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1 / 1)

第三章

有了那个小太监提前通传,到了勤政殿,大门都是开着的。

林浅夏轻哼了一声,明媚的眼眸满是狡黠。

当真是个闷骚的,明明期待着她过来,又非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理了理衣裙,清了清嗓子,昂着脑袋走了进去。

勤政殿的布置十分简单清爽,并无凤鸾宫中那么多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瓶摆件,想来那些东西应当都是尉迟临渊特意布置在林浅夏宫中的。

将一切默默看在眼中,林浅夏往里走去。

勤政殿内并无宫女侍候,只站了两个小太监。

不远处的书桌前,正是几日未见的尉迟临渊。

他并未看向这边,只是垂首批阅奏章。

天潢贵胄,尉迟临渊的皮相无疑是出色的。

鼻梁高挺,眼尾狭长,一张薄唇让他看起来多少带了点无情,垂眸批越奏章的样子看上去有些许疏离冷淡。

但经过之前的种种,林浅夏早笃信他喜欢她,此时种种作态不过是在等她哄他罢了。

哼,都做了皇帝的人了,怎的还这般娇气。

一边腹诽,林浅夏一边啪嗒一声将手里提着的点心盒子重重放在了金丝楠木的桌子上。

书案前的人终于抬首望了过来。

林浅夏在心里称赞了一声少年天子的美色,一边带着点骄傲的小眼神睨着他。

装,你再装?

尉迟临渊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复杂神色,又很快被按捺住,又成了那副冷淡模样。

“你来做什么?”

听他这般回答,林浅夏简直要绷不住哼笑出声。

也不知朝堂上的大臣知不知道他们的陛下这般娇气,还能演。

林浅夏走近了些,眼中带着笑。

“来看你。”

林浅夏注意到,她说完这句,尉迟临渊原本虚握的手捏紧了些。

她心里觉得好笑,更想逗一逗他。

她忽地靠近,接着挨着他施施然坐下了。

这本就只有一张椅子,只是做的宽敞,再加上林浅夏比较瘦,两个人才不至于挨到一起。

即使如此,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很近就是了。

“万福,为皇后再搬张椅子过来。”

仅是片刻,尉迟临渊就作出了反应——让太监再为林浅夏另搬一张椅子。

要不是之前的那些事让林浅夏笃信尉迟临渊心里有她,他这副反应简直会让人觉得他讨厌她了。

林浅夏努了努嘴。

“就要坐你身边,不可以么?”

尉迟临渊:……

见尉迟临渊久久不答,林浅夏一边心里感叹他难哄,一边小声嘟囔。

“都做人家夫君的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

林浅夏声音很小,但听到她那声夫君,尉迟临渊的手指蓦地颤了颤。

他眼中的情绪几经变换,定定盯了林浅夏许久。

片刻后,他垂下眼睫,掩盖眼底藏不住的风起云涌。

“罢了,你便坐在这里。”

看来虽然难哄一点,也不是完全哄不好嘛。

林浅夏弯弯眼睛,偷笑。

即使让她坐在身边,尉迟临渊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仿佛身边的林浅夏不存在似的。

林浅夏托腮看着他批奏折。

小脾气还挺大。

托腮看了一会,林浅夏眼皮子就有些沉了。

“回去休息吧。”

一直没有往林浅夏这边看,但尉迟临渊却很快发现了林浅夏打瞌睡,并提醒道。

林浅夏心头的小火苗冲走了点蒙上脑海的困意。

“又赶我走么?夫君?”

尉迟临渊整个脊背都是一僵,手中握着的笔在奏折上晕开一团墨迹。

林浅夏是真困了,又强撑着坐了一会,头脑越来越昏沉。

睡眼惺忪中看到尉迟临渊还在批奏折,半点与她聊天的意思都没有,林浅夏嘟起嘴巴,也不肯回宫去睡,硬是趴在他身边睡了过去。

直到少女的呼吸变得悠长,尉迟临渊才停笔,眼眸看向了林浅夏。

林浅夏的趴在桌子上的睡姿很是霸道,一开始还模模糊糊记着尉迟临渊在一旁批奏折,到了后来就完全忘记了这码事,像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一般,胳膊肘压到了尉迟临渊的奏折上。

