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朵白蔷薇(1 / 1)

放学江白莫不想回去,身上的疼痛今天格外明显,她回去没人还好,要是有人在家的话她都担忧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把刀尖对外。

所以打开带锁的阳台消磨时间是最好的选择。

正打算把门关上时一股外力挡住了门,一张俊朗的脸出现在眼前,谢知行看着她问:“怎么又来了?”

江白莫放开手后退一步让他走进天台,但是没有回答他。

谢知行走进天台后把门敞开,跟着江白莫走到栏杆旁,书包随意背在左肩上,靠着栏杆眯眼打量江白莫的脸:“你这不是打架留下的吧?”

江白莫斜了他一眼:“摔的。”

谢知行轻笑一声后就走回门边,江白莫以为他已经走了,于是便自在地盘腿坐在地上看天看飞鸟感受风的方向。

夕阳愈发沉重,已经快被大地拉扯到深渊,这对于江白莫来说是遗憾,她也只能起身准备离开,却一回头就愣住了。

少年坐在门边打游戏,微风勾搭他的衣领和薄刘海,若隐若现的锁骨和绑着绷带的额头在微光中逐渐模糊,只剩下他如即将到来的黑夜般乌黑的双眼还带着光。

“走了?”谢知行也跟着站起来,把游戏机塞进书包后先一步走下楼梯,看江白莫还不动便又走回来叫唤,“快走啊,我饿了。”

江白莫呆了片刻,“哦”了一声后急忙跟上去,只留下黑色的发梢与风牵手。

偌大的校园人不多,剩下的都是住宿和参加晚自习的学生,江白莫和谢知行隔了老远的距离走在校道上,她不知道说什么,谢知行也一言不发,只双手插在兜里往前走,尽管都是走路,他就是走出一种六亲不认的感觉让人纷纷侧目。

走到校门口后谢知行叫住即将左转的江白莫,她疑惑回头。

“不管你这是摔的还是被打的,想活就得反击。”谢知行说完后似乎又自我尴尬,懊恼地踢地上的小石头,“我们教室在五楼,运气好直接一命呜呼,运气不好半身不遂,到时生不如死,别有事没事往天台去。”

谢知行眼神闪烁,头左右转,手脚都写着尴尬,江白莫那一刻感受到笑意也是控制不住的,但遗憾她依旧一笑就脸痛,谢知行站在不远处直愣愣的,和旁边的电线杠如同兄弟。

“我只是喜欢看风景。”江白莫还是解释了,因为眼前难猜的少年似乎没有猜测的必要,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时隔多年她每每回想这一天依旧疑惑如果她回头的话是不是能知道谢知行是如何和电线杆解除兄弟关系的。

路上她将松弛的心情小心收藏,再小心打开生锈的门,里面依旧一片混乱但好在没人,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松了一口气,利落地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就去整理一下自己。

浴室有破碎了一半的镜子,她稍微弯腰看到自己的脸,自嘲真是惨不忍睹。

但让她想不到的是这屋里的人没回来不仅仅是因为逍遥去了,还因为她前段时间借了一笔钱,这笔钱全部用在酒和药上。

没多久生锈的门就被用红色的油漆涂满讨债的字眼,她有一次不敢出门因为门外全是追债的人,领头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她抓着刀躲在门后不敢出声。

房东来收租时和他们吵了起来,她是一个四十多岁肥胖的女人,嗓门能把铁门震碎:“都说了没人在!我自己也收不到租啊,快走快走,别影响我租房,这楼上楼下的租客出什么事了我就把你们送局子里!”

“我弟就在公安局,不然你以为我在这一带出租能这么容易?!”

门外的壮汉们考虑了一下,不服地走了。

江白莫全身都是汗,房东用钥匙打开了门,就看到紧闭着眼举刀蜷缩在门后的女孩。

“行了,人走了。”房东把烟踩灭,见她不起来,就抽走她手里的刀抽走,然后抓着她的手臂拽起来,“腿软啦?”

