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然思绪一片空白，全身紧绷得像块石头，问：“你向他开口了？”
“我哪里来的脸面，是别人，反正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黎方愣了下，随后故作随意地勾着一抹干笑。
林清然怀着满腹的疑惑和不解，她不知道到底谁会向江闻序开口，又会是谁能够让他抛开原则去做这些事情。
该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江闻序才会选择帮爸爸吧？不行，她要问清楚，不然性质不一样。
“妈，闻序哥今天答应的吗？”林清然安抚好情绪，试探出口道。
黎方放下手中的鲜花，也不打算瞒着她：“前几天了，取保候审我们都知道。”
那就好，那就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幸好，不然她昨天的行为真的像是目的性很强地去换取些什么。
那其他人谁又会让他主动揽下这件事呢？是因为自己？
林家和江家曾经是世交，或许是江父提出的也说不准，毕竟有这么大面子的人，或许只有江父这辈的人了。
总之，林清然都不太想要他这么抛弃自己的原则，去做一些和法律抗衡将自己陷于不义之地的事情。
其实开始时，她有过私心，她怕受不过良心的谴责去求到江闻序头上，但是她不够自信，她不够自信江闻序会抛开原则帮她。
当然，仅仅是一闪而过的私心而已。
“对了，我准备送你去留学，你这段时间准备准备过去。”黎方将桌上的残枝丢进垃圾桶，并未看她，平静打断她的思绪。
不得不承认，今天林清然的情绪可谓是过山车一般，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黎方，半晌才开口问：“什么？”
“你的梦想不是去A国？到时候拿着国外一年的本科学历，直接申请顶尖的硕士院校。”黎方悠悠地开口。
林清然没什么大的理想，六年的人生规划就是出国留学，梦想是研究中国的汉语言文学，并且在这个行业发光发热。
当初从老家来到江北，林清然一直清楚她的目的之一是为了完成无法实现的梦想，可梦想此时就在眼前，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但这个时候，她刚和江闻序和好，等等，昨晚到底算不算和好啊，应该也是算的吧......
虽说是和好，但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吵过架，却不知道他因为什么态度发生断崖式地变化。
只怪林清然太怂，她不敢去问，只能默默承受恐惧害怕的冷漠，如同刀子悬在头上的分手通知，以及竭力地修复和舔舐伤口。
嗯，倒是硬气过一次，酒后乱性把人睡了，导致他更不爱搭理她。
“可是这太突然了，我还有证书没考下来，还有，我一个人去......”
黎方打断她，语气像是在通知她：“你不用管这么多，到时候你闻序哥都会给你安排好的，你只管放心去。”
“我出国留学他也知道？”林清然皱了皱眉。
黎方点点头，说：“当然，是他主动提出的，他问了我和你爸爸的意见，又让我咨询你的意见。”
林清然表情紊乱地待在原地，花了好大一会的时间才心不在焉地上楼。
思来想去，她给江闻序打了个电话，电话嘟嘟作响，她难以抑制地思考他们之间到底算不算有所缓和，现在或许就是该好好谈谈的时候。
电话被接通，林清然开口道：“闻序哥，你给我安排了出国留学吗？”
“嗯。”江闻序声音淡淡的。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其实也是为了她选择出手帮助爸爸，为了她的梦想费心安排出国？所以，他们俩真的和好了？
胡思乱想到此为止，林清然深呼一口气，语气有些撒娇：“可是我舍不得你。”
话筒对面静默了两秒，很快他低沉的嗓音传来：“我有空会去看你们。”
“嗯，你们？”林清然不解。
“江裴周会和你一起去留学。”
林清然抿了抿唇，这样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毕竟远在海外身边能有一个相熟的人，也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知道了。”她点了点头，鼓起勇气小声问道：“闻序哥，我能不能去你家找你啊？”
还没等到想要的回答，这时电话对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哥哥快过来啊，吃不吃东西？”
林清然瞳孔一缩，握住手机的指尖绷的发白，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能在一起吃饭的关系听着总是关系不浅。
“抱歉，我在和朋友聚会。”不等林清然回复，电话随即便被挂断。
那个声音是那天他车里的那个女孩？还是只是普通的朋友，林清然倒了一瓶果酒，仰头喝了下去，她最近一定是水逆。
这么多突如其来的信息，她根本消化不来。
