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府(1 / 1)

“我模模糊糊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一件事。”

灵皋盘着腿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身子一摇一摇的。

客房清冷的没有一丝人气,十分清简朴素,一道雪白的帘子自屋顶垂落了下来,创造出了一个私密的空间,只能看见乌黑的床脚,穆灵皋对这个床帐子很满意,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去撩那道白帘子。

“是什么样的事情”沈寒贞坐在椅子上,轻抿了一口茶水。

“是一件不大要紧的事情。”灵皋道,“关于那个蛊师碧君的。”

“那你正好可以拿出来说说。我不知道那人是谁。”

灵皋伸平腿,从床上跳了下来,围着寒贞转了一圈,“真的?”

“真的。我半点也不知道。我师父不和我说,也不许我问。”寒贞愣一愣,道,“他说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

“好吧,好吧。”灵皋偏过头望着她,觉得她这样真是太乖了,“你太听话了,换作我的话。越不告诉我,我才越要凑过去听呢。”

她便开始讲她想起的这一件事。

“你知道,我是很爱听别人八卦的。”灵皋用这样一句话做了开头,“只是这事情发生在我出生以前,所以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我想了好久好久,想的头都痛了,才想起来,碧君这个名字,我是听过的。”

“你快说。”

“要讲这个人,倒要先讲讲你师叔杜若微。”灵皋不予理会,“你这个师叔的声名像是一道流星一般。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咱们教中前辈人人都以为要多出一个劲敌来了,不过,等她愈长愈大,声名却渐渐的落下去了,后来也不再很有名望了。她当年声名最盛的时候,就是在她杀了祁碧君的时候。”

她回想起自己当年所看见的记录,慢慢说道,“这祁碧君就是个很坏很坏的人了。你别看我,即使在我们教中,能担的起很坏很坏这四个评价的人也不是很多。”

“碧君虽然是个女名,他却是个男人,还是个性情很怪,莫名其妙的男人。他的行为处事全然不同常理,简直不像个正常人,完全没有办法和他交流。此外,他只把自己的事当事,别人的感受啦,性命啦,在他那里是一文钱也不值。”

在一些传言里,祁碧君的父亲是个不知名的南疆人,辜负了他的母亲回到南疆去了。于是,祁碧君才在中原跌跌撞撞的长大。或许是蛊师的天赋靠血脉传承,也或许是他自己太不甘心,祁碧君到底修炼出了一身阴毒狠辣的蛊术,在江湖上出名了。

他就这么一面呼风唤雨,一面坏事做尽,过了好些年风光的日子,才被杜若微逮了个机会,杀上门去,毙于剑底,简简单单,干脆利落地死了。

不过,他如今重出江湖,倒与另一个说法不谋而合。这说法很没有根据,说祁碧君当年并没有死,而是他的一个好朋友前去救了他。

“那他朋友真是没得说的,竟叫这么一个祸害存在世上。”

“朋友就是朋友,哪管什么祸害不祸害呢。”灵皋道,“咱们教里人听了什么大义灭亲的说法,那才要出一身冷汗。”

寒贞张张嘴,正要反驳什么。却听到门那里风铃声起,有人敲了敲门。寒贞推开门来,来者不是别人,却是先前见过的那个老管家成伯。

成伯道,“沈姑娘,我们家小姐请您到房里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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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之上,由成伯在前引路,寒贞正疾步走着。

她这回出来的突然,身体虽然正行走着,心里仍想着有关祁碧君的事。管家却突然张口说话了,“沈姑娘,我家小姐她……出了什么事么”

“成伯何出此言?”

