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活(1 / 1)

元夕那天,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雪盖灭了琥川王府的大红灯笼,将仅有的一点暖光吞噬殆尽。冷月如霜,照落天上寒鸦几只。北风凛冽而起,又击落了一地的残枝。

寂静如斯,姚七七端正地跪在侯府的台阶下,狂风裹挟着雪片,在她一身火红嫁衣上狂舞。红唇粉饰不了惨白的面色,时而映月光而散发细闪的纯金头饰在她耳边微微作响。

本是清脆舒心的音色,此刻却越发觉得刺耳。

忽而,冷气带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钻入姚七七的耳朵。冻僵的小脸忽然有了悦色,她直着身子,轻轻地朝来人的方向看去。

一人一马先到,而后,是略显狼狈的迎亲车队......

借着车队的火光,姚七七不难注意到为首马背上那抹雄姿。

琥川王姜曦元,朱雀国的战神,也是唯一的外姓王。

他五官精致绝伦,气质狂野邪魅,生性嚣张暴戾,不言一句就能给人一种威慑之力。而此时,他一身火红绣金喜服被风吹起,黑发也狂乱的飞扬着,幽暗深邃的眼眸不难看出些许愠色。

“跪得舒服吗?本王的好侧妃。”找了几个时辰,他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是管家的一封传简,他才知道,逃婚的新侧妃自己跑回了王府。还执意跪等在府门向他赔罪。

有趣。

本想日后找到她再狠狠泄愤。

现下看着她这副可怜模样,气竟消了一半。

“路上被一些事情耽搁了,竟误了和王爷的春宵。”

姚七七绷直的脊背眼见着变得柳絮一般柔软,她妩媚抬眼,见对方随手一扔,一个散发着热气的镶金暖炉砸在了她怀里。

“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对她说,但琥川王府那扇紧闭的门在这声令下缓缓打开,马上的人并未等新娘动身,便消失在大门后。

姚七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惨白的小脸上也泛上一丝人气儿。

琥川王并无因此拒婚,这已经是她最大的成功。

姚七七重生了,在她逃婚的路上。

上一世,她父亲入狱,为了保护族人,她抱上了青梅竹马临安侯的大腿,可一道圣旨,将她许给了暴戾成性的琥川王。彼时,竹马答应为她父亲沉冤昭雪,他便和竹马里应外合,筹划了这出金蝉脱壳的逃婚戏码。

可结果呢?

是竹马为了投机亲手屠了她满门,爱国忠君的父亲、温柔贤淑的母亲、立志保家卫国的大哥、即将高举登科的二哥......就连她刚出襁褓的小妹,都惨死在临安侯麾下。

也是临安侯拥着当朝公主,逼着手无寸铁的自己沉入湖中。

那夜,湖水冰澈透骨,她被侯府的下人按着头,在飘着冰茬的湖面上浮浮沉沉,在无限恐惧中没了气息。

醒来却发现自己回到了五年前,在她刚从婚轿中逃脱,去见竹马的路上。火红的喜服亦是当年的样式,手腕上还带着母亲送亲时赠予的翡翠手镯。

重活一次,她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天真软弱。

这一世,她不仅肩负着拯救家族的重任,还有上一世的宿怨深仇,她必须重新作出选择。

纵使琥川王暴戾成性。但在上一世,他曾受姚七七二哥之托,不计前嫌进言保她全族,一个对麾下将士有情有义的人,姚七七愿意赌上一把。

于是,她回到了琥川王府。

王府大厅内。

姚七七无骨一般地跪在琥川王身侧。

与其说是跪,其实半个身子倚在他的小腿。姜曦元换了一套靛青色的罗缎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蟒纹的滚边,脚上是双绣着玄色云边花纹的靴子。

此刻,这双靴子正被姚七七半搂在怀里。

她的小脸,不及碗口大,在他身边暖和了一阵子,已经恢复了血色。好像害羞似的,神色飘忽,眼波流转间,眼下染上了一抹潮红,青葱玉指又在他大腿附近轻点,整个人透着勾人的妩媚。

被她禁锢住身子,姜曦元有些左右摇摆,此刻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依偎在自己身侧。

他大拳握紧,好像他印象里的姚七七,不应该是这样。

...

