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1 / 1)

七零纸扎人 折春藏梦 2564 字 2022-11-24

不管要调查什么,现在马主任依旧是主任,调查员也不会对柳招娣的态度非常差,加上时间确实紧,只能瞪了杨瑞月几眼,招呼人带上柳招娣跟马福阳走了。

杨瑞月目送他们离开,随后走到倒下的门板处,想了想,捡起门板重新按了回去,这门本来就是嵌在门框中的,直接按回去就能用,不过比原来要松动许多,事后若是马全宝一家都安全回来,重新找人修就可以了。

马家的人都被带走了,杨瑞月就回了自己家,她那个老楼房以前就是开纸扎店的,门口很小,门槛很高,为了不让小鬼跟纸人随意进出。

别人都说杨师傅的纸扎店质量好归好,就是有些阴森,大家就是谈生意要买纸人,都是在门口外面说,不敢进到大堂内,那些涂着红脸蛋的纸人,看起来比要下葬的尸体还吓人。

现在不给开纸扎店了,杨瑞月就没跟父亲一样做许多纸人成品放在店里,现在一进门就是空荡荡的大堂,柜台上也没有一个坐着的纸人。

杨瑞月回到家,先去把衣服换回自己更习惯的学生裙,然后坐上柜台,等着马全宝他们出来,还有……天黑。

今天是马福阳的死劫没错,一天有十二个时辰那么长,对于凶手来说,今天都没过去都可以杀,同理,人在今天没死透也都可以去救。

对于杨瑞月来说,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预见跟推算的,就像调查员身上属于他不同老婆的痕迹,知道的事情足够多,就不用担心会出任何意外,她不算在人的范畴里,没有五弊三缺的担忧,想算多少都可以,毕竟对她来说,知道与不知道,没有任何不同。

人如果知道太多事情,就会受到影响,无法摆脱“已知”对命数的干扰。

最开始没有思想的纸人哪怕知道了所有事情,它也不会去想这些东西对自己有什么、有什么影响,没有需要思考的事情、没有需要追求的东西,换句话说,纸人天生就什么都没有,五弊三缺自然存在,自然不会害怕被影响。

本就没有的东西,怎么可能失去呢?

杨瑞月在家坐了一下午,直到下午五点半,人们下班,空闲下来,可以去讨论今天刚发生的事情,比如说镇长儿子在生产大队的仓库里离奇死亡,镇长问责马主任,连带马主任的老婆跟傻儿子都抓了。

调查结果还没公布,不过有小道消息称,镇长晚上会在田场那边让全镇人民都去观看审问过程。

镇子北边有个很大的田场,基本上半个镇子的谷物都需要在那个大田场去秸秆、晒谷子,不收成大米跟水稻的日子,就晒别的东西,晚上谷子堆起来之后还会有电影看,偶尔是路过演出的马戏团表演马戏。

杨瑞月听见后跳下柜台,打算先去政府看看,听外头人的意思,感觉镇长完全就是在迁怒,哪里是什么调查?

去政府的路上,杨瑞月已经听了不下十个版本的传闻,连“马全宝想杀了镇长儿子后谋夺镇长之位”这样的话都有人相信,好似人们都不在意真相,什么有趣相信什么。

到了政府楼门前,杨瑞月看到周围有不少人,她个子矮,走过去一会儿都没人发现,其他人说完完全没避讳。

“马主任还被扣在生产大队那边呢吧?”

“可不是,他老婆在这边接受调查,可是最近这婆娘跟儿子都不出来的,我路过他们家的时候她老哭,哪里能问出什么来啊?”

“说不定哭的不是她自己?反正自从她儿子傻了之后就没人见过她了,镇长怀疑他们夫妻俩也是情有可原。”

……

围观群众说什么的都有,相信镇长的、相信马全宝的、阴谋论谁都不干净的……种种猜测听个一半就让人脑仁疼,真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能在种种猜测下依旧保持自己的逻辑为每个可能性考虑前因后果。

杨瑞月在围观群众的外围跑来跑去,这边听一会儿、那头听一阵,总算听完整了马全宝一家目前的所有情况。

根据最新消息,马全宝人在生产大队被镇长问责,质问他两件事:第一,昨晚镇长找他,为什么他没去?第二,生产大队里居然死了镇长儿子,他办事不力、监管不力,希望他自己认下杀了镇长儿子的罪名。

犹豫马全宝坚持自己晚上没出过门,一直在家,中午镇长找了调查员去马全宝家中找来柳招娣跟儿子马福阳,在政府楼里接受调查,不过具体询问了些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

就是因为大家都不明白镇长希望马全宝承认什么事情,才发散思维有了种种猜测跟传言。

杨瑞月在政府门口思索了一会儿,想进去看一下柳招娣,问问她有没有什么话想让自己带给马全宝的,结果即使有工作证,守在门口的人却不让她进去。

平时政府门口是没有守卫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多了两个出来。

对方看过工作证后对杨瑞月说:“不好意思杨助理,你今天请过假,目前政府内怀疑马主任背负人命案件,你作为助理,本身也有怀疑,不能进去的。”

“那为什么不调查我?”杨瑞月不理解,既然镇长怀疑马全宝,调查员也说柳招娣跟马福阳要来配合调查,她为什么不用?

