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1 / 1)

第十二章

“就这几件里选一件,哪个好看?”

“娘娘天生丽质,哪一件穿在娘娘身上都是顶好看的。”

“哼,就你嘴甜。”

“奴婢并没有说假话。”

林浅夏转了一个圈,裙摆在旋转中如花骨朵盛放,她本人肤色莹白,整个人的确是美极了。

只是转了一圈,嘴角的笑意却淡了下来。

“这宫里是无人当值了么?”

“怕惊扰了你,所以没让人通传。”

尉迟临渊看着她道。

他走近了些。

“这件水红色的好看,衬你。”

林浅夏哼了声。

“我偏不喜欢这件,生辰才不会穿。”

尉迟临渊微顿。

“是要生辰宴上穿的么?”

林浅夏看了眼他,想起之前决定宴会在林府办,还未曾告诉他,不由声音低了些。

“嗯。”

她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

“这次生辰……打算在林府办了,我娘说也接着这次机会见一见熟人,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尉迟临渊沉默了片刻,声音微涩。

“熟人……也好。”

林浅夏觉察他心情不佳,却猜不透他为何会如此。

想起之前他说过的“她是他抢来的”,她心中有疑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尉迟临渊压下翻涌的情绪。

“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本是想揭过这一话题,想来林浅夏还生着他的气,应当不会答应才是。

却没想到她很快就应了下来。

“好。”

许是察觉自己应的有些快,还刻意扭过了脸,哼了声。

“左右也无事,本就想出去走走的,和你一起与和宫女们一起也无甚区别。”

尉迟临渊愣了下,眸中微暖。

“好。”

林浅夏答应后却有点后悔自己答应地太快。

他分明不信她、算计她,这不是小事,她也分明没消气的。

但方才见他那样的神情,心里却想被一根小刺扎了一下一般,说不出的不痛快,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是很细微的情绪,也很快就消弭不见,连成因和其中究竟包含着什么也无从忆起。

林浅夏本暗自生着自己的气,快步走在前面,但无意中回头,却见尉迟临渊正看着她。

他眸色深沉,她分明就走在他的前面不过两步之遥,他的目光却仿佛透过了她看这某个遥不可及的人。

林浅夏心里头那种不快的感觉又出现了,也是短短片刻就消失不见。

“与我散步也不肯专心的么?”

林浅夏偏头不看尉迟临渊,话却是问的他。

尉迟临渊愣了下,仿佛重新被拉回来。

“不,只是突然想起我们很久没有像这样散过步了。”

“是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林浅夏有些好奇,毕竟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很久远的事。

“……三年前。”

“……”

林浅夏万万没想到,不过散个步而已,居然都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看来他们之前的关系的确很僵,但其中原因,根本无从探寻。

两人走了一会。

尉迟临渊的目光落在林浅夏身上,眼中的情绪难以分辨。

阳光洒在她身上,乌发柔顺,肤白如雪,她依然是从前的样子,只是将一切都忘了。

就在不久之前,他根本就无法想象还可以这样平静地同她两人一同散步。

就这样平静而悠闲的时光,却让他心中的阴暗的部分不断滋长。

若是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便好了。

若是她能永远不必接触到曾经的那些便好了。

若是……祁凤年这个人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便好了。

但在她转头看向他时,他还是重新将一切藏了起来。

“怎的了?”

他问。

“那边那人像是在找你?”

尉迟临渊这才察觉,李肃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但他却一直没注意到他。

仿佛被脑海中那些念头蛊了似的,什么都注意不到。

李肃很规矩的低着头,尉迟临渊还是下意识挡在了林浅夏身前。

“许是有什么急事。”

他手下的人都不是什么憨货,宁愿此时冒着惹他不快的风险也要过来说的,应当的确是有事发生。

“你若是累,可以先回去歇着。”

林浅夏有片刻无语。

她莫非是什么瓷娃娃不成,走两步太阳晒一晒就要化了?

嘴上只答道。

“好。”

人却没动。

她不走,尉迟临渊也不会怎样,于是问起李肃事情来。

“何事?”

李肃此时却有些犹豫,飞快地看了一眼林浅夏。

“是案子的事。”

林浅夏本对他们的公务不感兴趣,却捕捉到了李肃的这一眼,遮遮掩掩的事最是引人好奇,于是本想走的林浅夏不走了,要看看他有什么事说。

尉迟临渊也发现了李肃的犹豫。

“说罢。”

没有什么好避讳林浅夏的。

“陛下,赵姑娘一直闹着要见陛下,属下也按着陛下的意思回绝了,只是这赵姑娘等着等着,许是察觉可能见不到陛下,竟是不知为何突然疯魔了一般,突然一头撞了柱子。”

尉迟临渊皱起了眉头。

若不是李肃频频提起,他都不知道赵姑娘这个人。

赵尚书身上有案子下了大狱,作为赵尚书的长女,却总说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尉迟临渊不见她,竟想不开去撞柱子。

李肃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帕子,帕子上竟是用血写的密密麻麻的小字。

“所幸赵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她许是想着自己要不行了,撞柱子前将赵尚书的事写在了帕子上。”

尉迟临渊揉了揉额角。

他没见过赵姑娘,也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

那帕子尉迟临渊没接,倒是被另一只手接过。

林浅夏捏着那帕子的一角,静静地看了一会上面的文字。

白帕子印着鲜血,看上去实则有些可怕。

林浅夏却是看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陛下一路坎坷,民女既为陛下担忧,又钦慕陛下,父亲犯下大错,民女求见陛下无果,现将案子的关节记录于此,望能帮到陛下……

林浅夏读到这,意味不明地看了尉迟临渊一眼。

“这不像是告密用的,倒是在表明心迹的。”

林浅夏以为他会否认,或解释,或一笑置之,却没想到他听到她的调侃,表情平静的出奇,眼中却亮着一点星光。

他看着她。

“看到别的女子表明心迹的信,小蛮可有什么想说的么?”

林浅夏愣了下。

她一时不明白尉迟临渊为什么这么问。

“那……不然去看看她?”

尉迟临渊沉默片刻,那双眼睛暗淡了下去。

“你希望我去看她?”

“既然她撞伤了脑袋,又……”

“如此,我知道了。”

也许是晌午的日头太好,阳光照的人都不甚清醒。

他竟也开始抱着一些飘在空中不着地的期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