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的身高实际在这一群大男孩中算高，但没有高得过于突出，不过陈褚本身挺拔干净的气质很难不让人一眼看见他，像挺拔的小白杨。
小白杨没穿篮球服，套了个灰色的短袖，下边是宽大的短裤。或许是运动狠了，此时半弓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试图舒缓气息，额间的碎发微湿。
他抬眸，径直看过来。
哪怕隔着半个篮球场，当对方的视线挪过来时，卓归怡很确信，他就是看她。
不由自主的，她脑袋里描绘出陈褚那双眼角微垂、双眸漆黑清澈的眼睛。
球馆墙壁的上方是一圈透明的窗，夕阳透进，金色的碎光洒在他所在的休息区的角落。
陈褚似乎是笑了一下。
随后，扭头应了队友，伸长手稳稳接过后者抛过来的水，直起身子，单手撩起灰色短袖的衣角，垂低脑袋，擦了擦额间的汗，衣服下精瘦的腰若隐若现。
衣角被松开，那人拧开水瓶，利利索索往下灌了一半。
动作自然，一气呵成。
卓归怡：“……”
“看什么？”卓绍祺早就迈步过来，身后一群男生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卓归怡收回视线，看向她哥，摇头。
“现在五点多。”卓绍祺没搭理太多，扭了扭肩膀缓解运动过度的酸涩，示意她跟上，“临时约了场赛，还没打完。你要没什么事，就等我们打完一起去吃饭？”
卓归怡：“不回家收拾一下啊？”
卓绍祺：“这里有洗浴室。”
卓归怡：“行啊。”
卓绍祺：“大概率是大排档。”
卓归怡：“行啊。”
对妹妹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卓绍祺点头，带她过去找位置坐。
卓绍祺是个懒的，唯一爱好就是偶尔去打打篮球，现在跟他一起的队友也都是球场认识的，年龄参差不一，也就图一乐，反倒是很少见他们打比赛。
卓归怡叫了一圈的人，刚坐下，她哥就上场了，围在周围的人一下子散开，只剩邻位上一身衬衫西裤，悠闲看着场上局势的男人。
甘东，她哥的大学同学，一起创业的好兄弟。
“东哥。”卓归怡乖乖又叫了一声。
面前的男人身形修长，衬衫洁白笔直，袖子松开，挽到半臂，一双长腿随意交叠，修长，一股说不出来的随性。
甘东看她，应了一声，笑了笑：“要搬出来自己住了？”
卓绍祺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他就在身边，自然清楚。
“对。”
甘东点头：“一个人多注意一些，联系不上你哥，可以找我。”
卓归怡乖巧点头。
场上争抢篮球的形势很紧张，两人都看向场内。
小白杨腿长手长的，伸手一举，轻易从半空拦截住卓绍祺抛给队友的球，一个灵巧地后撤步，绕过围上来的人，扭身往前跑，步子又大又稳，微抿着唇，下颚紧绷。
“东哥不上场吗？”卓归怡问。
对方围上来阻拦的动作有些野蛮，陈褚眉间一蹙，无奈在三分线处跳起，落地时，他习惯性敛眸看向地面，心里有底。
进不了。
左右脚先后落地，小白杨的衣角跟不上，露出一截腰，转瞬即逝。
球体旋转着，以一个奇异的角度被抛出。
随后，撞上篮板，反弹回场上。
卓绍祺弹跳起，接住。
“刚开完会，就被你哥拉过来。”甘东说，“说是今天约了场有意思的。”
卓归怡虽然跟在她哥后头看了不少篮球赛，但对篮球还是处于一知半解的程度，只能根据进球比分判定输赢。
她不理解，卓绍祺的“有意思”在哪里，但她故作深沉地点头。
卓绍祺应该算是里边年纪最大的，技术也就那样，靠一手命中率撑场。此时他抱着球，一个三步上篮，夺得一分。
甘东懒洋洋地，把计分板上的数字翻了一翻。
“里边有个是专业的。”甘东说。
卓绍祺少时的梦想是当一名篮球运动员，长大以后去看了不少现场，虽然自己没上场的本事，但是当一名兢兢业业的观众，也是他的毕生追求。
卓归怡挑眉。
篮球又一次被陈褚劫住，对方四人从开赛时就清楚他是什么人，一整场就盯着他，此时迅速围过来，伸手要趁他运球时抢球。
“欸！陈褚！”队友在左前方喊了一身，一边后退一边击掌，示意他传球。
身高挺拔的大男孩扫了一眼面前紧贴着他的“人墙”，动作稍顿，做了个起跳的半蹲，但突然间缓住，又一个后撤步，想要绕过围堵的人——
没绕过。
卓绍祺寻到机会，一个盖帽，夺下篮球，迅速转身。
陈褚背对着她，也背对着渐渐通红的夕阳，直了身子。
站在原地的背影有些僵直。
“陈褚，你怎么不传啊？”
一整场荷尔蒙的比拼，队友情绪高涨，囔囔了一句。
“抱歉。”
陈褚敛眸，侧过身躲开队友冲过来时，想要一个互相激励的揽肩动作，他打了个手势，替换了另一个男生上场。
卓归怡看他一步步走下场，转身时好似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坐在她迎面的椅子上，双腿随意张开，手撑在膝上，垂眸。
还挺丧气。
她微微一笑，笑他小孩子一样。
就丢了个球，像只丧气.狗狗。
透过墙面上一圈玻璃的窗，外面世界满满被绚丽的夕阳染得通红，场馆边上站着门口接待的那个女孩，她踮着脚慢吞吞地开了馆内的灯。
节能灯亮起，照亮每一个角落。
亮堂的室内，十来个大男生肆意挥洒汗水，他们洋溢着笑意，杂七杂八的思绪在这一刻全然被抛开，每一个进球——哪怕是对方进球，也能发出一声欢呼。
而在他们抬眸可见的外面，是浪漫而璀璨的粉红画布。
……
“听说很有往上走的希望，但是突然就退役了。”甘东轻飘飘带过，意在向她解答，卓绍祺热衷于上场的理由。
“就对面七号，刚下场那位。”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中国篮球的职业赛制，我问了几个好友都有点懵，索性把这个模糊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