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初相识(1 / 1)

“三十两!已经是天价了,林清梦,要不是看在你经常光顾我们伶人馆,你看我会不会给开这么高的价!”

尖细油腻的中年男声不断在耳边响起,林清梦视线逐渐清晰。

她眼前是污水横流的拥挤过道,强烈呛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过道两边杂乱摆放着半人高铁笼,四、五个奴隶蜷缩在狭小的笼子里,男女大小统统分开关着,但统一都是污头垢面衣衫褴褛,个个神情麻木如蜡像,不时传来的哀嚎声也惊不起他们脸上的任何波澜。

奴隶市场?

怎么回事,林清梦傻了。

“回话呀!发什么呆?”满脸精明相的老鸨尖着嗓子喊道,伸出臃肿的手指拧了一下她的胳膊。

林清梦吃痛一惊,赶紧甩开老鸨的肥手。死机的脑子开始正常运转起来。

她好像穿越了,原身也叫林清梦。

“那这样吧,看在他模样还算标致的份上再加一两银子,三十一两不能再多了!满条街也再没有哪个人敢开这个价了!”老鸨捻起红丝帕掩在鼻尖,贪婪算计的目光看向她身后的林南枝。

要不是最近馆里死了好几个,他也不至于来这肮脏的奴隶市场挑这些个低贱货。

不过真没想到林清梦这泼皮无赖还能找来这样好看的男人。

这模样真是标致极了!

细白的小脸嫩得呦,轻轻捏一下都能溢出水来,水滟滟的凤眸无端生情,卷长的睫毛浓密异常,尤其在他粉嫩欲滴的两瓣丹唇,如娇嫩殷红的樱桃,一口下去汁水四溢。

明明是一张清俊绝伦的脸,五官却那样媚艳生情,两种极致的美却在一张脸上融合得恰到好处,让林南枝犹如一朵揉碎了春光的玉兰花,淡雅清芳,花心娇媚,吸引无数狂蜂浪蝶驻足,轻轻一捻,花汁横流。

这一趟来的不亏,老鸨越看越满意,这种极品货色实在难得,好好打扮一下初夜卖个两三百两都不是问题!

可惜就是瘦成了竹竿,风大点都能吹成两截,整个人怯怯懦懦,不过柔弱好,贵人们就稀罕这种弱柳扶风的柔弱劲。

此时林南枝正木头似的站在林清梦侧后方,眼眸低垂,任由老鸨打量。

他知道林清梦今天是铁了心要把他卖了,任他如何乞求也没用,神色凄然绝望。

老鸨倒是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伶人馆里的男儿家有几个是自愿来的呢?

等他进了这伶人馆的门,甭管你是什么贞洁烈男还是高岭之花,都给你□□得乖巧温顺,老老实实的接客赚银子。

老鸨越想越贪婪,等不及林清梦回话,把三十一两银子往她怀里一扔,走向林南枝。

林清梦本能的接住,荷包挺沉的。

理清了原身的记忆,她也确认是穿书了。

这是一本她坠楼前看的女尊小说,书里一个背景板一样的女炮灰和她同名,所以印象很深刻。

原著对林清梦着墨不多。

林清梦家里原先是林家村的富户,可惜母亲和爹爹相继死后,只有林清梦和她的童养媳。

林清梦破罐子破摔,拿着财产肆意挥霍,不是下赌场就是上青楼,更是把双亲的死归结为林南枝是个天煞孤星,对他各种凌虐,最后还毫无人性的把林南枝卖了换钱。

林南枝被卖进伶人馆的当晚就不堪受辱自尽身亡了。

原主则拿着卖他的三十两银子继续去青楼里挥霍,正巧遇到了不小心流落青楼的男主,还没来得及图谋不轨,就被匆匆赶来的女主诛杀。

妥妥的炮灰。

“今天真是撞好运了哟。”老鸨浑浊的老眼笑得眯成一条缝,拉扯着心如死灰的林南枝正往外走。

“欸,等一下……”林清梦知道林南枝进伶人馆的下场,她也不会残忍到逼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快走上前去拦在老鸨面前:“我什么时候说同意了?”

林清梦是同安县城里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到处惹事生非,吃喝嫖赌打架样样都沾,而且跟着流氓头子学过几招把式,普通人根本打不过。

老鸨一听瞬间炸了锅,还想空手套白狼,他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林清梦看向林南枝,他始终一声不吭,低垂的眼眸里黯淡无光,僵硬的站在秋风中,活像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和那些铁笼里关着的奴隶也差不了多少。

老鸨正准备招呼人,她直接把钱袋子塞回老鸨手里:“我从来没说同意,钱还你,这人我不卖了!”

