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1 / 1)

救赎替身 织春 1988 字 2023-01-21

沈霏玉浑身都热,四肢沉的提不起劲来。

如有人将他放进了火炉里当一块铁烧。

沈霏玉昏昏沉沉地想。

他应该死了,下了那些人嘴里的地狱。

他们打不过他,又恨不让他死时便会这样诅咒他。

慢慢的他便习惯了这股痛,甚至还能分心嘲笑这地狱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痛,还不及他五岁时被母亲鞭笞的痛。

想到过去,沈霏玉想起了一些旧事,现在来看,仿佛就做了一场千秋大梦。

沈霏玉打小被娘当做女儿养大。

在那娘亲严厉的,病态的尺鞭下长成一位淑女。

娘亲告诉他,男儿是泥水里来的,是脏污烂臭的猪,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只要他有任何一点像了男儿,母亲便会将他打的皮开肉绽。

一开始他不知道自己的性别,只是他生性敏锐,懵懂感觉,自己也许与母亲不一样。

直到八岁家逢大变,他被卖进花街,窥见男女间的秘事。

他才清醒地意识到,他下面有个男人的物件,他是个男人。

他到底年轻,这一下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成为一个男儿,还是继续作为一个女人活着。

因为八岁前,他都是作为一个淑女活着,娘教他轻声慢语地说话,走路迈小步走......她教他种种,可她唯独没有教他如何要做一个男儿。

不等他想个明白,他便在花街被赎出来了,赎他出来的还是个仙人。

仙人对他很好,只是他看他的神情有异样的欣喜,仿佛找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物什。

后来上了山,拜了师,他又被大家所喜爱着,这样的好,是他在以前不曾感受到的。

在这,他才真正地做为人活了一场。

只是他们的喜欢总隔着一层,落不到他的身上,哪怕是威严冷漠的师尊面对他的脸时也总是走神。

他隐隐明白了,他们是在透过他缅怀着谁,而那个人是个女人。

为了活下去,沈霏玉继续作为女人活着。

他不曾深究真相,直到平静被江颂香打破,梦如泡泡般破碎,做梦的人都清醒过来。

沈霏玉的噩梦开始了。

这是一场命运的转折点,自此以后,他的人生急转直下,如跌落悬崖的马车,坠进深渊。

一股暗香钻进沈霏玉的鼻尖。

沈霏玉意识清醒了几分。

江颂香的手被卷入沈霏玉怀里。

沈霏玉用力地握住,手上的纱布渗出星星点点的红色。

江颂香看的自己手指也疼,赶忙抽出了手。

“我不碰你!”

沈霏玉安静下来,手紧紧抱着自己膝盖。

江颂香试图纠正,不过没一会,沈霏玉又恢复成了原样。

不知道沈霏玉身上是否还有别的伤口,也不知道修真界有没有细菌一说,穿着脏衣服会不会感染。

江颂香拧住眉心。

她翻找着原主记忆,翻出了一个净尘术。

学到月上枝头后,江颂香终于能够一次性地清除掉一手帕的污物了。

她倒是想来一个潇洒的净尘术帮人清洗干净,只是她仅仅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原主会的那些本事,就如同一个视频教学,她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江颂香一点一点清除完沈霏玉身上的脏污,完事之后身体也有点发虚,仿佛被掏空。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体里一滴灵力也没有了。

她连忙参照“教学视频”打坐吸收灵气。

这点倒是容易学,系统传输记忆的时候,就让她也有修为了,身体也会自发吸收灵气,她只需要引导灵气上“加速带”就好。

江颂香很快沉入了玄之又玄的境地。

一夜过去。

沈霏玉依旧维持着刺猬姿势。

好在她已经不发烧了。

膝盖处的肉已经开始结痂。

江颂香小心地拆解她手上的绷带。

指甲上的肉已经长好了,还长出了一点点指甲。

她呼出一口气,猝不及防对上了沈霏玉的眼睛。

那双原本闭合的眼,不知道何时悄悄睁开了。

江颂香眼睛一眯:“醒了?”

沈霏玉没有给她回答,仿佛一个失了魂的木偶娃娃。

江颂香的手上下挥动,沈霏玉也没有给一点反应,眼睛直直地定在某个方向。

她循着沈霏玉的视线看,才发现沈霏玉看的是自己的蝴蝶美甲。

江颂香一愣,等她回看时,沈霏玉又闭上了眼。

......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江颂香沿着床边坐下。

昨晚她帮忙清理完脏污之后都没有时间看,就去打坐恢复身体了。

她这会才有机会观察着沈霏玉。

沈霏玉五官精致,唇色浅淡,肤色是不见天日的白,如一捧脆弱月光。

最为显眼的,还是她眉心一点红。

那点红如落在雪里的一滴血珠,好看是好看,但是不巧,江颂月也有一颗。

也正是因为这点红,让那群傻逼以为沈霏玉是江颂月的转世。

沈霏玉睫毛轻颤,似是要醒来。

江颂香迅速摆好架子,演出一副骄纵大小姐的模样。

只是江颂香没有等到沈霏玉醒来。

倒是看到沈霏玉像是冷极了,浑身都在泛红,红的仿佛被晒伤了。

江颂香直接站起身,“江颂香”的记忆中,这个样子就是要入魔的状态了!

