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绒绒一愣。似乎这句话给她带来的冲击力足够大，以至于木了好久，脸颊上的泪水都快干涸了才回过神。

是她听错了吗？陆降刚才说了啥？？

正值晌午，毒辣的日光直扑扑照射在人身上，地上的人影被拉得颀长，绒绒被光线刺得有些真不开眼，只看见陆降的半张脸藏在树荫下，教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陆降身上很冷。

他一直便是如此，明明烈日当空，身上却溢出阵阵冷意，如捂不化的冰石。

“别哭了。”他又道。

绒绒这下确定不是自己幻听。

竟然会让自己不要哭了？可她为什么被痛哭，他不心知肚明吗。

可忽然联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绒绒吓得冷不丁从地上起来。

有那么一瞬，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这个病娇给精神虐待了。明明受委屈的是自己，凭什么他说什么自己就要唯命是从了？连哭的资格都要看这个小饼干的脸色。

她在心里对着陆降暴打一通。

系统悄悄出现：【小宿主~生死面前这一切都是小事，万万不能惹怒了攻略对象。】

绒绒：“……”

你够了！

见绒绒视若无睹自己起来，陆降绷紧着好看的下颌线，终是若无其事地收回悬在空中的手。

他身形颀长，静静地站在那。

陆降垂下眼帘，浓密的眼睫遮挡住眼底浮掠而散的一抹晦暗情绪——其实不止绒绒，他也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说出那种话。

别哭了。

为什么？

或许是怕绒绒哭得自己心烦意乱，他最反感的便是这样失控场面，而让她不哭，也因自己并不想杀她？

陆降心思杂乱。

陆降掐人力道还算有控制，疼归疼，至少没真把牙齿给捏碎！

绒绒委屈吧啦地抹掉泪水，瞥了眼一言不发的少年，似是赌气才略带点哭腔地说：“你下次能不能问清楚了再动手。我又从来没想过离开你。”

这句话轻飘飘的没什么重要，可却像是期待礼物的小孩如约得到大人的承诺，陆降眼睫微不可查地颤抖一瞬。

为了缓解疼痛，绒绒两只手搭在脸颊两侧揉了好一会儿，揉着揉着她竟然觉得自己脸的手感还不错。

嗯……好奇怪。

反正她委屈死了，正想抬腿离陆降这个杀千刀远点时，小光球及时杀出，它挡在绒绒面前：【等！等等！】

【宿主，现在好像是降低黑化值的最佳时刻！】

哈？

下一秒：【叮——】

【攻略目标黑化值-5】

【目前黑化总值：67】

盯着眼前这块半透明的界面板块，绒绒一愣，表情微妙：为什么？

【当然是小宿主你说出了陆降最想听到的话。】

绒绒：……什么意思？

【哎呀，是承诺啊！】小光球激动的在天上乱飞：【虽然关于身世轨迹并未解锁过多，但你不也清楚攻略对象的过去极其黑暗吗？】

【他这前半生过得本就孤独失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边缘人物。可遇到小宿主后，平平无奇的生活中就掀起了不一样的波澜。】

【陪伴了这么些个日子，是条狗也有感情了，所以对于宿主想离开他这种话题当然很敏感了！】

……

狗狗很可爱，谢谢你把我比喻成狗。

不过，陆降的实际想法当真有系统说得这么天花乱坠吗？

可这么细细一想似乎也对，她看过的那些小说里，主角不都是在乎而不自知，然后就互相虐来虐去吗。

她和陆降之间肯定没那么深的羁绊。

在系统指导下，绒绒深呼吸一口气，便小心翼翼开口画大饼：“陆降……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所以你别担心，日后就算解除了共生关系我也不会离开的。”

她壮着狗胆，牵住了他衣袂的一角：“我们是朋友对吧？”

绒绒有一双稍微圆钝的无辜杏眼，如小扇般的睫毛浓密而卷翘，在粉白的面容上投下一小片的阴影，注视的目光越直白便越让陆降心下堵塞，唇线被绷得极直。

她的脸颊两侧仍留着淡淡的掐痕，哪怕如此，那只润瘦而柔软的手指依旧牢牢牵着自己的衣角，宛若一只抓着救命稻草的无力家兔。

陆降：“……”

朋友。

和他对视，绒绒其实还是有点发怵的，以为对自己的自恋最坏最正常的结果，无非就是陆降重新带上轻佻不屑的笑容，回答：朋友个屁，不要肖想。

【叮——】

【攻略目标黑化值-3】

【目前黑化总值：64】

“！”

绒绒眼前一亮，没想到系统还有这么靠谱的时候。

对陆降无语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怜悯，正常人的思维就是有问题就问，因为人类长嘴巴是为了沟通，而陆降就好像是不知道。

他身世悲惨，如一颗长歪的幼苗没有人指引他教导他应该向上生长，便只会用自己的手段来达成目的。

绒绒微叹一息。

见陆降有听进自己的话，便想趁热打铁：“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暴力解决的，而且你那样对我我很疼……你不疼吗？”

陆降的神情很单薄，无所波澜，就当绒绒以为他不想回答自己时，却又淡淡道：“疼。”

“你哭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你的情绪。”

在此之前，他好像有很久没感知到哭泣的情绪了。

只有在父母第一次将他关押在暗无天日的药窟里，抽血剜肉喂养他人时哭过唯一一次。那时他也才两三岁。

忽的，绒绒心中滋生出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哀痛与悲戚。这是陆降的吗？

绒绒完全没注意到他暗下的眸光，却不由自主带上怜悯和同情，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陆降的后背，像顺毛一样，轻轻的，抚摸安慰：“所以你肯定不喜欢这种不好受的情绪吧。”

不，他喜欢。

那时他甚至极其愉悦，因为多年来除了恐惧，几乎就没遇见过这种纯粹会因受了委屈的难过情绪。

可当看到绒绒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啜泣失声，他却下意识不想让她继续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绒绒哭哭。

陆降：我不想杀你所以不让你哭。

不！你这是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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