，她都打得很卖力。

粉丝中也有不少默默围观，并不上前的。

就像是机甲厂看台上默默欢呼眼神紧追的观众，也像古时篮球场边只看不接近的女学生。

林笑初习惯了。

见没人上前，只当远古人含蓄，就是心里有点可惜。

饭后有一会了，她还想动动手，消消食呢。

“好！”火焰乍起，照亮一方天地，人们一阵欢呼叫好。

“你看，对面那位后生，长得好生俊俏啊。”

身旁两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咬着耳朵。

林笑初顺着看过去，对面围了三圈男的，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也看不出哪个是那“好生俊俏”的后生。

“在这也勉强算不错，”另一个丫鬟瞥过去一眼，不为所动，抬起下巴：“若说俊俏，还得是……”

还得是……谁？

林笑初起了兴趣。

十八岁就可以谈恋爱了，在远古她这年纪都能嫁人了，林笑初决定留意下长得好看的异性。

那丫鬟本是故意吊胃口，被同伴笑着推了一把，这才说道：“这你还不知道吗？往常这京都中常说的两位，一个是那少年披甲大破北狄的祁小将军祁破虏，一个是那御前带刀护佑陛下的邓家二公子邓邵为。”

嗯……邓邵为？

那没事了。

林笑初回忆着邓邵为的长相，可却有些模糊，可见没什么让人印象深刻记得住的，看来，远古人的审美，也不太行。

耳边那丫鬟还在夸着：“祁小将军我未见过，可前些日子，邓二公子来了我们姜府，温润雅正，气质凌然，那可真叫人移不开眼。”

林笑初：……她倒是能移开眼。

丫鬟：“我听说，邓二公子是要尚公主的，真羡慕啊。”

林笑初：……你是不是落了个长字？

不要羡慕邓邵为，她不会要他的。

“素弦姐，平日里看你蛮正经的，今日怎么老谈谁的相貌好，莫不是思春了，姜家公子是不是要收你入房哈哈哈，”另一个丫鬟笑着闹她，被素弦在脑门上轻轻一点：“莫胡说。”

那丫鬟还在闹：“姐姐要是喜欢好看的，我倒是听说，除了这两位，那位新上任的给事中，样貌才是一绝……”

林笑初已经懒得听了，她脚步一转，打算寻个摊位歇脚，再多听些消息，消磨时间到宵禁再出发。

午时，林帝发怒扫落桌面时，奏折散落，有几份摊开的，林笑初有留意到。

其中，有两份印象深刻些。

其中一份言辞激烈，血性骁勇，恨不能当下就打到北狄老家去，由车骑将军祁破虏上奏。

——应该就是刚刚两人口中的祁小将军，是她的友军，是她今晚夜访的候选人之一。

另一份博古论今，概述十二条和亲益处，只差点名道姓让她去了，由吏科都给事中孟寻安上奏。

——像个能说会道的刺头，敌军一枚，是第二个夜访的候选人。

明早还有个敌军——赵太医的主子aka给她下毒的主使——要找，多个朋友也好办事，今夜就去找祁破虏好了。

逛街时，借着闲聊的档，林笑初已经打听到了他的住处，只待宵禁，便可以过去。

她此前时间利用的合理高效，还空出二十分钟的时间。

“姑娘，又见面了。”

林笑初正考虑着调整优化每日的锻炼计划，就见一口眼熟的黄牙凑上前来，冲她笑着。

有那口牙，加上他的衣服和步伐，林笑初很轻易地认出了他：“怎么是又见面了？你不是盯着我看很久了吗？”

和粉丝二号在一起。

“姑娘眼神真好，”黄牙愣了下，却没多想，反而还故意调笑：“看来姑娘也在注意着我。”

你们这些粉丝，一点都没有联邦的会掩饰，在这长街之上，一个个就和大灯泡似的亮着，想不注意都难。

林笑初诚实地回了个：“嗯。”

黄牙：“我来找姑娘，是我家老板有些事情想跟姑娘谈谈，姑娘方便的话，还请姑娘跟我去见老板。”

林笑初：“我不方便。”

她还要夜袭呢。

黄牙：“……不耽误姑娘多久的，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了。”

“求求姑娘了，老板真的有要事要跟姑娘说，性命攸关啊，他见不到你可不会睡觉的。”他言辞恳切，刻意闭了嘴，将那口黄牙遮住，看上去竟还有那么几分真诚。

林笑初感受不到真诚不真诚，就是觉得这是自己的粉丝提出的第一个要求，而且只用十五分钟的时间，也不算耽误事，便应了：“好，那我们走吧。”

“快一些，我晚上还有事。”

这么好骗？还着急？嘿嘿，等到僻静无人处，管教你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黄牙又乐出一口黄牙：“姑娘，这边走。”

他们一动，街上盯梢的那些也跟着动了。

有放弃另寻猎物的，还有想要和黄牙刚一刚的，最后，有三个人跟了上来。

黄牙自然不觉，他满心都是一会怎么玩弄林笑初，反正只要不进去，只要维持着她这雏的身体不变，老板也无所谓他在这路上，会对她做什么。

这是他们的默契，也是老板对他的奖励。

九十九。

这是他摸过碰过的良家女子。

最初，胆小些，确实只是会摸和碰，连衣服也完整，只是手伸到底下，摸摸大|腿，摸摸胸|脯。

后来，有了经验，衣服可以扒下来，可以当绳子，他能用来碰她们的，不仅仅是他的手，还有他的身体，而他能碰他们的，也不仅仅是大|腿、胸|脯，可以是嘴唇，可以是舌头。

再后来，他找到了不少可以蹭蹭的地方，能在她们的身上，留下他的味道。

今天，第一百个了。

这是个特别的数字，而他会让她的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覆满他。

淫邪，欲|望，当面对无法反抗的弱小时，当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待时，越放越大，连原本渺小的存在，也变成了一个污染的恶魔。

黄牙越走越快，身体也越发兴奋，偶尔喉间溢出几声怪异的喘息，声音犹如堕|落牛头人的闷哼。

林笑初注意到他的反常：“你没事吧？”

黄牙遮掩地擦擦口水：“没事嘿嘿嘿。”

一滴口水被他黄渍的袖子甩着，滴落在繁乱脚印的泥土里。

口水。

怪笑。

粗喘。

红的脸。

热的汗。

烫的呼吸。

这个男人的身体，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