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曲(1 / 1)

渝江以南 炸毛狮子王 2247 字 2个月前

开门后苏云央看到贺颂宜躺在沙发上看琴谱,她径直走到钢琴边上,鸠占鹊巢似的一屁股坐在琴凳上。

这是贺颂宜妈妈找人手工定制的液压琴凳,采用自动升降系统,用料十分考究,是比赛专用琴凳。

苏云央在坐下去的一瞬间就能感受到真皮和高密度海绵的柔软,她感叹道,“好舒服啊,感觉是云朵在托着我的屁股。”

贺颂宜扯扯嘴角,“你这比喻有点太贴切了。”

“还是你们练琴好,可以一直坐着。”

贺颂宜换了一个躺着的姿势,“等你练到屁股发麻,手也发酸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

“也对,像我们学艺术的就没哪个人是容易的。”

苏云央一上午在舞房待了三个多小时,实在是怕再待下去精神会不正常,赶紧来找贺颂宜唠唠嗑。

“念书也不容易,你看舒舒她每次考试前的状态,像不像我们准备比赛的样子?”

苏云央笑了,“诶,你还真别说,但你怎么就能做到两手抓呢。”

她最佩服贺颂宜的不是她钢琴弹的有多好,而是她能在钢琴年年拿奖的同时保持着年级前十的排名。

这对苏云央来说可比让她现在就当上中国歌剧院的首席要难多了。

“我也就是侥幸而已。”高二的学习强度并不算高,靠着以前的基础,再压榨课余时间来学习,她勉强还能撑住,不过就是累了点,如果换做高三,她的排名至少要掉到五十名开外去。

“你啊,还是别给自己太多压力。”有一个卷生卷死的发小就这点不好,会显得她很不爱学习。

贺颂宜走到柜子前拆了一包零食,“来点?”

“不了,减肥呢。”

贺颂宜看了眼苏云央,她胸口瘦的都能看见一排排骨头,和胖这个字一点都不沾边,想说几句宽慰她的话,又觉得没必要。

舞蹈是残酷的艺术。

减肥这点痛苦对比其他要承受的其实算不得什么。

毕竟是专业要求,贺颂宜无奈的摇摇头,独享了这包零食。

贺颂宜此刻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小花园的那棵柚子树,江易淮站在树底下,单手拿着扫地,漫不经心的扫着地上的落花。

贺颂宜随口问道,“他们罚扫的区域又是小花园?”

苏云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可不嘛,边扫地边看风景还能听你弹琴,这算哪门子的罚扫啊,简直就是享受。”

小花园离教学楼最远,起初选择把琴房放在这,是为了防止练琴时打扰到其余人的学习。

自从贺颂宜来了六中之后,学校就开始有人特意跑这么远来听她弹琴。

最近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但每天也有不少人坐在附近听这免费的音乐会。

贺颂宜点了点头又塞了块威化到嘴里,她含糊地说,“我想了想,请吃饭确实有些兴师动众,而且我最近还要去邓老师那……”

苏云央闻言莫名激动,“你终于知道这很兴师动众了!”

贺颂宜看了她一眼,“这天气也热起来了,在太阳底下扫地就更热了,要不我就每天给他们带瓶水吧。”

苏云央:“......”

她善意提醒道,“你知道一般什么情况下女生才会给男生送水吗?”

“什么?”

“对那人有好感的时候。”

贺颂宜面露不解,“可是他们有三个啊,我总不能对三个人都有好感吧。”

苏云央:......诡辩,一定是诡辩!

“行吧,你觉得怎么合适怎么来。”反正这人想一出是一出,她根本拦不住。

苏云央没待一会儿就回舞房苦哈哈的练剧目了。

贺颂宜今天也有安排,重新练了一下比赛准备的曲目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走之前她顺便从柜子里拿了三瓶水。

江易淮还是坐在树荫下,其余两个人在石阶上晒太阳,贺颂宜走过去。

林川看见她往自己的方向过来立马起身,等贺颂宜走近了才问,“你找我们呀?”

