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1 / 1)

“哈啰宝子们~我是热衷于搜索民间帅哥的云小裳,我又来啦~”

热闹的街市上,一名裹着羽绒服的圆脸小姑娘旁若无人的对着手机打招呼,脸上表情生动搞怪,手机里播放的是她的直播页面,一条条弹幕飞快闪过,看得人应接不暇。

【终于等到你,今天又该舔屏幕了,吸溜】

【帅哥呢帅哥呢!婚纱已穿好,坐等】

【好家伙好家伙,姐姐都六十大寿了,各位妹妹就让让我吧,今天的都归我了】

【楼上别太过分!一人一半!】

【快快快!裳裳搞快点】

云小裳是抖乐直播半温不火的小主播,直播的内容通常是在室外发掘隐藏在民间的天然优质帅哥,因此她常常天南海北到处跑,这一站则定在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镇。

她立志这一趟非要找出个有史以来最帅的,让所有人都大吃好几惊,然后顺利进阶成为热门网红主播。

沿着街,云小裳边给粉丝介绍街边小吃边四处逡巡,镜头并没有怼着人脸到处乱晃,谨守原则也是她不火的原因之一,粉丝的注意力逐渐被她有趣的讲解吸引到了吃食上。

再往前就比较偏了,是块正在开发的地,施工进行中,门口还蹲着个大腹便便的包工头模样的人。

云小裳看了两眼正要原路返回,忽的瞅见个非主流少年戴着安全帽打里头出来,晃悠两圈又无聊地回去了。

虽然离得有些远只看到个侧脸,但云小裳的多年经验告诉她,这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优质帅哥,那身段皮肤脸型简直就是小奶狗,斯哈斯哈。

“集美们,发现目标!我先去探探!”

蹲在地上抽烟的包工头立马发现了跑过来探头探脑的女生,哎了两声:“干嘛呢干嘛呢,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看不见?”

云小裳缩回脑袋,蹭到他边上甜甜的笑:“叔叔,刚才那个金头发的男孩子你认识吗?”

包工头上下打量她:“我兄弟我能不认识,你有啥事?”

在金钱交易下,他觉得他俩可以称得上忘年交。

云小裳满意的点头,把自己的手机直播页面靠过去,看到自己的大饼脸出现在屏幕上,包工头一个后仰嚯了一声,引得弹幕一阵哈哈大笑,纷纷叫他老帅哥。

“是这样的叔叔,我是个主播,专门采访长得帅的男孩子。”她兴奋的搓搓手,“你能把刚才那个小奶狗,哦不是,小帅哥叫出来一下吗?”

怕对方不同意,云小裳又补充道:“我不是免费采访的,有两百块采访费用付他,只需要他抽出一个小时就行。”

包工头咂咂嘴,摸了摸自己五花肉一样厚实的脸皮嘿嘿一笑:“你看采访我咋样?”

云小裳笑容一顿:……

“你别不信,叔叔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村里的村草,追我的女孩子都排到镇上了。”

我看不像。

云小裳腹诽,微微笑着不吱声。

包工头哼哼道:“小丫头片子不识货……”

“卧槽!”

包工头被她一惊一乍吓得烟都掉了,痛心疾首道:“你这妮子揍嘛呀!”

“那个那个!狼狗!”云小裳激动的摇晃着他的手臂,伸手拼命指向前方。

“干嘛干嘛,什么奶狗狼狗的,咱工地不养狗。”包工头嫌弃的往边上蹲了蹲。

“哎呀不是!是那个小哥哥!就那个!那个!”

云小裳激动不已,满脸通红,她感觉自己的梦想要实现了,有史以来见过最帅的男人就在她面前,这逆天的颜值,迈步时颀长的双腿,挺拔的身姿,就连扛麻袋都美得像幅画,这样的人物怎么能在工地荒废啊,就应该公之于众让所有人仰望他的美貌啊啊啊!