安静半晌,姚七七薄唇轻启,温柔的语调酥得不能再酥:“王爷,求您疼我。”

座上的人玩味地把玩着一枚精致的银冠,长眸微睁,嘴角的笑意似乎不真切,周身的气场却足以让姚七七颤抖:“你看仔细些,本王可不是临安侯。”

姜曦元将她的下巴挑起,对上他深邃漆黑的眸子,那眼眸如同一口古井,姚七七自然而然地陷进其中。

这张漂亮不似凡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言语却带着几分嘲弄:“临安侯为了抢你动用了护林军,他要是知道是你自己选择回来,会不会气得吐血?”

掐在姚七七脸上的大手渐渐收紧,她的下巴快被捏碎般疼痛。

她努力地克制着身体的颤抖,仍是酥麻的语气:“临安侯并非我心中良人。王爷您十二岁驰骋疆场,十五岁战功赫赫,玉树临风,才貌双全,王爷才是我心仪之人。逃婚不过是误会,能嫁与王爷做侧妃,是七七梦寐以求。”

“哦?”姜曦元嘴角终于有了明显的弧线,紧捏着她的大掌松了松。

顺势,外衣沿着她的肩线滑落,姚七七赤着身子向前凑了凑。

琥川王如刀的气息几乎打在她脸上,他五官像神明,眼中却住着一个地狱。

传说琥川王痴迷女色,王府的后院常彻夜传出女子的娇声。能成为琥川王的女人定有惊人的才貌,而姚七七,有自信做其中最美最才的那一个。

她十三岁便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如今正是碧玉年华,想采撷她这朵名花的王公贵族数不胜数。

她知道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她这个罪臣之女指给琥川王是为了制衡打压他的势力。

她也知道琥川王据理力争将这道圣旨从正妃变为侧妃,他的心中,早有了正妃的人选。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征服一个好色的男人,她的身体就是最大的本钱。

为了保命,为了复仇,这个脸她正好可以不要。

“能成为王爷的女人,哪怕一夜,也值得。”

说着,姚七七闭上眼,摇曳着向前探去。

未触碰到对方的一丝一毫,姚七七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远。

睁开眼,看见姜曦元冷着脸,大手握着那件银冠,将姚七七脱去的衣袍挑起,盖住了她的身体。

嫌恶地扔了银冠,姜曦元像避瘟神一样抽走了一只腿,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姚七七:“和我谈条件,我只看利益。想让我救你全族,单单是一个你,还不够。”

姚七七瞳孔放大,她明明只字未提,对方却将她看透般。但想来也是,只手遮天的战神邪王,怎么会猜不透她的这点小心思。

不过,既然有求于人,她手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姚七七斩钉截铁:“王爷,姚家是行医世家。若事成,姚家祖传制药之方,七七定拱手送上。”

传闻姚家秘方,可解百毒,治百伤,对常年征战的将士来说是灵丹妙药。

传闻从未被承认,但确有此方,只是需要她族人的鲜血作为药引。

“王爷,令妹的腿疾七七曾略听一二,若王爷垂怜,七七定当倾尽所能。”琥川王有一义妹,为了救他患了腿疾,多年求医未果,没有医者愿意担这个风险。

榻上的人轻笑一声,闭起了眼睛,似乎姚七七的承诺并没有激起他的兴趣:“还有吗?”

姚七七深吸一口气,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王爷,今明两日玄武国即将攻城,三皇子岌岌可危!”

“你如何知道?”姜曦元美眸睁开,他不信姚七七未卜先知,但如今正是两国交战,玄武国趁琥川王回城娶侧妃这个节骨眼攻城,不是没有可能。

姚七七见此话有用,连忙说:“玄武国会从城西绕行,城内的滞留军百夫长迟灵是玄武国间隙,王爷今夜传书下去还来得及。”

上一世,正是她逃婚的第二天,发生了这些变故。

琥川王为了“寻找”逃婚的侧妃未能赶回军中。相反,动用了护林军的临安侯捡了空子,全力增援,在将士和皇家面前狠狠地刷了一把脸。

“王爷,我能算出天命,若您想助三皇子除去雍王党羽,七七定为您鞍前马后,身先士卒!”