“少爷前些天是同你们惊云山的人碰过面,说是接洽,结果到如今都没有回来。现在又有这么个怪人找上门来,寻小姐的麻烦。沈姑娘,您能否稍微向我交个底。我……”

成伯看着温落山兄妹长大,这几日来,自是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如今想要求个消息,也是人之常情。殊不知道,寒贞知道的还不如他知道的多呢。

沈寒贞无言以对,但见老人已近暮年,脸上全是忧虑焦急之色,只好道,“成伯,无妨,您且宽心。”

“如此便好了,如此便好了。”老人得了她一句劝慰,却如同吃了一个定心丸一般,叹道,“倘若小姐有什么事……”

他忧愁难言,自言自语,替寒贞打开了通往落山房间的一角小门,又弯身行了一个礼,方退了下去。

房间之中,窗户敞开,夕阳于其中落下一大片一大片的金光来,空气中都带着懒懒的氛围。

落山正跪坐在窗前,一心一意地包着一份药草。她自幼平和柔顺,纵心绪不宁,也不做表露。见寒贞的身影在窗边投下一个高挑的影子,方抬起头道,“沈姑娘。”

“落山。”寒贞道,“不知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今日我收到了两封信笺,沈姑娘你需要瞧瞧。”

落山面前的小桌上果然一横一竖,放着两封信。寒贞也不推脱,伸手到桌子上拿了一封,拆开读了起来。

这封信字体隽永,透着些许中正雍容之气,她本以为这该是陆临川的字,细读起来却发现不是这样,这信似乎是一封感谢信,上面写着大恩虽难报,但不日定将有所回报一二云云。这类套话一共洋洋洒洒写满了两页纸,直到最后才有些实质内容,温柔恶毒地说自己请了温落山的兄长来做客,希望落山不要太过担心。

“这是何意”

“这便是祁碧君的报复。”落山低垂了眉目,道,“沈姑娘再看看下一封吧。”

沈寒贞不由皱了皱眉,又拿起另一封信来细看,这封信篇幅较短,行迹难掩匆匆之色,上面只简略地写了三件事,第一,祁碧君抓人一事他已经清楚,现在正在着手解决;第二,此事问题不大,希望落山不要太过忧虑;第三,叫温落山近日看严家宅,不要再外出。在信纸的右下角,署上了“陆临川”的姓名。

“沈姑娘。”温落山等寒贞读完了两封信,才道,“我本意留你住几天,如今出了这种事,也很不巧。我也不好意思瞒你,现如今事情的情况你已经完全知道了,你欲是去是留呢”

依寒贞所想,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好好查一查对方的老巢,直接将其剿灭。

只是,落山家中仍有一干仆从,这般任性妄为是不行的了。寒贞又想到陆临川,觉得这人多半是跑去解决祁碧君一事了,倘若他不幸重伤死了,那绿茶任务还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数。

寒贞于是下定了决心,道,“有关此事,我是这样想的。”

“我身具武功,倘若只在你家中躲着不出头的话,传出去是要惹人嗤笑的。这种贪生怕死的事情,我是做不来的。我更愿离开温府,替你探查一番,将消息多少传一点回来,也好叫你更加安心。你觉得怎么样呢”

落山未料到她竟这样说,惊了一惊,道,“如此,那也很好。只是这样的话,我便有一件事要拜托给沈姑娘你了。”

“但说无妨。”寒贞道。

“中午茶楼里那个少年,你可还记得吗”

寒贞闻言,回想了片刻,点了点头。落山依旧叠着纸包,将有褶的地方一一用手指抚平,她垂眸道,“这孩子名叫祝一鹤,父亲是在向家府上做事的门客,我见过他几次,因而认得。”

“事情是这样的。他母亲近日来得了病,一直都不见好。这病还是富贵病,需要药草养着。我原想上门去探望一番,另备了几味药材,都是对他母亲的病大有裨益的。现在出了此事,看来竟是不成的了。”

“我不能出府,便想请你将这些药材带到他家里,希望能稍稍叫他开心一些吧。”

寒贞伸手将那纸包拿过了,应了一声好,又道,“只当诸事如常,不必多虑。”

落山笑一笑,道,“如此,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如今天色已晚,便请沈姑娘在府上歇息一日,明日我送姑娘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