“你……”老鸨诧异无比,就连神情凄然的林南枝也抬起头看着她,眸光闪了闪。

“林清梦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三十两银子,你都穷到来奴隶市场卖人了还装什么装,恐怕兜里比脸还干净吧,现在不卖人等冬天两个人一起饿死吗?!”老鸨白眼一翻讥讽道。

林清梦不理老鸨的嘲讽,伸手将瘦得皮包骨的林南枝拉到自己身后,沉声道:“那也与你无关。走,我们回家!”

说罢,她拽着林南枝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远。

林清梦并不是什么活菩萨,但她知道,如果此刻她就这么让林南枝进了青楼,当晚他就会死,然后草席一卷仍在乱葬岗,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就算人不是她杀的,她也算得上逼死林南枝的元凶了,她绝不可能干出这种逼良为娼害人性命的事。

老鸨看着两人的背影狠狠诅咒:“呸,真是晦气,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你们就等着饿死吧!”

林清梦带着林南枝出城后,循着记忆一路往林家村走。

好在她继承了原身的全部记忆,对原身的过往也很熟悉。

在林清梦小时候,家也是村子里有名的富农,还在县城里开了铺子,只是后来双亲过世后,林清梦肆无忌惮的挥霍,积蓄挥霍完后他又把田地和城里的铺子全都卖了,现在只剩村里的一座破旧祖屋。

林清梦没想过自己会穿越,还是一个实打实的炮灰身上,虽然有些倒霉,但更多的是庆幸,重活一世,她想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林清梦和林南枝都只是原著里的背景板,不会陷进什么权利斗争的漩涡,更没有多少勾心斗角,避开男女主,应该能安稳度日。

正在林清梦认真思索时,身后传来“噗通”一声。

她回头一看,林南枝跌倒在地上努力想爬起来,头低垂着动作有些僵硬。

她这才猛然意识到这是女尊的世界,男女在体力上有很大的区别,女强男弱,刚刚她自顾自的想事情,走得大步流星,完全没有考虑到林南枝跟不跟得上。

“摔到哪里了?”林清梦急急走过去,附身将人扶住问道。

“没…没有。”林南枝捂着手肘,眼睫轻颤

声音清冷柔糯,十分悦耳,就是嗓音里的惧意非常明显。

林清梦轻轻将人扶起,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斜阳余晖给两人镀了层温柔的金光。

离近了看她才发现林南枝长得非常好看,灰扑扑的衣衫也掩盖不住他的俊丽容颜,让见惯了帅哥的林清梦都为之一愣。不过仔细一看,他脸上除了十分白皙,还有一些轻微的伤痕。

原身的记忆突然涌上脑海,林清梦眉头轻皱。

视线往下,白皙的脖颈和露出的一小节手臂上都是藤条抽打的细长伤痕,还有被钝物击打后留下的淤青。

恐怕被破烂衣服包裹着的地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林清梦眸光微闪,原身虐待林南枝的画面,简直惨不忍睹。

原主不但经常打骂林南枝,还对他进行精神控制,说他是林家花了十两巨款买来的童养媳,不但没用还克死了林家爹娘,他就该用尽余生来偿还林家。让他遭受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哪怕是寻死,也要等原身拿他换了银子再死。

这个社会的男子地位十分低下,像林南枝这种寄人篱下的童养媳更是和下人差不多,他只能忍受着永无止境的折磨,也不没有逃跑的意识。

非人哉!林清梦在心里愤怒的骂着原身不是人,眼里却全是怜惜。

既然上天让她重获新生,除了过上自己的想要的生活,她还是想拯救一下这个悲惨的小可怜。

“摔到手了?”她轻轻的俯下身子,柔声问道。

林南枝的头垂得更低了,仿佛要埋进土地里,林清梦一反常态的温柔让他害怕到全身颤抖。

林清梦蹲下身,手伸向他的胳膊,“给我看看。”

林南枝凤眸猛睁,眼底浸满恐惧,拼命压制着想缩回手臂的冲动。

男子的身体是不能轻易示人,而且这光天化日的,给人看到他的清白就没有了。

以前林清梦对他非打即骂,但是一直都嫌他脏不肯碰他,现在怎么突然变了。

可就算他再不愿意又能怎么办呢?