“叔叔你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接受采访,我给你钱,求求了。”

小姑娘卑微的恳求,将红票票从包包里往外掏,看得包工头眼睛直抽。

“我像是这种人吗?”他坚定的把钱推回去,“你说的这个人是我兄弟的大哥,我可使唤不动,你要有本事就等下工了自己去说。”

云小裳将镜头对准扛着五人份数量水泥的男人,嘴里卧槽不停,同时弹幕也刷出了一长串卧槽,甚至盖过了对他颜值的议论。

【这种臂力是真实存在的吗?非人哉啊】

【绝了绝了,你们发现没他扛的是五个人的分量但连背都没弯一下,是作秀吗】

【甭管作秀不作秀,我想当他老婆】

【这颜值当明星肯定火,我先提前要个签名,裳裳求地址】

【求地址+1】

季沉轻松将水泥从肩头抖落,看看天色决定提前收工去采购,同时他也在思考着换一份别的活,得有足够时间养他的小仓鼠。

刚迈出一步,右边眼皮忽然剧烈跳动起来,季沉拧眉顿步,抬眼观察周围境况。

他对未知的危险有很强烈的直觉,只是从来没有成功避开过而已,当然遇到仓鼠后除外。

这次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季沉闲庭信步,不着痕迹拉远自己和其余人的距离,虽然通常这些意外都只会伤到他自己。

“大哥!”

季沉转身。

周天陆傻笑着举起手里的文件袋冲他挥手,一溜小跑过来,季沉眼皮愈跳愈快。

周天陆还毫无察觉,打开袋子给他看:“邬门都给你弄好了,大哥你收好,还有这只手机是小弟我自掏腰包的嘿嘿,我觉得大哥你肯定是不缺钱啦,但有个智能手机也更方便你吩咐小弟我是不是,而且这是个拍照手机,更方便你留下小仙子的全方位美照……”

他哔哔个没完,没注意到季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季沉按住右边眼皮走开两步,额角青筋迸起。

卡啦……卡啦……

若有若无的断裂声从头顶传来,季沉猛然抬头,就看到原本运送水泥的平台断了根铁索,整个铁质的暗红平台以迅疾的速度从三层楼高处坠落,金属摩擦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

惊叫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但谁都清楚这么近的距离以人的速度要逃脱太难了,若是被砸在下面,怕是不死也残了,有人不忍的闭上眼睛。

邬门四人脸色大变,拔腿往周天陆的方向冲去,小公子如果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意外,他们也不用回去向二爷交差了,找条河跳了算了。

包工头脸色惨白瘫坐在地,嘴里喃喃着完了。

云小裳呆呆握着手机,直播页面恰巧将惊险一幕整个录了下来,弹幕一片凌乱。

【卧槽报警啊卧槽,等等!卧槽?】

【楼上的几个不同音的WC完美表达了我的心情】

【……牛批】

【恕我直言我还在地球吗?这特么是人类???】

云小裳的心情也如同网友们一般宛如过山车,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一场险情在短短两秒内产生了巨大反转。

她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意外中,没有发现自己直播间里的观看人数直线飙升。

季沉发现平台掉落时周天陆就在距离他半臂远的位置,他回身飞起一脚就踹上了少年的屁股,当场人就飞了起来,划过一道弧线摔在了水泥堆上。

周天陆摔得七荤八素,脑子都懵掉了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咳嗽着呸呸往外吐泥巴。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他直起身往回看,保镖来扶他。

周天陆呆呆的愣了几秒,喉咙里猛然爆发出一声惨叫。

“大哥!”

“小公子冷静点。”邬门虽然也吓了一跳但还没失去理智,用充满敬佩的目光看过去,“你看。”

少说一吨重的平台稳稳停在了半空,然后在众人无声的凝视下被抛起来重重砸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尘。

俊美青年神色冷淡,拍拍手上的灰:“鬼叫什么。”

众人屏住呼吸,无人搭话,直到金毛少年哭出个鼻涕泡奔过去。

“呜呜呜大哥你就是我再生父母,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杀鸡我绝不宰鹅呜呜。”

季沉:……

走之前他特地多看了少年一眼,被人回以濡沐的幼崽目光,季沉暗暗摇头,应该跟人没关系,跟事有关系。

就在刚才,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碎了。

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的舒茶茶看到男人进门就使劲蹦跶,小爪爪指着窗户。

“小郎君帮我开一下,外面有我的快递。”

季沉放下抱在怀里的大包小包,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发现那似曾相识的红色果子,他微微侧头看向小仓鼠。

“你的?快递?”

舒茶茶假装听不懂,吱吱叫唤:“帮我拿过来,还有,你下次不要锁窗户了,我又不会跑。”

开窗拿起三枚果子折身回来,季沉把手举高看着她跳脚,笑得颇有深意道:“茶茶,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嗯?”