“今天太阳很大,扫地辛苦了,请你们喝水。”贺颂宜把怀里的三瓶水递过去。

他们二人受宠若惊,“诶呀,这多不好意思啊,罚扫本来就是应该的。”

“是啊,能听到你弹琴就很不错了,这水我们哪好意思喝啊。”

话虽如此,两人水接的比谁都快。

还剩一瓶,贺颂宜看了眼在树下的江易淮,以为他睡着了就没打扰他,“等下你们给他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好,女神再见。”

等贺颂宜走了,江易淮才睁开眼睛,他一条腿曲着,手肘放在膝盖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廖楚看他醒来,走过去把水递给他,“诺,贺颂宜给的,还挺好喝的。”

江易淮正要说些什么,只听见林川大喊了一声卧槽!

两人齐齐回头。

廖楚骂道,“你有病啊,大惊小怪干什么,吓我一跳。”

林川也走过来,他轻哼,“这真不怪我,你要知道你也会喊卧槽,你猜这瓶水多少来着?”

“二十。”江易淮说。

林川问,“你怎么知道?”

想起前面的事,江易淮不咸不淡地说,“蒙的。”

廖楚在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一瓶水?居然要二十,这是什么水啊,喝了能长生不老吗!?”

廖楚还是不敢相信,“你没搞错吧,真要二十块钱?”

林川把手机递过去,上面是网上售卖的价格,500ml的要15块,他们手里的是700ml要20。

廖楚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手中的水瓶,“我说这水怎么有点好喝呢,原来这么贵......”

“完蛋,这天气太热又口渴我都没细品,一口气给我喝了半瓶。”林川后悔啊,他一下就明白当初猪八戒吃人参果什么感觉了。

江易淮看了眼手表,起身往路口走。

廖楚喊道,“你干嘛去。”

“到点了,再不去扣工资了。”

“那你这水?”

江易淮向后挥挥手,“给你喝。”

贺颂宜出了校门,一辆速博V级商务车停在边上。

沈蕴看见女儿出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浮现笑意,她打开车门下去,朝门口挥了挥,玻璃种翡翠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温润的光晕。

沈蕴刚刚下飞机,还穿着开会时的衬衫,上面被熨的没有一丝褶皱,裁剪的恰到好处的线条勾勒着她完美的身形。

年近四十却因保养得当像极了刚出社会的学生,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贵气非凡。

“妈妈。”贺颂宜跑过来。

“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妈妈?”

“想!”

闻言,沈蕴脸上笑容更甚,“妈妈也想你,爸爸在裕园记定了位置,我们现在过去吃饭。”

司机接过贺颂宜的书包放在副驾驶。

上了车后,沈蕴问,“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学习累不累?”

“不累,妈妈呢,出差的时候有好好休息吗?”

沈蕴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在她的眼里除了女儿最重要的就是工作,经常因为太忙忘记休息和吃饭。

“出差哪有时间休息呢,你可不要和我一样,我听杨姐说你天天练琴练到很晚,早上起来还要背书,你还小,不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累,有时间多和朋友出去玩玩。”

沈蕴手肘抵在扶手上支着下巴,看向贺颂宜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爱意和满意。

她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能让女儿不用顾虑其他,去做一切让自己开心的事,哪怕失败了也没有关系。

只要不触碰法律,那么她所创造的财富就能为女儿的所有选择兜底。

即便她的阿喃什么都不做,成为一个只图享乐的富二代陪在她身边也没关系。

可偏偏女儿的性格像妈妈也很要强,她越是努力沈蕴就越心疼。

也是生了女儿才知道,孩子有时候太懂事太上进也会让人操心。

果然,贺颂宜摇摇头,“妈妈我有这么大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沈蕴无奈的叹气,不再劝她。

裕园记坐落在迦南市中心,是顶尖的私厨,采取会员制,只有被邀请的会员才有资格预定位置。

下车后,入目便是一株翠绿的迎客松,地上铺着青石板。两侧人工水池上浮着飘渺的白雾,一路蜿蜒而上。

穿过庭院才进入正门,淡雅的檀香沁入心脾,走廊摆放着老板收藏的字画瓷器。

侍者带着他们一路往里走,最终在一个名为‘云上客’的包厢停下。

一进包厢,贺正承看到母女二人就站了起来,“快过来让爸爸好好看看这些天是不是瘦了?”