他是林清梦的童养媳,是死是活都是她说了算,何况看看他的身子。

他痛苦的将头转向一边,不看林清梦挽起他破烂的衣袖。

剧痛传来,林南枝睫毛轻颤,屈辱的紧闭双眼,泪珠滑落。

“你都摔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说话?”林清梦掀开他的衣袖才发现,大半手臂已经摔得血肉模糊,鲜血浸红了衣袖,肯定很痛,他居然都一声不吭的忍着。

低头一看,走了十几里山路,他的鞋子也被磨破,一双小脚被磨得鲜血直流。

“还有你的脚,走了这么久怎么都不说一声?”她有些着急,语气严肃。

没想到林南枝闻言脸色刷白,嘴唇轻颤,眼眶噙满水光,映照着天边霞光,傍晚时分的绝色落在潋滟的凤眸里,溢出无边的委屈。

林清梦瞬间慌得不行,她只是语气急了一些,怎么还哭了?

这真是一朵水晶做的玉兰花,一碰就碎。

她忙不迭的用衣袖轻轻擦拭他眼下的泪珠,温柔安慰:“刚才是我语气不好,实在抱歉,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林南枝泪光闪闪,怔怔的抬眸,满是委屈又夹杂着疑惑,林清梦从来没有用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她向来看不起他,一向不把他当人看,开口都是难听刺耳的咒骂,根本不会这样轻声细语的说话。

更别提认错道歉了。

林清梦是不可能在他面前低头认错的,林清梦一直都认为,他就是林家的灾星,比牲口还低贱,她说过他就该做窑子里最低贱的窑哥儿赚钱偿还他欠下十两银子。

所以她才将他带去奴隶市场。

不过林南枝也不想再计较林清梦突如其来的转变,他心里很清楚,无论如何,她下次一定会用更狠的方式折磨他,没有人能够拯救他。

他早就熬不住了。

他的衣兜里一直藏着碎瓷片,只要林清梦拿他换了银子,还清他欠林家的,他就立刻自尽。

林清梦此刻并不懂他的想法,但是她和原身是截然不同的人,有些事情必须跟林南枝好好说清楚。

她半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半垂着的黯淡凤眸。

“林南枝,我承认以前对你很不好,做了很多错事,但今天我突然醒悟了,决定痛改前非,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打骂你,咱们回家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林南枝震惊的抬起眼眸,愣愣的看着她,盈满水光的凤眸一闪一闪的。

林清梦真诚的笑着,:“我是说认真的,好不好?”

林南枝凤眸再次闪烁了一下,喉结艰涩的滚动着,声音细若微风:“好。”

这又是她折磨人的新花样吗。

林清梦是不会改的,这么多年了,他根本不敢再奢望。

“那咱们赶紧回家吧。”林清梦隐隐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但是现在又说不清楚,还是赶紧回家吧,天快黑了。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你摔得太严重了,我背你回家。”

林南枝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这是伪装吗,可是林清梦从前连伪善都懒得装,为何现在要装得这样好?

她以前总将他视作低贱肮脏的奴隶,根本不愿意碰他,就连离近些都嫌晦气。

她有一次在冬夜里发了疯,嫌弃他肮脏无耻,逼着他跪在满是积雪的院子里,一双腿都快废了才让他起来。

被冻伤的腿肿得老高,全身的冻疮刺痛流脓,他一生气又拿着烧红的烧火钳用力抽在他身上,直到他倒地不起才罢休。

那种剐心碎骨的疼,让他现在想来都浑身颤抖。

他看着西垂的斜阳,冷风一吹落叶飘零,就要入冬了,这个次又该怎么熬过去呢?

林清梦见林南枝怔怔发着呆,轻声道:“太阳快下山了,山路不好走。”

林南枝回过神来,看着她毅然挺立在夕阳里的背影,心颤了一下,轻轻的爬在她的背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林南枝很轻,像一张单薄的枯叶,背着跑一公里都不带喘气的。

她脚步轻快的往林家村走,心里盘算着以后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却不知她背上的林南枝一直悬着颗忐忑的心。

他太害怕了,以前她和原身稍有接触就会被疯狂殴打,他很害怕到家后她会再次发疯施暴。

“你的衣衫太单薄了,冷不冷?”林清梦走着忽然开口。

温柔如水的话语反而让林南枝惊心动魄,清瘦的脊背猛然僵直。

她上一次关心他还是要将他拖去奴隶市场卖掉的时候,这次肯定比卖掉他更恐怖。

修长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低垂的眼眸里满是恐惧。

林清梦感觉到背上清瘦的身躯有些僵直,温声问道:“怎么了,伤口很痛吗?”

“不,不痛。”林南枝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回答。

林清梦苦笑道:“我现在还没有钱给你买药,也只能先委屈你忍一忍了。”

“嗯。”林南枝低低的回答,搭在她肩头的修长手指紧紧握着,骨节发白。

这点小伤比起以往受的伤根本不算什么,她这次又想让他做什么呢。

绚烂的霞光铺满天边,模糊了阡陌上的身影,心思各异的两人渐渐隐没在地平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