最后的音节轻轻上扬,带着点低哑的磁性,蛊惑诱人。

既颜狗之外又发现了自己声控属性的舒茶茶搓搓发烫的耳根,干脆撒泼耍赖:“你不也有事瞒着我,不要以为鼠鼠不知道哼。”

还恶人先告状了,尽管已经尽量张牙舞爪,嗓音轻软身子也软糯的小团子更像在撒娇,让人有再大的脾气都消了。

沉迷撸鼠的季沉心想,倒也是,他淡然的将在窗口捡的一枚银鳞揣进兜里。

两人不约而同的略过了你瞒我我也瞒你的话题。

这趟回来季沉几乎把养仓鼠需要的东西都买好了,笼子、浴沙、尿沙、跑轮玩具、纸棉垫料等等,连鼠粮都囤了一些,还有更多的东西则出自周天陆家新开发的宠物项目,快递估摸着这几天也该到了。

布置好后小布丁鼠就欢呼雀跃着跑了进去,嗅嗅这里,滚滚那里,最终奔向了她最心爱的跑轮,咻咻咻的在上面奋力奔跑。

“呜呜呜我好喜欢这个轮子。”

季沉坐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看她玩得开心忍不住也露出一丝笑意,眉间隐约的凶性都散去些许。

有意思,难怪小姑娘都喜欢养仓鼠,确实能让人心情愉悦。

玩了许久还不肯出来,最终是季沉强行把鼠从笼子里捞出来的。

“我下午要去外面,还有一个小时,吃饭。”

午餐是仓鼠刚吃上瘾香喷喷的汤圆。

舒茶茶叼着颗汤圆咬破,烫乎的芝麻馅儿就流了出来,她埋头舔了两下连下巴都黑了,半晌悄咪咪挪到季沉手边,软软的绒毛靠过去。

目视小宠物摸过来贴贴的可爱举动,季沉假装没看见,安静吃着自己那份。

“也带我一起去行吗?”

看他没动静舒茶茶就急了,扒着他的手指打直球,季沉手一抬她就死命用两只爪子吊住,胖乎乎的身体都拉长了,两只后脚丫子用力蹬空气。

季沉终于开口了:“你不是玩跑轮玩得很开心吗?”

“可是家里冷呀,你身边更暖和一点。”

“有空调。”

“我……”

舒茶茶傻了眼,爪子一松就掉进了季沉接在下面的另一只手掌,她哎呀摔了个跟斗,头晕眼花。

反派好看的脸凑近,黑曜石般的眸子审视着她:“又打什么歪主意?”

舒茶茶坐起来揉脑袋,嘟囔道:“鼠鼠没有,鼠鼠好心,你就是不想带我去。”

季沉忽然笑开,春风拂面。

“好啊,带你去。”

吃完东西,他果然揣着仓鼠出门了,奇怪的是,仓鼠就窝在他的兜里睡了一下午,偶尔醒来就在他兜里奔跑一阵,跑完倒下又睡,季沉还特地掏出来看看是不是被调包了,没发现什么不对,倒是吸引了周天陆的注意,嚷嚷着是冬眠了。

全世界的老鼠都冬眠了他的仓鼠也不会冬眠,他这是成精的。

季沉有种隐秘的愉悦。

这天下午他没去工地,反而是把周围的街区转了个来回,他没去周天陆肯定也不愿意去了,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再后面就是邬门四人,一行人弄得跟小团体视察似的,还真把几个摊贩唬住了,没敢乱喊价欺负外地游客。

晚餐很丰盛,小仓鼠吃得直打饱嗝。

刚好今天气温有所回升,季沉沿着路边溜达,把舒茶茶也掏出来握在掌心,冷不着鼠。

舒茶茶一下下蹦跶做运动:“等下到家得跑两下,嗝,吃太饱了。”

季沉故意按住她不让她蹦,舒茶茶仰头呲牙,嘴里嗷呜嗷呜。

一人一鼠都玩得很开心。

路灯下,高大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将另一抹小影子罩在其中。

温馨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小屋的灯打开。

季沉保持着抬手摁开关的姿势,面无表情,同时感觉掌心那一小团温暖情绪忽然高涨起来。

舒茶茶看着满屋子琳琅满目的东西,心里只有两个大字。

兴奋。

银环蛇好给力,这么快就把东西找来了。

扫视过地上码放得真真齐齐的人参、灵芝、何首乌,还有沾着土的陈旧金银玉器,季沉沉默了,兀自跨过去,检查完没有扣上插销的窗户,再是屋子,最后终于在卫生间发现了蛛丝马迹。

洗手台下的管道边散落着一片银鳞,怪眼熟的。

小鼠崽子,给他送上了牢底坐穿套餐。

季沉把手中的小仓鼠丢在被子上,双手抱臂居高临下。

舒茶茶不慎都跌了个跟头,迷茫的趴着缓了缓才爬起来,兴奋的情绪降了降,她有些无措的直立起来,粉嫩前爪揪着胸前的毛毛。

“你怎么了?”