奏折上还有未干的墨迹,尉迟临渊抬手轻轻抽出了那张奏折。

这正是刚刚林浅夏坐在他身边同他搭话时他批的折子。

上面的字遒劲有力,极有风骨,显然是下苦工夫练过的。

只是这内容……

少年天子并没有在奏折上写下应有的批示,反倒一团混乱,毫无逻辑可言。

尉迟临渊随手将这张折子放在一旁的灯盏上引燃,烧成了灰烬。

**

林浅夏再醒过来时,勤政殿里已经没有了尉迟临渊的身影。

她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人盖上了一条薄毯。

薄毯上有淡淡龙涎香的味道,倒是很好闻。

林浅夏本身因为尉迟临渊悄无声息就走了还有些不快。

但看着身上的毯子,以及自己霸占了大半个桌子的睡姿,心中的不快这才散了些,变成了些许不好意思。

虽然人走了,但还担心她着凉,心里还是记挂着她的。

而且看桌子上还有一些没有批完的折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占了桌子影响到他才走的。

林浅夏抹了抹嘴角。

嗯,还好,并没有流口水,不至于太糟糕。

悠哉地伸了个懒腰,林浅夏这才发现,一旁的纸篓里像是有一些烧过的纸张灰烬。

且整个勤政殿里也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林浅夏没有太过在意,只以为是尉迟临渊处理了什么秘密信件。

她出门,门口的小太监立即捧上一个小碗。

“娘娘,这是陛下吩咐为您准备的姜茶,您趁热喝了吧。陛下说了,这天气虽然不冷,可您在窗边睡容易受凉。”

林浅夏接过,一口喝完。

姜茶是刚好能入口的温度,里面放了冰糖,并不难喝。

刚喝完,就能感到一阵温热暖到四肢百骸。

“这姜茶是才熬的?”

这时间也太巧了,她晚醒一会茶就凉了。

“奴才不敢欺瞒娘娘,陛下吩咐御膳房隔一柱香就晾一盏茶出来,娘娘若没有醒,便换一盏候着,务必要让娘娘喝到温热的姜茶。”

林浅夏有片刻的怔愣。

她本是觉得巧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这份心意……委实沉重。

回过神,林浅夏抿嘴轻笑。

沉重又如何,尉迟临渊是她夫君。

离开时,林浅夏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林浅夏离开后许久,尉迟临渊才回到了勤政殿。

“回禀陛下,娘娘两刻钟前用了您吩咐准备的姜茶,接着便回了凤鸾宫,走的时候看起来心情很好。临走前,娘娘还问了为何这姜茶刚刚好是温热的,奴才们不敢欺瞒,便将您的吩咐说与了娘娘。”

“嗯。”

回应依然是淡淡的,仿佛那个细致吩咐如何准备姜茶的不是他。

走进勤政殿,尉迟临渊看向书桌前。

纸篓里是方才那奏折燃过后余下的灰烬。

椅子上已经没了少女的身影,只剩之前他为她披上的薄毯。

尉迟临渊拿起那薄毯,放到鼻端。

少女身上的馨香无孔不入地钻过来。

明明人已经离开很久,但薄毯却仿佛仍带着温度一般。

尉迟临渊垂眸,眼尾泛红。

若是此时林浅夏在这里,必然不敢像今日那般无所顾忌——尉迟临渊眼底的情绪深沉而汹涌,仿佛随时都会濒临决堤。

良久,他才重新平静下来。

但也只是看起来。

尉迟临渊回忆着今日林浅夏来找他的一点一滴,陡然想起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不久之前,一使臣送来一稀有的白狼供人赏玩。

白狼凶残,被关进笼子里,使臣为了展示狼的凶猛,当场着人喂了一只活兔。

那雪白懵懂的兔子自幼被圈养,竟是连狼都不认得,一蹦一蹦地往白狼身旁靠过去,还用粉色的鼻尖不断嗅闻,像是在判断那狼是否是它的同类。

在场的人都屏息凝神,兔子的不知好歹让他们更加期待接下来的画面——狼一口咬断兔子咽喉。

但那狼不知是出于谨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即使早已饥肠辘辘,却始终没有吃掉兔子。

——就快忍不住了吧。

——一蹦一跳的白兔,憨傻……又美味。

——尤其是一寸寸靠近的时候,香味会疯了一样往鼻子里钻。

尉迟临渊走到门边,打开了今日林浅夏带过来的那个点心盒。

林浅夏原本也就是随手提了个东西,里面都是些平常的点心。

尉迟临渊本是不吃甜的,但却捏起了盒子里的点心,一口一个,直到全部吃掉。

那狼是怎么忍住的,他不知道。

也很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痴汉行为,请勿模仿。

(美男痴汉又名疯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