江白莫靠在墙边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们租金……”

“行了。”房东又抽了一根烟,“下次有这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就找到自己的口红把手机号码写在了旁边脏污的墙上,拍了拍她的脸后离开了。

旷课一天,联系不到人,再去学校她就又被请去教导处了。

“你这个地址,电话号码都是找不到人的,如果再出现旷课的话学校是建议退学了。”校方也没有太多的耐心。

班主任挡在中间:“不会了不会了,快,回去写保证书。”

江白莫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苍白。

班主任把她领回办公室,他沉默了很久,摸了一下自己光溜溜的头顶,从抽屉拿出试卷和习题:“这高中吧一天没来那题量就全部攒在一起了,回去写吧,体育课我给你请假,你在班里把这些写完,数学不懂就来问我,其他科目的你再看看哪个老师没课就去问。”

她接过试卷和习题,莫名就双眼发酸,眼泪止不住,班主任就坐在前面给她抽了纸巾:“回去吧,什么时候愿意跟我说了再来说,但在这之前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旷课。”

她回到班里时大家也只是远远看她,谢知行慵懒地坐在一旁,头撇向一边什么也没问。

下课后他和往常一样出去,不是在小卖铺买牛奶就是在操场观摩其他人垃圾球技。

江白莫那天确实是被“退学”两个字搅乱思路了,她对于那个女人自己在外面欠下的钱没有概念,被那群人追债追到家门时只是很害怕,可是她从来不想退学。

她很需要学习,因为这是永远离开最好的方式,可是如果发生不得不退学的意外呢?

一瓶酸奶和三颗阿尔卑斯棒棒糖出现在桌面,她红着眼抬头,谢知行背光而站,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支吾的声音:“你……你大半天只写了一个选择题?你这样和一号差太远了吧?后天月考你这样别说一号了,一百号都凑不到。”

说完他就绕回自己的座位,把自己的头发挠得跟鸟窝一样,但挡不住他“天生丽质”,看上去反而多了几分凌乱美。

江白莫握紧笔,她甚至不确定能不能参加月考。

“我……欸,你别哭啊。”谢知行束手无策,拿走旁边同学的抽纸就狂命抽,一团纸花拍在江白莫脸上,江白莫哭一半被脸上的伤痛到挣开他的手。

谢知行抓着纸更加慌乱:“我我我我……你你你你,这个这个……要不再去包扎一下?对了对了,吃个糖,我问老板了这个口味最受欢迎。”

江白莫瞪着他半天,忍不住笑出来,她说不清为什么谢知行明明让那么多同学害怕,可是在她看来就是那么搞笑。

谢知行略显尴尬,转过身把纸巾扔回给敢怒不敢言的同学然后不去看江白莫。

江白莫笑够了,坐在座位上看酸奶和糖果,冷冻的酸奶瓶水汽凝结,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滑落,桌面很快聚起一小摊水渍,她把被谢知行慌乱下丢在桌边的纸巾拿来擦桌子,然后包住酸奶的底部不让水渍聚集,三颗糖果她分了一颗给谢知行,另外两颗自己收了起来。

谢知行不收:“我不爱吃甜的。”

江白莫看了他一眼然后接着写题:“我也不喜欢。”

“那你……”谢知行看她把糖果收起来,过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在老师走进课室时他也撕开了糖果的包装袋。

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谢知行吃着棒棒糖居然还不忘点评:“这口味真不错。”

江白莫斜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以后怎样,但是她能做的也只有做好现在。

谢知行支着下巴一边吃糖一边神游,他不是那种会在课上调皮捣蛋的学生,可是他也不学不听,说他老实本分他确实不破坏课堂纪律,老师吩咐带什么书他就带什么书,但是说他使坏不成器他也确实不听课不自己写作业然后课下就成为不良学生里的王。

江白莫看不懂他,想来他也看不懂她吧。

因为后天就要月考,江白莫这天没有去天台,在谢知行临走前她还把这事和他说了。

谢知行摸了一下耳垂,又莫名其妙摆起架子:“我也不是很在意你的死活你的悲喜,走了!我要去桌球室了。”

江白莫看他跑走的背影不自觉勾起嘴角,随后就埋头赶进度。

只要她把成绩维持在前排总会有办法继续待在三中的。

她不能现在就放弃,她必须争取。

只是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她的争取并不容易。

写完题做完笔记她就得离开学校了,因为没报名晚自习,加上旷课的事,她还是不要再违反纪律比较好,于是收好东西磨蹭好一会儿后才决定离开。

但是她不想回到那个惨不忍睹的住处,于是还是想找个麦当劳待晚一点再走,也可以在里面多学一些,总比回去要面对各种意外好。

而意外就在于它无法预料,她走在半路就被人拖到了暗处。

作者有话要说:傻憨憨的修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