她眨巴着清透的眼珠,小心翼翼问他。

季沉不说话,但是身上的不快很明显。

舒茶茶立马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眼中涌现水雾:“你又生气了吗?”

她只是好心想帮忙……

又哭,季沉捻了捻手指。

他问:“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小团子瑟瑟摇头,忍着没哭。

季沉意味深长:“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收,茶茶,你是打算把我送进去好自己出去逍遥快活?”

舒茶茶满脑门问号,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问又不敢问,好在反派自己往下接了。

季沉半蹲着查看:“那些药材也就算了,这些东西明显是从别人的墓里面弄来了,你这叫盗墓,要被人抓起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细菌诅咒拿了就会死什么的。”

后面那句就带了点吓唬的意思,但舒茶茶已经完全信了,她知道反派有自己的傲气不想一直拿她的东西,她想回馈一下这段日子对方的照顾,所以才勉强用好容易积攒起来的灵气去寻宝,并让银环去挖掘带过来。

鼠鼠只是好心,鼠鼠才不是故意害人。

小仓鼠强忍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逐渐又沉浸入爆哭模式,她从没有害人之心,就算反派不是好人,就算反派曾经威胁要杀掉她,她也没有动过伤人的念头。

嘤嘤嘤。

舒茶茶被吓住了,抽抽搭搭冲季沉张开爪子要抱抱求安慰,而季沉也最终没有拒绝,托起哭得直抽抽的仓鼠,暖融融的掌心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柔,舒茶茶哭得更狠了,逐渐在掌心蓄起小水洼。

季沉啧一声,暗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把小宠物吓唬成这样,小身板哪里来得这么多眼泪。

他试探性用一根手指给仓鼠顺背,同时感觉到仓鼠剧烈波动的情绪沿着伴生毛传递过来,强烈的伤心欲在胸腔汹涌翻腾,几乎瞬间就逼得季沉红了眼眶。

???

季沉无语的看了看仓鼠,努力按捺下鼻腔酸意:“别哭了。”

本来凶巴巴的低吼,却带上了微不可查的鼻音,被伤心抹泪的舒茶茶敏锐捕捉到,诧异抬头。

哭哭哭哭哭了!?

反派怎么哭了?!

舒茶茶眼泪都吓回去了,抽搭一下惊讶道:“你哭什么呀?”

季沉闭闭眼,反问道:“那你又哭什么。”

顿了顿,像是怕小团子再哭,他又补充道:“不凶你了,不许哭了。”

舒茶茶被他拿着纸巾吸水,蔫蔫的点点头,也没再追问。

“让你的朋友拿回去。”

舒茶茶丧丧的照做,自己窝着反省。

不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窸窣的动静,银环从里面爬出来,还没张口喊句仙子就被立在前面的人类男性镇住了。

季沉眯着眼,警惕的盯着这条银环毒蛇。

舒茶茶蔫头耷脑。

一人一妖面面相觑,良久,银环才瑟瑟发抖喊道:“仙,仙子?”

舒茶茶吸着鼻子:“小银你闯大祸了,你变成盗墓贼了。”

银环:“!!!”

银环赶紧摇脑袋:“在下不是贼,在下只是听命行事。”

舒茶茶:“!!!”

本来以为是好朋友,大难临头各自飞,果然是好朋友。

听了半天两个小动物互相推卸责任的季沉:“……”

他抬起指尖轻轻敲击桌子:“行了,别吵了。”

银环软软趴在地上,仓鼠也眼巴巴望着他,季沉扶额,最终被恶补了一番人类律法的蛇和鼠连连点头表示不会再犯。

银环绷着身躯小小声:“仙子,您朋友好生吓蛇。”

舒茶茶心有戚戚焉,表示赞同,也挺吓鼠的。

得了许可后银环忙不迭一趟趟把墓葬品重新搬运回去,估计再过不久,这个显露出来的古墓就该被人类发现了。

闹腾一圈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舒茶茶盯着地上胖胖的药材挨个点数,确认数量没错后满意点头,点完后睨了睨某人,心情瞬间又落了下来。

鼠鼠帮倒忙了。

唉。

第n次听到小团子唉声叹气的季沉拿手指推推她,道:“气性这么大?”

舒茶茶摇头吱了一声,闷闷道:“我是生自己的气。”

她默默爬上跑轮,垂头丧气的在上面走路,也不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