为什么每次她想通的时候总要有这种事情出现，就像是财务人员费尽千辛万苦对了账，最后发现多了一毛，她原本理清的事情也瞬间交织交错。
干脆她不去想这些，躺在被窝里睡了起来。
夜幕降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道路两旁翻滚浓郁十足的烟火气息。
即使冷风呼呼，但是人来人往依旧热闹，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挑选小摊上种类繁多的美食。
“这就是你请我吃的饭？”
江闻序环扫四周，抱臂坐在蓝色的塑料椅子上，面前是林清清点的烧烤和火锅。
林清清和江裴周坐在对面，她就觉得烧烤很好，大冬天和好友聚在一起吃烧烤和炭火锅很有意思的好不好，这么多年，江闻序还是怎么不懂情调。
她哼了一声，调侃道：“我没钱请你们吃，而且路边摊很有烟火气息的你懂不懂啊？”
江裴周盯着林清清，拿起一个串吃了起来，很是捧场道：“很好吃，哥你快尝尝。”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江闻序看着他们，他实在没什么胃口。
江裴周夹了一块牛肉到林清清的碗里，小声道：“姐姐，你吃吧。”
“小周周长大了啊，我记得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你还哭鼻子呢。”林清清当时很不舍，很难过，好在一切都过来，也已经释怀。
其实当初在知道她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时，她难以接受而且觉得天都塌了下来，但是冷静过后却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
她觉得自己抢了别人的人生，抢了别人的父母，在知道对方过得并不好的情况下，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在享受这样的人生。
所以当初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义无反顾地回到了亲生父母跟前，即使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她心态很好，加上爸妈的时常看望，她并不觉得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时隔多年，和这些好友再次相见，那些让她痛苦和难过的事情，林清清也能够乐呵呵地说出来。
江裴周耳根通红，轻轻笑了笑，视线流转间，不小心和一旁江闻序的眸光相触，他很快变了一副神色。
“裴周，听说你要出国留学了？”林清清倒了杯饮料，水灵灵的眸子望着他。
江裴周攥着拳头，提起这个他就有些难受，但还是强挤出一个笑意：“是，和林清然一起。”
“那挺好的，你们在一起还能有个伴儿。”林清清若有所思地颔首。
江裴周心中一紧，但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他道：“那姐姐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当然去哥哥公司了，混个经理当当。”林清清开玩笑似的看了江闻序一眼。
江闻序没说话，拿着手机连眼皮都没抬。
江裴周接过话来，像是安慰她一样：“那挺好的，你专业刚好对口，而且我哥公司很有发展前途的。”
“哥哥，你干嘛发呆？”林清清探着脑袋过去，好奇地发问。
江闻序挑眉看她，慢悠悠地倒了一杯水，说：“冷。”
“冷是因为你没吃东西，那我们吃完快走吧。”林清清看他一眼，眯着眼笑了笑。
江裴周也跟上林清清的速度吃了起来，也再心底默默记下了她喜欢的东西，她不吃洋葱、香菜，喜欢豆腐和羊肉。
离开的时候，林清清一个劲地凑在江闻序的跟前，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聊些什么。
江裴周放慢脚步，插着口袋走在他们身后，没来由的胸腔涌出酸涩感，他告诉自己不能妄想，像小时候那样默默守护她就行。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成全她的喜欢，让她过得开心快乐就好，这是他从小一直深深刻在骨子里。
在这过去的许多年里，他不止一次偷偷看过她，看她吃苦、看她挨骂、看她从公主变成灰姑娘，他攥着拳头忍了下来，替她报复那些坏人。
但是现在他有了能力，他忍不了也不想再忍，这一次，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属于她的幸福和未来。
当然他没有高尚到只愿意默默做一位骑士，但是王子他觉得自己并不配，他无数次在纠结和自卑中痛苦，无数次动了一些不该起的念头，但是他能做的只是让她开心。
仅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