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1 / 1)

带头起哄的人瞧着消息都散播的差不多了,悄悄从人群中散了。

而陈知韵裴南湛一干人等都重新回到了鹤颐楼,陈父给大家都安排了休息的住处,让大家一个时辰后在鹤颐楼五楼之间的主楼水榭处汇合。

鹤颐楼的雅间里,裴南湛不知怎么的睡着了。

当时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见了一座陌生的府邸,梦见了陈家的六姑娘。

梦里的她穿着一身淡绿的抹胸丝绸宫裙,双臂环一条轻薄的白色披帛,眉心画着白色的玉兰,玉兰心蕊为淡绿色。

“嘉屿。”她唤他,她双手微提裙,身旁跟着一只小灵鸟,从府邸大门出跑来。在梦中一举一动都被放慢了,她笑着跑着,欢快自由又肆意,轻盈带风。

和她身旁的灵鸟相比,她更像一只肆意欲飞的灵鸟。

而这只灵鸟飞往的不是更辽阔的天空,裴南湛看见梦中的她是向他奔赴而来。

他看见梦中的他展开双臂,紧紧接住飞跑而来的她。她看着他自由又肆意的笑着,他低眸回视着她,眼底全是氤氲散开的温柔缱绻,满心满意念着她的名字。

“岁柠。”

“岁柠。”

“岁柠。”

……

裴南湛从梦中醒来,无法思量自己竟然做了一个如此离奇的梦,他怎么会梦见陈家六姑娘!

还有梦中那从未出现的昵称,她唤他嘉屿,他唤她岁柠。

据他所知,陈六姑娘小名并不叫这个。他从江南到京城听过许多次她的小名,人如其名,双字灿。

荒唐的梦境带来的情绪上涌,他真真切切感受到发自胸膛内的欢乐,那眉目渲染的笑意,直叫他难以忘怀,又让他难以自拔。

他从床榻上坐起身,脑海里都是陈六姑娘笑着向他奔跑而来的画面。

屋内有些沉闷,裴南湛走到窗边推开两扇窗扉,意图让清爽的风吹走不该有的一切。

他的房间在二楼,谁知他一打开窗,就瞧见了窗对面的人儿。

她穿着和梦中所见一模一样的衣裳,眉心画着和梦中一样的玉兰花。但不一样的是,她此刻正左手微弯,纤纤玉手上站着一只白色的灵鸟。

长到二楼的玉兰花树枝丫弥漫伸展到她的窗棂边,成为她背景的点缀。裴南湛是先看到她,再看到玉兰花的。

他终究是被梦境所影响,有一种荒谬的情绪在主导他的想法,总觉得她会在下一刻如梦中般向他奔赴而来。

而现实中并不是如此,他瞧见她放飞了手中的灵鸟,遥遥对他施一礼,便转身消失在窗棂中。他看着那披帛如同梦中她奔跑那般飘了起来,一时间怔住出了神。

等裴南湛再次见到陈知韵的时候,是在鹤颐楼五楼之间的主楼水榭处置的屋子里。

陈父早让官差伪装成平民百姓,击锣打鼓声称将有绝世大美人在鹤颐楼弹琴,吸引那采花大盗。而在屋子中,陈父拿着好几张人像画给陈知韵,让她牢牢记住这大盗长相。

陈知韵瞧着这几张不一样的画像,询问阿爹:“确定是为同一人吗?”

“自然,就是每位受害者描述有差,画师水平也各不同,画出人像也有些差别。所以我将这几幅画像都拿来给你瞧瞧。”

陈知韵皱着眉头打量这几张画像,经过一一比对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她身姿端正提起笔,在图纸上快速画下一张人像画,全程专注,丝毫没有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

她速度很快,将一张画像画好后,先递给阿兄:“阿兄帮我瞧瞧,我画的是否准确。”

陈逾瑾刚才也在观摩这几张画像,按理说受害者对施暴者的描述不会相差太大。有如此大的差别,估计是善用伪装之人。

灿灿取了几张画像相同之处,重新绘制出这张人像。陈逾瑾还看出,画中她自己是加了一些自己的猜想进去的。

陈逾瑾认同了她的画像,将画像递给裴南湛,接下来还需要他的帮忙。

裴南湛没有想到陈六姑娘竟然还有如此画技,轻垂视线到图纸上。陈知韵的视线跟随着裴南湛而走,京城第一俊就是第一俊,一举一动之间均是夺人的吸引。

就连他刚刚那一簇浓密的睫毛轻颤,都似灵蝶振翅。她属实羞愧阿爹为了抓那采花大盗,将她描绘的如此美貌动人。

水榭处已经汇集了许多人,她即将登场。陈知韵听着外面热闹的氛围,平生第一次萌生了退意。

她悄悄扯着,摇晃着阿爹的袖子说;“要不让他来吧,他才是真的美人。”

阿爹偷摸瞧了一眼裴南湛后,说:“你敢吗?反正我可不敢。”让太傅嫡孙去男扮女装,他官场生涯到头了。

灿灿小声说:“其实我也不敢。”

