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1 / 1)

“提起这事儿来,我倒是有个人选。”三婶凑到孙氏的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孙氏边听着边点头,“好、好,家世、人品、营生都好。”

三婶拍拍她的手,耳语似的说道:“关键是知根知底。”

这番话可不能再叫旁边的女儿们听了去,若是万一不成,传出去难免引来口舌,也叫女儿家难为情。

幺凤心思全部在这上,薛珍又是家里最大咧的,就只有薛宁一直竖着耳朵听着。

按照原书的剧情,薛家早就该去宋家讨说法了。

在原书中薛家对宋家原本是很关照的,自从宋安承去服兵役后,两家才有了嫌隙。

薛氏遭难撞墙后,薛家本该上门去闹一场的。只是因为薛宁刚穿过来,就光顾着四处好奇打听了,哪里顾得上来娘家诉苦。这才导致娘家没打上门去,宋薛两家也还仍维持着面子功夫。

按剧情来看,薛家也该动改嫁的念头了。

薛宁隐约听见她们说什么“知根知底”“好人家”,就知道是在说这事儿了。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薛家人才从薛三叔家出来。

祖母看着小辈即将成家,满脸的感慨和缅怀。父亲薛守仁则忙着交待后续的操办事宜,就只有孙氏满面的红光,脚底下都生了风一般。

薛宁看她那个畅快的劲儿,心里暗自琢磨着计划。薛珍则迈着孩子步儿,一派无忧无虑地一起回了老宅。

天色傍黑时,老四薛昭桂也带着妻儿赶到老宅,一家人这便凑齐了。

难得儿郎们都在祖宅住下,晚饭就多备了下酒菜。赵三儿跟着跑后跑后地张罗,也留在老宅吃住。十几口人分两桌坐下,席间一派地热闹。

尤其是二哥薛昭平,那张嘴仿若开了光,句句儿有包袱,逗得祖母笑个不停。

全家人吃过晚饭,孙氏叫着薛宁在院里乘凉,还特意避开了旁人。

“咱们娘儿俩最是知心的,我索性挑明了,你不可瞒我。”孙氏牵着薛宁的手,“我且问你,你心里还有宋家大郎吗?”

薛宁心里突的一跳,心想果然是绕不开这一茬。

“他想来已经折在外面了,若是你心里还有他,家里就再容你多等一年,全当是为他守孝。若是你心里已经没他了,那我就去你婆家走一趟,全当做个了断罢。”

兵役服满三年便可归家,若战事吃紧从军十年方可归。

如今虽有外敌,可天下仍还太平,寻常兵士三年便都放归了。宋安承一走三年有余,活不见信死不见尸。宋家村人人都当她是寡妇,即便改嫁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孙氏一心盼着女儿好,便道:“这会改嫁虽说早了些,可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薛宁摇摇头,“改嫁这事还是再议吧,女儿现在真的没有这个心思。”

孙氏钳住女儿双手,“你这会儿不当事儿,往后再考虑就迟了。这人生是一步迟,步步迟,你已经走了一回弯路,不可再蹉跎了。”

薛宁看得出孙氏的关切,心中对她更是亲近了几分。可即便如此,薛宁也不愿改嫁。

且不说古代成婚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哑嫁,就单说三从四德,就把薛宁直接劝退了。

宋家是个破落的,宋老秀才的那套规矩又流于表面,只能凭着父权孝道拿捏子女罢了。在薛宁面前根本立不住脚,就连原主薛氏也常同他对着干。

宋家的日子无非是苦了些,可只要忍得眼下的一时苦,往后同女主角宋安娴一起做生意买卖,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只要剧情不太偏,往后宋安娴是要嫁给云西州首富的!虽不是权势豪强,可也算是泼天的富贵了。

有这样的小姑子,她又何必自讨苦吃,另寻一门人家改嫁?那样可就真是两眼一抹黑,全凭运气过活了。

只是孙氏一番好意,薛宁也不想硬同她对着干,就拿亡夫当作挡箭牌。

她憋了好一会,才眼圈泛红,等落下泪来,她才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地说道,“娘,我还想再等等他,我不想改嫁”

孙氏也愁得直抹眼泪,“那宋家不是好归宿,你公婆为人不厚道,姑嫂之间也不亲厚。也就是那个宋安珩,尚且有几分良心。要不是他帮着报信儿,还不知道那个刘老……”

孙氏猛的止住话头,生怕女儿念宋家人的好,更加不愿断绝关系。

“你一个寡妇,往后难免还会有人骚扰。你与宋大郎是情深缘浅,万般都是命。”

薛宁的哭戏不怎么真诚,可孙氏却是打心眼里难过。

薛宁穿书前父母缘浅,最见不得白发人落泪。她看着孙氏哭红了眼睛,竟然也哽咽着哭起来。

母女俩坐在花坛前抱头痛哭,几乎压不住呜咽之声。

孙氏哽咽着颤声恳求,“算娘求你,别在宋家空耗下去了!”

孙氏眼中尽是慈爱,薛宁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娘,就别再逼我了。”

孙氏抹着眼泪,气得直跺脚磨牙,“那宋家绝不是好人家,你可知当年宋秀才为什么不保下宋安承?因为他不是宋秀才亲生的,是过继的!”

