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1 / 1)

上工哨声响起,社员们不得不收回视线迅速投入到了劳作中。

为了多挣工分,村里大部分人会选择出三次工,早上出工的哨声一响就先出早工,等干了一个多小时,再回家吃早饭,吃完继续投入上午的农活,然后到中午回家吃午饭,再出工直到晚上回来。

这些昨天在回村里的路上,牛建国就和唐心月他们打了预防针,说知青们不比社员,一个人虽没什么负担,但吃饭却是个问题。

牛建国和江北山同一批来的,又分在一间寝室,二人一直以来都是轮换回来做饭,这样既不用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还要着急忙慌的准备饭菜,也不用在大忙季节时,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所以牛建国给他们的建议,要不就选择不出早工,要不就像他们那样,轮换回去做饭。

听了牛建国的建议,唐心月,庄文静,秦兰三人合计还是不要搞特殊的好,而且下到乡里后,工分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至于做饭这事儿,她们可以轮流着来。

因昨晚他们到的时候,大队部就剩一间二人寝室,庄文静扭着要和唐心月一起住,秦兰对和谁一起住并不在意,便去了上批知青那里。

三人寝室离的近,昨晚秦兰就跟同寝室的知青借了灶台,所以今天就秦兰先回去烧饭,唐心月和庄文静留在田间继续劳作。

在城里时,二人一直生活在大杂院,虽条件也很艰苦,却从未做过什么重活,初来到这里,一上手就是最重的农活,唐心月在家里时常做事还好,庄文静这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幺女可就有些够呛。

短短一个多小时的田间劳作,庄文静的手被磨出好几个水泡不说,连胳膊也像被灌了铅似的,扛个锄头都艰难。

好不容易熬到吃早饭的时间,回去就一头倒在床上,饭都不想吃。

“我想回家,我想我妈,我想吃我妈做的饭,呜呜呜呜.....”

刚端起菜粥的秦兰:“.......”

突然就觉得自己做的饭也不香了。

“行啦!”唐心月边吃,边打断了庄文静的哭诉,“等会还要上工,你若不吃饭,年底结算时有你哭的。”

从小跟庄文静一起长大,她最是清楚什么话对这小妮子才管用,对财迷来说,没什么比让她从兜里掏钱来说更残忍的事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下,庄文静立马就从满是干草的床上弹了起来,“谁说我不吃饭,我就说说,过过嘴瘾。”

然后就在秦兰的惊讶眼光中喝下了一大碗菜粥。

“心月,我刚看杜春丽瞅你的眼神不对,你怎么惹她了?”

放下碗,庄文静想到今早在田间看到的那幕,忍不住开口问唐心月。

“我哪里知道。”

唐心月确实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了那人,因自己刚来,还不是很了解村里人间的关系,所以并不是很清楚杜春丽不待见她的原因。

刚高队长在介绍时,杜春丽虽没正眼看她一眼,但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强的情绪,反而是最后听牛建国提到自己帮着解决了难题,才拉下的脸。

转头联想到杜春丽这个名字与前世陪在大佬江北山身边的女人相同,唐心月当下第一反应便是这俩人间有猫腻。

为了在接下来的生活中不让自己吃哑巴亏,她暗自决定,一定要尽快打探出江北山和杜春丽的联系。

做好决定,她又安慰庄文静几句,三人便扛着锄头出了门。

接下来的日子,唐心月很快从社员和秦兰口中打探出江北山和杜春丽的关系。

据说二人均来自沪市,是同一批下放到方林村的知青,到村里后不久,大队的记工员就被派到公社当了会计,村里缺个会识字的记工员,村支书一开始想的是让行事沉稳的江北山来当。

可最后谁也没想到,大队的记工员竟成了眼高于顶的杜春丽,当时有人猜测是江北山故意将轻松活计让给的她,毕竟二人来自同一个地方,平日上下工后又时常聚在一起,人们笃定,甚至不久后还传出了二人在处对象的流言。

对此谣言,江北山并未做出任何解释,杜春丽被人问起时也是闪烁其词,直到后来郭大婶家的学兵抽了疯似的追求杜春丽,关于江北山和杜春丽之间的谣言才渐渐淡了下去。

秦兰说起江北山这些过往,愤恨的同时又替他感到委屈。

“明明是杜春丽主动巴结,非要说江北山被美色迷惑,要论姿色,她哪点比得过唐同志你,倘若江北山真是如此肤浅的人,与你相处了这么久,怎没见他对你起什么意思?”

没被人起意的唐心月:“.......”