“可能是因为还没在您的资料上调查出问题,您应该庆幸跟马主任交集不深。”守卫说了下自己的猜测。

其实没找杨瑞月的理由有不少,她毕竟初来乍到,就算跟马家关系好,也只是短时间,肯定拿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观柳招娣,是马全宝二十年的妻子了,对方的事情肯定知道得清清楚楚。

杨瑞月没能进去看柳招娣,就想转头去生产大队,大不了,她偷偷去生产大队。

刚转身,就听一个比较眼熟的婶子对她说:“你就别想掺和这一家子的事了,马主任是给你安排了工作,可他们现在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你何必陪他们搭上自己?”

其他人跟着附和,流言各种各样,说杨瑞月什么的都有,毕竟是个新到镇上的人,平日里都没见过几次,好像就是上下班的时候会看见一下杨瑞月,人乖得很,年纪大一点的人都会喜欢这种乖小孩儿。

杨瑞月想了想,说:“人不是马主任杀的,只有凶手才急着让别人承认自己是凶手呢。”

说完,杨瑞月干脆地离开,不管在场其他人听到这话后是多么震惊,话里的意思,完全就是在暗示镇长杀了自己的儿子,还想让马全宝顶罪!

怎么敢这么说的?

镇上的民众再怎么猜也就说点争权夺势,杨瑞月倒好,直接猜最不能得罪的一方是凶手,今天这话传到镇长耳中,等镇长空出手来,日后杨瑞月在这个镇子上就别想做个人了。

众人有心告诫,奈何等回过神来时杨瑞月已经消失,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其实杨瑞月直接抄近路去了趟生产大队,跟围观群众描述的一样,一堆官员跟警察围在大队周围,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声音也听不见,不知道镇长把马全宝怎么样了。

杨瑞月知道马全宝没死,情况却也不算好,人被关上一整天,精神压力已经大过身体压力了。

太阳一点点落山,就在杨瑞月考虑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大队里出来,接着就是押送马全宝的人,他们似乎想把马全宝带到其他地方去。

生产大队周围的普通群众不多,可也不是没有,每个人都在家里悄悄围观,等着人走远后立马去田场看看这场奇怪的事件如何收尾。

杨瑞月在不远处看到了站在镇长身后的鬼魂,那是镇长儿子。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镇长身上就有很浓重的怨气,这种人,身上背的因果,比直接背附身的镇长儿子要更多,镇长这个人已经狠厉到集市被怨念缠身都无法被鬼魂附身的程度。

有些人是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普通的鬼死后完全无法报复这种人,因为他们自己身上的恶意比枉死的鬼还要大。

不怕鬼的一般就两种人——阳气极重命硬的,以及天生坏种恶念不散的。

镇长就是后者,天生的坏种、没有恐惧、极其残忍,若非他儿子还没到他这个程度,那对姐弟可上不了镇长儿子的身,现在他背后能有自己儿子在,是他下意识接受了自己的儿子。

许多人真的非常奇怪,他们穷凶极恶,但会对自己的儿子百般纵容,似乎是为了所谓的香火,可以忍受一切。

杨瑞月看不懂,并且每次遇见都大受震撼。

押送马全宝的人先带他去了趟政府,让他跟柳招娣、马福阳会合,此时跟着走的普通民众已经很多了,几乎把镇子上不算宽的街道堵了个严实。

镇长走在最前方,脸色悲痛,马全宝手上还有锁链,完全就是把他当犯人了 。

杨瑞月站在人群里,举起了自己的剪刀,隔空对准马全宝手上的锁链,咔嚓一声,锁链突兀地断裂,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顿时,不论是押送的人还是围观的人,纷纷愣住。

原本喧闹的街道忽然安静得就剩下抽气声,显然所有人都没预料到这种离奇的情况。

事情经过一天的发酵,每个人都在等所谓的审判马全宝一家,结果人在路上,太阳落山前最后一缕阳光下,锁链毫无征兆地断裂,似乎预示了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镇长,他大吼了一声:“怎么绑的?万一让嫌疑人跑掉了怎么办?赶紧绑上。”