父女两人躲在角落里说着悄悄话,两个人都有些心虚。陈知韵心虚在裴南湛面前自诩美人,阿爹心虚要是抓不到这大盗,他和闺女两人从此不用回陈府了。

抓不到采花大盗,那不是赔了灿灿又折兵吗?哦还要赔了夫人,他夫人可不会放过他的。

裴南湛将图纸叠好放置在桌子上,角落里的父女两人也正好走过来。瞧见是他,灿灿有些心虚。她拿起面纱遮去容貌,静待候场。

而其余人一同退了出去,按照事先计划好的各自分工。裴南湛走在最后,临出门时还悄悄回眸看了她一眼。

陈知韵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她正往头上塞簪子。反倒是陈逾瑾留意到了,看懂了他眼里的担忧,其实他也觉得阿爹此举有些激进,灿灿毕竟是大家闺秀。

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要是日后传出去,那且不是硬生生断了她的姻缘。

但从哪里再去找个会武又琴技超绝的美人,一时半会他真的找不到比灿灿更合适的人。

“家父此举是有些激进,还望阿湛替家妹保守此秘密。”

“自然,阿瑾客气了。只是这衣裳还是烧了为妙。”

陈逾瑾眼皮一跳,又烧衣裳。上次灿灿烧衣裳还是在江南美女救英雄的时候,此次又要烧她一身衣裳。

还是得多给灿灿多寻些漂亮的衣裳首饰来,这一个月不到便要烧她两次衣裳。

陈逾瑾应下,两人走到人群中各自寻了一处好位置。如此大的阵仗,那采花大盗贼毕竟要来一探究竟。

夏日宴中有一环节就是在鹤颐楼五楼之间的主楼水榭处,美人抚琴,周围有美女长袖挥舞。

时辰到了的时候,先是众多舞女从水榭处撑伞而出,走到水榭处的圆盘上。叮铃铃的铃铛声响,众舞女往水榭处齐抛长袖。

长袖一回,一戴面纱美人撑伞缓缓而出。美人一出,送来一阵清风夹着玉兰花香。

人群中有人惊叹道:“果然是国色生香,美人一出,这玉兰花香弥漫呀。”

陈小五占了最中间的一个位置,听到身后的人夸赞陈知韵,心里得意的狠。

小样,还不得迷死你们。那可是我妹妹,要不是得保密我妹妹会武的事情,我就让我妹妹从二楼飞下来。从天而降,那是你们该说我妹妹是仙女了。至于异香,看到那香囊没有,身怀异香来源。

美人来到圆盘中央,伸出皓白细腕,指尖轻触琴弦,流音婉转。她虽戴着面纱遮去了面容,却星眸璀璨,眉目之间带着惊心动魄的漂亮。

灿灿坐在中间弹一曲《赐我》

陈小五用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目光环视周围人,当他听到有一人开口这样夸赞灿灿的时候,他顿时不开心了。

“美人盼兮,一双美目盈盈潋滟,脉脉如春水。台上如神女,抚琴慰世人。世人慰不平,不如独渡我。”

那人神情猥琐,眼中流露出□□的欲望。从他口出吐露这番话,陈小五顿时感觉自己妹妹被亵渎了。

如果此话是从裴南湛口中所出,陈小五只会当这是衷心的夸赞。说到裴南湛,陈小五便朝他看过去。

巧了那般,陈小五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裴南湛此刻正盯着刚才他说的猥琐之人看,从来都是温润谦和的他,此时眉目之间却多了几丝烦躁和厌恶。

果然他也和他一样不喜,这人对灿灿如此评价。

在水榭圆盘中央弹奏的灿灿,手和眼一刻都没闲过。她的双手在抚琴,眼神在人群中寻找那采花大盗。她这个位置才是最佳寻人的位置。

然而在她看到底下有人用如此目光和语言评价她,她简单纯真寻人的目光被曲解,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生气,就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琴音改转,让在场的众人一激灵。裴南湛的目光重新被她吸引,她每加重一个音,她的目光便会顺着那边看去。在她左手扫弦的时候,她优雅抬头,耳间垂出的一缕秀发飞舞,与裴南湛四目相对而上。

这琴音……他在阳城水道上也曾听过,铮铮然有京都音。

陈小五惊叹赞道:“古筝被她弹成了打击乐器,她的扫弦好有气势。”

外行人看不懂,在裴南湛与她四目相对之时,他却看懂了也听懂了。实际上灿灿却是通过加重手势力度,告诉台下之人,那采花贼身在何处。

裴南湛仔细留意她每次加重的手势力度方向,西南方!正是他身后不远处。同时听懂了灿灿暗示的还有陈逾瑾,他早已从对面出走来。

裴南湛和陈逾瑾听懂了她的暗示,围绕人群之中寻找采花贼。两人悄无声息走在了一起,逐步靠近那采花贼。

兄弟二人演戏说今日复习了什么,正要靠近采花贼的时候,那盯着水榭舞台看得津津有味的采花贼却一转身溜烟不见了。

裴南湛和陈逾瑾都很惊讶对方反应如此敏捷,身手极佳。他们立马跟上去追人。

在圆盘中央的陈知韵将底下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底,陈裴二人去追人了。她一个扫弦颤音结束这一曲,众舞女以她为圆心,手中长袖往空中齐抛。

那水榭圆盘中的神女便消失在视线之中,只留下一阵玉兰花清香。

而消失不见的陈知韵此刻正一袭男装,出现在夜市之中。

朦胧夜色下,是一旧相识手持长剑立于街中。无风的月夜,此时偏偏起风了。

风吹起他衣诀翩翩,他用手轻拭去嘴边的鲜血。而她借着夜色隐于房檐之上,怎么也忘不了,他抬眸时望向她那惊鸿一眼。

以及他那一句——陈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很精彩,铺垫了那么久男女主的高潮点终于来了!明天入V啦,万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