比喻能这样用,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以这段时间她对杜春丽江北山二人间的互动来看,又觉得秦兰说的似乎也没错。

对杜春丽,江北山的确谈不上有多大的喜欢,反而每次见到热情洋溢的杜春丽,江北山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生怕别人会吃了他一般,能尽量保持距离就绝不上前一步,完全不像前世传的那样,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情根深种。

最近,唐心月已经从最新收集来的情报中,完全确定了此江北山就是前世让众人谈之色变的商业大佬江北山,而杜春丽则是那个一直陪着江北山从知青走向巅峰的最美红颜知己。

因前世他丈夫搞的那个破鞋是江北山的一远房表亲,所以唐心月没少打听关于江北山的事,虽说没见过本人,可她却对江北山的发家事迹了如指掌。

那时的她在知道丈夫想借江北山之势东山再起后,便打算将丈夫的丑陋一面公之于众,只是她命不好,还没等有所动作,就被丈夫一家人气的呕血而亡。

现在回想起前世打听来的总总,再加上这段时间来对江北山这人的观察,唐心月决定,对大佬,一定要保持应有的敬畏之心,能处成朋友最好,若成不了朋友,也万不能轻易得罪此人。

当然,这只是唐心月一厢情愿的想法,二人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最后还得是江北山说了算。

等她做好打算,秦兰那边也抱怨的差不多了,考虑到杜春丽本人也住在大队部,三人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

吃完饭,庄文静的话锋便来到了今天高队长说的维修堤坝一事上。

“听说已经有很多社员报名,就因为挣的工分比农活多,若不是我遗传了我妈的老寒腿,我怕是会第一个找高队长报名。”

秦兰听了她这话,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水喷出来,想到前段时间某人一上工回来就赖在床上走不动道的模样,她笑着问一旁的唐心月道:“老寒腿还有遗传?”

唐心月也笑,柳眉弯出好看的弧度,挂在那张白皙小巧的脸上,十分赏心悦目。

“不知道,没听过什么老寒腿,只听过有人迈不动腿。”

三人笑闹成一团,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回来的人。

因前些天的记量出了些差错,杜春丽被村支书叫到办公室批评了一顿,火闷在心头没落下去呢,回来就看见新来的几个女知青围坐在炉边,笑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特别是那个叫唐心月的,明明和别人一样整日晒在太阳下,偏其他人都成了黑炭,就她还跟刚来时一样,白的扎眼,才来村里没多久,就把从前那些整日围在她身边的男人迷的是团团转,有帮着砌灶的,有帮着挑水的,更有些不怕笑的在做工时也帮着她搭把手。

杜春丽心里起了落差,自然看不惯唐心月的做派,又加上那天听牛建国无意间提到唐心月和江北山在火车上和回来路上的默契配合,她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眼下听到三人旁若无人的笑声,心里那股正无处发泄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着了,也不管大队部还有其他人在,对着唐心月她们就是一顿“教育”。

“大伙都累了一天,你不休息,别人还要休息,一点都没有集体观念,看来在城里还真是闲饭吃多了。”

所有被下放的知青,任谁都知道此次他们来到农村,本就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不在城里吃闲饭,要主动去到农村,参与社会主义建设的大事业。

杜春丽这么说,无疑是给唐心月她们扣上个不服改造的大帽子,暴脾气的庄文静哪能由着她乱说,当下就上前理论道:“你也知道现在是休息时间,哦,就只许你大呼小叫,我们玩笑一下就不行了。”

“还有,谁规定吃完饭就必须要休息的,我就喜欢说话来消食,怎么?碍着你了?”

庄文静毫无顾忌的输出,让刚还趾高气昂的杜春丽像吃了汤圆般噎的无比难受,没想到柔弱良善的唐心月身边竟还藏着个一点就着的炸药包,愣是硬生生地将她的“教训”怼了回来,一时恼羞成怒,指着庄文静气急道:“你...你简直强词夺理,不可理喻!”

被指不可理喻的庄文静不怒反笑,顺着杜春丽的话就往上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

唐心月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二人从最开始的行事问题上升到了立场问题,意识到苗头越来越不对,她赶紧上前制止住了被带偏的庄文静。

“...文静,你怎么能这么说杜同志,人家好心过来提醒,我们应该报以感激才是。”

将庄文静拉到身后一顿数落,而后她又对着正在气头上的杜春丽一阵和颜悦色的劝慰。

“....文静性子急,还请杜同志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下来一定教育她,让她好好向杜同志学习,争取早日成为一个大公无私,具有集体观念的好同志。”

“什么?让我向她....”

庄文静不解,满脸疑惑发问,可话刚说出口,就被唐心月的一个呵斥眼神给制止。

而莫名被维护的杜春丽更是一脸雾水地看向面带笑意的唐心月,暗自在心里揣测了一遍她此举的真实目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句寻常无奇的话竟会在不久后的修河一事上反将了她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