马全宝旁边的人急忙捡起锁链,想重新给他锁上,结果发现锁扣断了,无法再用,于是赶忙找了备用的绳子,直接将马全宝五花大绑,后面的柳招娣想过去阻止,却被按得动弹不得,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镇长也没有证据证明人就是他们杀的,可依然能把他们当犯人一样对待。

绳子重新绑好,他们甚至检查了好几遍,确定绳子没有问题,绑的也是死结。

这次杨瑞月甚至不用剪刀剪了,直接一个火诀,让绳子在马全宝身上烧起来,火看起来很大,能把绳子烧得一干二净,其中的马全宝完全没感觉到灼烧,顿时明白是杨瑞月在附近。

马全宝不动声色地四处查看,找了两遍才在人群里看到一只摇晃的小白手——杨瑞月站在几个大汉后面,看不见头,就举起来的手能看见。

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人们害怕极了,纷纷让开了一些,不敢靠近走在路中间的队伍。

镇长明显慌乱了一下,随后立马大吼着说:“这是邪术!马全宝就是用这样的办法杀了我儿子的!可怜我儿子大好年华,才二十几岁的人,还有大把青春就惨死,马全宝你有良心吗?你用这样的方式来争权夺势,你想要坐镇长的位置,你直接跟我说啊!为什么要杀我儿子!”

在镇长一通声泪俱下的哭诉中,民众渐渐从觉得马全宝是不是被冤枉的到开始相信镇长的话,说不定真是马全宝在装神弄鬼呢?

马全宝感受到周围眼神的变化,轻叹一口气,倒也不辩驳,对着杨瑞月的方向轻轻摇摇头,示意她别做其他事了,镇长在民众心中的威望,不是一两次神迹可以改变的。

就算今天六月飞雪、要审判的是窦娥,人们也不会怀疑镇长的权威性。

时代不一样了,人心就跟着改变。

杨瑞月没想到镇长还能有这个操作,顿时对马全宝有些抱歉,没想到刚做的做法反而给了镇长理由。

镇长重新命令别人给马全宝绑上绳子,连带柳招娣跟马福阳一起,队伍重新出发,这一次顺利到达田场,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有人去打开了平时田场夜间有活动才会用的大灯,黄色的灯光照亮整个田场,像往日看戏一样。

田场中比较平整的地方放了桌椅,镇长跟其他政府内有权势的人坐到一起,马全宝跟妻儿孤零零站在空旷的场地中央,大灯也是对准他们的,光线刺目得很。

其他人都落座后,镇长刚想让人说明一下这次的情况,说完后他再深情总结,一般来说都是这个流程,结果他刚转头,发现少了个人。

群众们本来就盯着镇长,希望他给个解释,平时马主任是个很好的人,如果给不出好的解释来,大家或许面上还会给点尊敬,私底下可不敢再留在这个镇子了,谁知道日后会不会是自己站到中间被审判呢?

镇长视线转向旁边副镇长的座位时,在场所有人就都跟着看过去,此时他们才发现,好像少了个副镇长。

人人都知道镇长跟副镇长是同一个阵营的,日后镇长如果离开了,副镇长就会顶上镇长的位置,两人很多时间里还形影不离,按照惯例来说,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副镇长不应该不在才对。

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讨论副镇长哪里去了,现在比起马全宝的事,他们对忽然消失的副镇长更感兴趣。

镇长轻咳一声,赶忙去问调查员怎么回事,明明副镇长应该一直跟着他们的才对。

调查员也一头雾水,他从中午开始就跟的柳招娣和马福阳,没回去过生产大队,哪里知道人为什么没了,可是镇长问了他,又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只好立马应下说去找。

还没动身,就有人忽然拨开人群冲到镇长前面,气喘吁吁地说:“镇长不好!副镇长一家——”

镇长猛地站起身,脸色一变:“你说清楚,副镇长怎么了?”

跑来的青年努力把气喘匀:“副镇长一家都死了!刚才来的路上,副镇长的公子突然跑过来跟他说了什么,然后他就带上我跟两个兄弟一块回了家,我们在院子里等,可是人一直没出来,我们再进去一看,人都死了!现在我两个兄弟在那看着,我赶紧跑过来报信,镇长,怎么办啊?”

青年的声音非常大,现场但凡耳朵不聋的,都听见了。

这镇长儿子的案子还没整个出所以然来,副镇长一家又死了,可是马全宝一直在群众眼前,被关押了一天,这回凶手肯定不是他,如果不是他,谁又能杀了副镇长一家呢?

镇长被突如其来的案件搅乱了思绪,没有第一时间安抚在场民众,因为他忽然开始意识到,自己儿子跟副镇长一家的死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完】

月儿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百年纸扎店,童叟无欺,精致纸人,第二个半价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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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看,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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