“我说要和妈妈一起去接你,但她非得让我先来点菜,生怕给你饿着了。”

在一边等待的服务员见来了客人,想要上去伺候落座。

贺正承说着关心女儿的话,极为顺手的替她拉开椅子。

服务员走过去又退回来,只能拿起刚泡好的茶水上前。

哪知贺正承接过瓷壶就给女儿和妻子一人倒了一杯,他对着服务员说,“这里不需要,你出去休息吧。”

“好。”服务员诚惶诚恐的离开,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出了包厢后,领班过来问,“怎么回事?”

“客人让我出来的。”

领班了然,“行了,这边我负责,你去休息下。”

他问,“王姐,这桌客人什么来头啊?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三楼的包厢是最高规格的,听说是专门为贵客留着的,他刚升职过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服务这层的客人,看这派头不免有些好奇。

“少打听。”领班瞪了他一眼。

转念想想又怕他得罪人最终还是说了,“那个女人姓沈,她爸前几年刚从上面退下来,知道细语吗?她是创始人,至于她丈夫的身份,你多看看时政新闻就清楚了。”

说完,领班又警告似的提醒道,“总之,来这里吃饭的客人都不是我们能得罪起的,好好招待着就是了,尤其是这层的客人,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千万不能出差错。”

“好的姐,那我先过去了。”

服务员一离开领班视线就打开浏览器一顿搜索。

上面的每一条报道都让他惊掉下巴。

到了后厨,他看到江易淮也在,忍不住拉住他分享。

“你知道我刚刚接待的客人什么来头吗?”

江易淮忙着备菜,声音没有起伏,“我是浏览器还是百度?有话就说,别让我猜,很烦。”

方起山也不恼,他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上一任市/委/书/记的独生女和现任市长,他俩带女儿来我们这吃饭,就在云上客。”

江易淮顿住,看他。

以为他来了兴趣,方起山洋洋得意,“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我知道的时候也是吓一跳,而且我猜这人好像是上门女婿,我就说怎么对他老婆那么殷勤,堂堂市长又是搬凳子又是端茶递水的,这家庭地位。”

“真是好命了,这就是娶个好老婆的重要性啊。”方起山仰头感慨着,似乎是觉得老天不公,为什么他没有这好运。

江易淮收回视线,没空听他说这些。

方起山又凑过来,这次声音又小了,他指了指自己,“你说我怎么样?”

江易淮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继续说,“诶呀,你是没看见,他那个女儿长的多漂亮,你说我要是把她泡到手,平步青云的那个人不就是我了?”

‘磅’的一下,江易淮手上的三文鱼剔骨刀砍在砧板上。

方起山大叫一声,腿都被吓软了,“我靠江易淮你有病吧,吓死我了,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江易淮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不咸不淡地说着,“你凭什么觉得人家看得上你?”

很直白的一句话,方起山有些恼怒,但是碍于人家职位比自己高,他笑了笑给自己辩解,“我好歹长得还行吧,而且我还会讨女人欢心,万一人家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江易淮终于看了他一眼,“那你好好加油吧。”

方起山不依不饶,“不是,你啥意思啊,支持我还是不支持我?”

“让你闭嘴的意思。”

频频被下面子,方起山脸上有些挂不住,“干嘛啊,害怕我搭上市长千金后平步青云?不想我过得好?嫉妒我?”

江易淮快被这人逗笑了,他伸手指着门口,“出门左转,那里有镜子,好好照照。”

方起山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他讥笑道,“你不就长的比我帅了点吗,别以为在这边受几个女服务员的喜欢,搞了几道受欢迎的菜就了不起了,还不是一样是个帮厨,谁比谁高贵呢。”

怎么说呢,有些时候有些逼不是江易淮自己想装,但这人就撞枪口上了有什么办法呢。

江易淮放下毛巾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不好意思今天升职,明天就是主厨了,从职位上来说,确实比你要高贵。”

方起山一脸惊恐的站在原地,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