薛宁哭声一顿,她没想到,薛家人竟然也知道这事儿。

她赶忙拉住孙氏的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底下哪有秀才家的儿郎去服役的道理,我和你爹越想越生疑,就托你姐夫去查户籍,这才知道的,那老秀才瞒得我们好苦!”

“安承前脚才刚从军离家,宋同晋后脚就去改办户籍,将人摘出去了!”

薛宁有些纳闷,她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没理解这番操作到底是何用意。

宋同晋要是不乐意要这个儿子,当初何必过继?既然已成一家,又何必舍不得秀才的特权,不肯帮宋安承避过兵役?

难道因为不是亲生的,宋秀才就吝啬小气了?

“他无非是怕身死以后,家中再无秀才功名,怕官府将宋家纳入军户。”孙氏是恨透了宋家,“这样两面三刀、薄情寡义的人,又怎么会对你好!”

“宋安承既然已被从户籍上除名,就已经不再是宋家人了,你又何拿他们当公婆?就此了断便是!”

话题又扯回来,薛宁擦着眼泪垂头不语。

孙氏恨得跺脚,却不敢再逼迫,生怕薛宁哭坏眼睛。

等应付过了孙氏,母女俩的眼睛全都哭肿了。

薛宁回了西厢房,心想好歹算是避过了这一茬,起码一年内不会再提改嫁这事儿。

可她却不知,孙氏早就被她哭慌了神儿,同薛宁分开后直奔着老二薛昭平那屋去了。

薛昭平夫妻住在东厢房里,两人早就听见了院里的动静,只是忍着没去打扰罢了。这会见母亲过来,赶紧把人请进来说话。

孙氏进了屋门,也不吭声,就只是抽泣。

她下午同三嫂聊起三女儿时就堵心般难受,刚又拉着薛宁哭过一场,现下坐在儿子房里,连气都喘不匀。

薛昭平夫妻俩安慰了许久,孙氏才开口:“你们妹妹魔怔了,非要守着那宋安承守寡!”

薛昭平脱口而出:“不至于的。”

儿媳妇周氏也劝慰道:“三妹只是一时想差了,她向来看不上宋家的做派。何况宋家的日子艰苦,她哪能捱得住一辈子。”

别看三妹脾气大、手脚懒,可眼界儿却高,对公婆的粗浅寒酸很是看不上眼,常在娘家数落婆家的不是。何况她与宋家大郎就只做了个把月的夫妻,这情份实在太浅,绝对是经不住消磨的。

孙氏气得挨个埋怨:“那穷酸破落的门户本就不好,当初就是叫你们爹给唬住了,以为那宋大郎能有什么好前程。你们也是见识过千百号人的生意人,怎的就没看出那宋家是个火坑?”

她边哭边抹泪,“你们是没看见,老三眼睛哭得通红,劝都劝不住。家里数老二你最活泛机灵,快想想办法吧!”

薛昭平寻思片刻,忽然提起几年前三妹议亲时候的事来:“娘,还记得当年三妹是怎么答应嫁人的吗?”

“我哪里还记得那些。”

“那时,爹说宋安承文武双全,三妹不屑一顾,可爹说他一表人才——”

孙氏寻思片刻,忘了哭,“然后她就答应了,还说是什么可堪相配……”

薛昭平煞有介事的说道:“您别怪我说妹妹的坏话,她最是拈轻怕重的,还爱美、贪皮相。您若只说改嫁,她两眼一抹黑,肯定是不乐意的。”

孙氏瞅着儿子,等着他的下文。

周氏在旁边直抿嘴儿笑,薛昭平“嗨呀”一声,“先找机会相看吧,若是有才有貌,三妹必不忍拒绝。”

“也对,连个章程都没有,她哪能答应。”孙氏向儿子和儿媳:“我今儿就替她做主了,你们帮着寻摸些合适的来,先叫她相看相看。”

“您放心,必给三妹寻个好归宿!”

孙氏连连点头。

一旁的周氏也应和着说道:“这回幺凤的婚事多得是来帮忙的、观礼的,正好借机会牵线搭桥。这样既不突兀,也不至于落人话柄。”

孙氏这才有了笑模样,“叫你们姐姐姐夫帮着张罗!”

她又同儿子儿媳聊了几句,心里的堵才消去几分。

她回到自己房中,又同当家的薛守仁念叨一通,埋怨他眼光不好,选了个短命女婿。

薛守仁年轻时一心往外跑,家里全是孙氏照应,如今上了年纪,反倒成了妻管严。

他老实听着老妻埋怨,重话都没说一句,还打了包票,说只要薛宁能改嫁,还会风风光光操办,这才把孙氏哄得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薛家的风格想说几句。

薛家上数三代是农户出身,薛家祖母原本也是下地耕作的农家女,因为丈夫勤恳儿孙出息,才过上老夫人般的舒坦日子。所以薛家日常行事做派,都还有些农民的质朴情怀在,就好比祖母坐上板车就去了三叔家,孙氏着急开心时也会情不自禁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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