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简直不愿在回忆刚才的感觉，她窘迫的想，或许一切都是黑洞设好的陷阱。
其实她很想问，以后再喝血，能不能改用杯子，而不是像个原始人一样直接啃。这样躲得远远的，黑洞没那么……兴奋，或者就算兴奋了，也不会有太强烈的共感。
但她不好意思说。
是你和人家的血哎，还不让人家高兴了？
先前她被情绪支配的时候理不直气也壮，现在不行了，说不出口。
而且，她对黑洞也多了些敬畏，再也没办法将黑洞当做是怪物，或者外星人来看待了。
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神祗！
莫妮卡没有太多和大人物打交道的经验，一时有点窘迫，低声问了句：“对了……所以我到底该如何称呼您呢？”
黑洞垂眸，祂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尚未干涸的血，就显得更加纤长，竟有几分落寞的模样。
“您”这个代词，祂实在不喜欢。
“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继续用黑洞这个代号也不错。”
莫妮卡有点吃惊，本以为军部给祂随便取的代号，会让祂很厌恶，没想到祂竟然接受了？
突然就觉着，神祗也没那么可怕，祂曾经伪装过外表和身份，但至少性格，从始至终就没什么变化。
莫妮卡放松了些，但仍旧不知该如何跟黑洞先生相处，她指向客房方向：“那我……先回去了？”
黑洞点头，无奈的看着她好似逃走一样的背影，叹了口气。
祂不高兴的解除了一半拟态，两条粗壮的触须自虐似的缠紧。
莫妮卡不讨厌祂，也不生祂的气了，但同样也……不亲密，这种不知如何拉近的距离感，让祂的无数颗心脏一起不舒服。
祂突然觉着，自己从先祖那儿继承来的知识，在求偶这方面，真是一点都不管用。
或许，祂应该去人类居住的星球，再深入学习一下他们的求偶方式。
***
地宫的整体风格很简约，客房里边除了几块表面勉强算光滑的大石头之外，空无一物。
最大的那块石头上，已经铺上了柔软的羽绒垫子。
这玩意不在莫妮卡收拾的行李中，是黑洞先生预备的。
祂自己不需要，但祂知道莫妮卡喜欢睡在柔软的东西上。
莫妮卡爬了上去。
结果根本睡不着。
她的体温有点高，不是发烧，而是仿佛吃撑了，精神上觉着该睡，身体却说：撑死了，起来high。
翻来覆去的在八米大床上滚过来，莫妮卡不禁想，血都这么补，吃块肉是不是能直接挺半年？
突然后悔，若是在警戒仓里没躲，直接吃掉那半条触须，或许不仅能获得章鱼脚刺身这种顶级食材的口感，也能避免刚才的尴尬场景了。
再翻个身滚到另一边，她又想，还是不行，估计会虚不受补直接撑死。
她突然笑出声来。
刚刚还对黑洞先生产生了对神明一般的敬畏，才过了没多一会儿，却在考虑吃祂。
军部花了那么大力气都得不到的东西，她不仅想吃就吃，还能挑剔吃法。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奢侈的时刻。
想到这儿，莫妮卡跳起来，目光落在了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上。
反正是睡不着的，不如学习。
被资料室锁起来的机密文件里，或许能写明军部到底为什么迫切的想要黑洞的血肉。
搞科研对于莫妮卡这个半吊子来说，实在是困难重重，更何况，哪怕是已经需要最高权限才能查看的资料，竟然还有一大半是经过二次加密的。
能看的内容里，基本都是些外星传说。
莫妮卡饶有兴味的打开，外星人前辈们跟黑洞的祖先如何相处，或许能做个聊胜于无的参考。
在这些传说中，作为很多文明在原始阶段所崇拜的神明，黑洞的名字五花八门，包括但不限于：混沌，死星，黑银天灾，万法归一全【】能【】神……