“求王爷垂怜!”

姚七七磕了一个头,这一世,她不仅有真心,还有决心。她通晓未来五年的每一次事件,她有信心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若明日玄武军没有攻城,或者军中并无奸细,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姜曦元半信半疑,但此刻信的那面占了上风。

因为姚七七说的和他的猜测竟不差分毫,但是作为猜测,他并不打算实施,是姚七七的话让他真的下了决心。

语毕,姜曦元突然笑得很开心,他长眼微睁:“若你会算天命,怎么就没算到姚家今日?”

姚七七向他离开的方向看去,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门口两个面熟的守卫头顶的红线变成了灰色。

咻咻!

姜曦元拔出长剑,门前的两个守卫应声而倒。

“姚七七,这就是欺骗我的后果。”

两名守卫的头颅滚到了她的身侧,死不瞑目。

鲜血喷在铜质的烧炭炉上,滋滋作响。

始作俑者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玄色披风不沾一片血,左手持长剑收回鞘中,像一个死神...

姚七七不知道她选择这条路到底对不对,但她已经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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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灿瑶是潘亲王独女

生性清冷,宗室中最为娴雅得体。

可她心里藏了个秘密。

十五岁时游街,她遇见大将军谢昭言出征北莽。

少年鲜衣怒马,她第一眼便动了心。

一年后,谢将军凯旋。

为庆国安,宫中设宴,邀请全京城的贵族侯爵。

杯觥交错,谢昭言吃多了敬酒,被扶进了东宫。

李灿瑶安安分分吃席,却听说北莽向朝廷求一女和亲,皇帝的尊手,在她的名字下晃了晃。

北莽四处荒地,民风刁悍,首领战败却并不降伏,若去便是凶多吉少。

父母疾病缠身,兄长战死沙场,只剩她一人侍疾尽孝,她不能去。

李灿瑶咬咬牙,在那道圣旨颁下前夜,悄悄潜进了东宫,爬进了谢将军的床帐。

——

听闻那个替她和亲的人,成了他的表妹。

新婚之夜,谢昭言抛下她带兵北上,两月不曾归家。

毕竟是强求的姻缘,李灿瑶不曾有半句怨言。

只是听着外头的传言,是他把自己玷污又冷落,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她心中愧疚不已,只得越发地善待他的生母,料理好他的家事。

等到他回来,烂摊子将军府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

有孕两月,嫡婆母为难罚跪,李灿瑶头一回顶撞长辈,声音越来越小,谢昭言从天而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李灿瑶耳边传来他柔声安抚。

“夫人不怕,夫君给你撑腰。”

——

谢昭言幼时多病,被父侯扔到军营里历练。未成想他竟是块璞玉,几场胜仗下来,名号响彻全京。

小谢将军整日阴沉,其实内心火热,喜欢明媚灿烂的女子。

可他做了件错事,不得已娶了京城最端方的郡主。

婚后,他只想与妻子相敬如宾,不想她竟是个骗子。

表面上温顺得像只羔羊,内里娇蛮任性还不讲理,先前骗了他的色,现在又骗了他的心。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怨偶,可有人看见,背地里冷情冷面的谢将军,经常手足无措地追着小郡主哄。

谢昭言毫不避讳。

夫人渴了,他去集清晨的荷露烹茶

夫人饿了,他夜里快马买点心果子。

夫人穿的是京城独一份的蜀锦罗裙,

连夫人睡的席子也是他亲手填的鹅毛。

京中贵眷羡艳不已,纷纷来向李灿瑶取经。

李灿瑶脸皮薄,虽是夫妻感情好,也着实要收敛些。

谢昭言索吻不成,便跟在她后面转圈:“夫人,我就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