沈霏玉身体发起抖来,不过卡在江颂香要叫人的时候,骤然停住。

这短短一分钟,也不知道沈霏玉发生了什么,一身仿佛被大雨淋过一样湿。

江颂香只好再次帮人净尘,只是这次还好,不像昨晚那么脏,江颂香花一半灵力就把沈霏玉弄干净了。

“扣扣。”

一阵敲门声响起,叶卓川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江师妹,掌门找你。”

江颂香:“不在。”

叶卓川一顿,似乎是在无语江颂香的任性,无奈道:“师妹,掌门说此次务必要你去一次。”

江颂香犹豫,她怕沈霏玉再发生什么意外:“我等会去找他。”

叶卓川眉心拧成川字:“江师妹,掌门叫我带你去。”

他在我这个字眼上加重了音。

他真是怕了江颂香了,要是自己不亲手带过去,他觉得江颂香根本不会去。

江颂香放下了床帘,确定沈霏玉这会在安静地睡觉,这才气势汹汹地打开门,又以眨眼的速度关上。

“走!”

叶卓川被江颂香走路带起的风扇了一个大比斗。

“江师妹等一等!”叶卓川连忙跟上,“我御剑带你,这样快一些!”

江颂香一听,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御剑!

不是吊威亚,也不是特效!

叶卓川抽出一把古朴长剑,他凭空稳稳立在剑上。

江颂香心里小声卧槽了一句。

叶卓川捞起江颂香就往江掌门处飞。

江掌门住的地方离江颂香的地方就隔了几个山头远,走路约莫半柱香,叶卓川飞剑速度开的极快,几个呼吸就到了。

快是快,缺点就是江颂香的头发吹的稀乱。

叶卓川原想说到了,但看到江颂香的鸟窝,噗了一声。

江颂香:“......”

叶卓川着急忙慌道:“我放屁了,师妹不要在意。”

江颂香踢了叶卓川一脚,进了殿门。

江掌门年过八十,但由于筑基早,还是一副神采英拔,剑眉星目的老帅哥模样。

江颂香看到那张脸就心梗了。

这人长的跟她现实里因为小三抛妻弃子的影帝渣爹一样。

江掌门也不老实,之所以生江颂香,也是因为想找个替身。

但是奈何她与江颂月一点也不像,全跟娘像了。

尽管如此,江掌门还经常pua江颂香学习江颂月。

江颂香原本装的臭脸,现在臭的更真实了。

江掌门皱眉:“你那是什么死样子,我不过关了你几日,就这么跟我摆脸色?”

江颂香:“找我何事?”

江掌门想起正事,他抖抖袖子,掏出一个小册子。

“你看看你的宗门任务记录。”

江颂香眼皮子都没有掀:“哦,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可还记得,宗门一月要完成两次任务的规矩!”

“你平时搞些什么除草养鸟等任务浑水摸鱼,我就不说你了,但是这个月都快月底了,你是一次任务都没有动!”

江颂香一看,果然这个月她宗门“出勤表”上空白一片。

江颂香:“我再去领个喂鸡的任务好了。”

江掌门要被江颂香这句话气出毛病来:“宗门哪来的鸡给你喂!”

江颂香理直气壮道:“我去买啊,我买回来不就需要喂了。”

江掌门捂着心口要昏过去。

江颂香气定神闲:“没事了吧?”

江掌门平息呼吸,默念孽障是自己亲生的:“我不管你养鸡还是养鸟,你这个月给我积极点,现在人间乱了,弟子们大部分都下山除魔了,你不要给人拿了把柄,到时候给我丢脸!”

江颂香才不管他,现在可没有什么比她的任务重要!

她直接走人了,留下江掌门在原地跳脚。

江颂香回了自己的住处,因为这次没有叶卓川的顺风车送,所以回的慢了。

一推门回到房间,床帐被人掀开了一道缝。

江颂香走上前,床里已经没有人了。

她心想可能沈霏玉起来了,抬头四顾,四周一片寂静。

江颂香轻声道:“沈霏玉?”

她听到房间里响起一道微弱的呼吸声,但是很快就收敛了。

在她的床底。

江颂香掀开床帘,往床底下看。

果不其然,一团黑影蜷缩在她的床底。

人已醒来了,正如一只警惕的猫儿一样看着她。

江颂香:“沈霏玉?你躲在我床底下数蚂蚁呢?”

沈霏玉:“......”

江颂香欲要把床掀开,缩在床底的人有了动静。

沈霏玉紧紧盯着她的脸,哑着嗓子道:“你是谁?”

江颂香眼中出现意外,女主受刺激太大失忆了?不认识自己了?原书里有失忆剧情吗?

江颂香再次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全文背诵。

她知道的剧情不是很完整,自己只看过试戏的部分,以及在试戏之时零零碎碎听到的一些。

江颂香哼了一声:“瞎了你的狗眼了,姑奶奶我是江颂香。”

那方的沈霏玉陷入沉默,一时分不清这是虚幻,还是现实。

身上的疼痛,床下冰冷灰尘味又是如此的真实。

但是,他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张脸。

她绝对不是江颂香。

江颂香脖子都看酸了:“沈霏玉,你还要在我床底下待多久?”

沈霏玉还是不说话。

江颂香想沈霏玉现在可能有点应激反应,毕竟在那里面呆了七天七夜,也有可能在其他地方难以适应。

“喂,你既然醒来了,那你就自己换药吧。”

江颂香放下了药瓶,做出出去的样子,又贴上了隐身符,在门口观察着沈霏玉什么时候会来拿药瓶。

这一等江颂香,就足足等了两天。

江颂香现在都能灵活使用净尘术了,但是她放在床前的药瓶都落灰了,也不见沈霏玉有什么动静。

江颂香真切地头秃了。

如果不是周遭的灵气都往床底下走,她还真的会以为沈霏玉嘎了。

直到第三天早晨,江颂香按耐不住了。

“你不会要在里面呆一辈子吧?”

“你怎么不吱声,你没有被夺舍吧?”

“你再不出来,我晚上都没有地方睡!”

“沈霏玉,你再不出来,我就把床掀了啊!”

......

似是终于被江颂香烦的受不了了。

一只清瘦的手,才缓慢地,小心的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