莫妮卡突然理解祂为何对于“黑洞”这个称呼适应良好了。
而被如此称呼的神祗，性格自然不可能平易近人。
大部分时候，祂很难沟通，令人生畏。
只有一个人能例外，那就是神妃。
这些神妃们，往往都是被信徒们悉心甄选出来的。
将女孩子们自幼锁在神殿里，只教导她们怎样维持纯洁和美丽，再将她们供奉给神明。
这听起来有点残酷，但每个文明都经历过野蛮时期，殉葬和活祭是躲不开的坑。
而且，当选的神妃待遇往往并不坏，甚至在某些星球，神妃即是女王，是有实权的最高领导人，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莫妮卡觉着这背景太适合写点宫斗小说了，理科一般，文笔倒是还行，毕竟有过把冒险经历写成自传来赚钱的规划。
结果往下一拉就萎了。
图片上外星人的样貌五花八门，有身躯宛若巨大石柱，顶着颗海星脑袋的；有彻头彻尾的虫族，背甲艳丽，带倒刺的触须如同钢鞭；也有气态生物，就是一团雾，想要表达什么信息都能凝结出来，没张照片都像抓拍到了灵异事件。
黑洞这一族的审美……还挺宽泛的，难以捉摸的哈。
看了半天，知识涨了不少，参考价值完全没有。
后来莫妮卡又翻到了一片科学家的分析，说黑洞的基因，或许带有融合特质，所以跟任何一种生物都能繁衍。
而军部，似乎正是从这篇论文开始重视黑洞的，而且似乎不仅仅是要用在军事上，以此作为调和剂，来进一步强化基因融合手术，甚至还可以用在医疗上。
看到这儿，莫妮卡晃了晃僵硬的脖子。
客房内并不冷，但毕竟是洞窟，到了深夜还是有点凉飕飕。
莫妮卡点染酒精炉，开了个汤罐头，倒出一半，又加了一半清水，架在火上热。
虽然现在她是不愁吃喝的，但勤俭节约是她将近二十年的习惯了，一时也改不过来。
等汤上冒起了咕噜咕噜的气泡，莫妮卡端过来一边看屏幕一边喝，之后将空罐子随手放在脚边。
过了一阵子，她突然听到了细碎的声音。
像虫子踩过光滑的金属，她一低头就看到两个大号螳螂，正用前爪抬着罐头盒子。
意识到被莫妮卡发现，它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手忙脚乱的加快速度，却没有默契的往相反方向走，罐头盒子滚落在地，粘稠的汤水洒落几滴。
眼看着两只虫彻底傻了，瑟瑟发抖的缩在地上，仿佛下一秒，莫妮卡就要因为它们弄脏了地板，用拖鞋将它们拍扁似的。
这两张虫脸离近了看很是狰狞，但这样缩成一团的样子，就丑萌丑萌的。
“清洁工吗？”莫妮卡自言自语了一句。
锋利的口器和前肢，倒是能造成地下河那具尸骨的模样。
这时，两个微弱的声音异口同声：
“是的。”
“是的。”
莫妮卡定睛看着它们，诧异极了：“你们会说话？！”
她本以为伴生生物，就是些只凭本能行事的低级生物。
却见两只虫子齐齐点头：“神主，语言，我们，用。”
不流利，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白。
莫妮卡觉着很新奇，但她果然还是不大受得了虫子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搞出声音，让人汗毛倒竖。
于是便道：“你们不用收拾我的房间，我自己能整理，垃圾也会丢出去的。”
这句话对于清洁工们而言太复杂了，它们面面相觑，触须互相碰了好几下，最终派了一只做代表：“照顾，神妃，是，责任。”
莫妮卡冷脸反驳：“我不是神妃。”
清洁工代表：“不，你，是。”
莫妮卡皱眉：“都说了我不是……”
清洁工代表异常执著的解释着：“只有，神妃，住在，宫殿。”
莫妮卡无话可说了，她确实搬不出去，除了这儿没地方可以住……
好气，想打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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