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决斗(1 / 1)

“我年幼的时候曾经追逐过一只游隼,”蛇怪安静地匍匐在石像边,“它在屋顶安了家,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鸟儿,所以想凑近一点仔细观察。”

接着,这条躺在地上的老蛇哼笑一声,“结局显而易见不是吗?从它的鲜血中,我似乎问道距离城堡几千里之外的气息——冰凉的空气与干草和鲜花的香味。”

“你知道什么是干草与鲜花吗?”我反问道。

蛇怪又沉默下来,这只自从出生起就终日与下水道老鼠为伴的家伙明显无法给我像样的解答。于是就像它的主人一样负气藏起来了。

……石像呀。

又一次回到这个地方,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雕像已经被水汽与青苔腐蚀,面容已然模糊不清。就像他仅存于世的思想一样,可以被任何人装饰解读。

我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感觉像现在这样,一种怪异的激动情绪在心脏内横冲直撞,我感觉眼眶发热,杂乱的回忆冲破记忆所封锁的迷宫,将每一根来自过往的锁链重新栓在我身上,并且像对待狗一样在脖颈处挽上绳索,拖曳着我向前。

一种说不明白的失落——看呀,即使我做过那么多,最后面对危险时我所能做的只有这样。

生或死,似乎只是一场牌桌上的豪赌。与我而言每次都要拼上全副身家——我和那只只能藏身于水管的蛇怪又有什么区别呢?

【打开】

最后的房间还是被呈现在我面前,就像开膛破肚的尸体一样赤|裸地展示所有污秽的内核。我看见已经昏迷不醒的那对小情侣,还有坐在一把椅子上的里德尔。

他将整个密室布置得与学生寝室极为相似,并不简陋,也并不奢华。一张毫无作用的小床,一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书桌,以及一只点燃的闪着幽蓝色火焰的蜡烛。

我将床铺变成一把相似的椅子,拽着坐到他面前。刚一落座,就觉得有些困顿了。

世界似乎变得有些许不同,但是主角总是相近的。我们坐上相同的椅子,自然也是相同的主角。

这注定是一段疑虑重重的对话。

“下午好,派丽可,”他率先出招,“不过你看起来可不怎么样,是太累了吗?”

“大概吧。”这一点并不需要否认,我环顾四周,眼神不可避免地落在角落里的两人身上,“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做。”他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或者说,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博克,不对,可怜的‘莱丽莎的小小鸟’。”

又要旧事重提吗?可怜的莱丽莎似乎已经在这段畸形的关系里变成一滩恶心的腐肉,她的死亡也变得令人厌恶起来。我又想起她的坟墓,苍白的尸体于滑落在两颊的硬币。

“你欺骗了我,伯德,你根本就不是在巫师界长大的对吧,甚至,你根本就不是博克家的血脉。”他玩弄着不知是谁的魔杖,轻声说,“你的母亲是个麻瓜,你的父亲也是,你根本就是个泥巴种。”

他的杖尖指向我,我也在同一时间拔出魔杖。对付魂器的咒语我早已掌握不少,不过对付像这样的近乎灵魂的东西,我所知晓地并不多。

我意图攻击他也并非因为身世被戳穿,相反,我反而有一种平静感,甚至觉得有些可笑。凭什么一个一个人所有的未来都应该悬系在一种还未出生就已经被决定的东西之上呢?

血统也好,性别也好。

纯血的小家伙们生来就不会为血统歧视而烦神,若是男孩,就更好了,免去被家长反复提醒估量未来婚姻的人选。男性纯血,若是再有一个显赫的祖先,大概一出生就能够被捧上极高的地位吧。

就像我面前的里德尔,亦或者是我的同学马尔福。

不过里德尔似乎有一个不幸的童年,但是那又怎样呢?他从来不需要为自己身世发愁,即使落魄了,也会有看不过去的纯血老东西们提携他一把。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就是他最大的本钱,也是与生俱来的宝藏。

我看着他微微透明的脸,只觉得有些可笑,心底又有些酸涩。大概还是在嫉妒吧,嫉妒那些拥有好家世的同学,嫉妒面前这位曾经掀起过腥风血雨的魔王。

倘若我平庸一些,他们的底线或许会变成我一生都达不到的制高点。

我不甘心呀。

野心是一种欲望,欲望产自本能,嫉妒亦是本能。

我的内心此刻仿佛遭受炙烤,周围的环境一点一点开始扭曲,我看见里德尔四周白色的雾气越发浓厚了,一片灰色的羽毛落在房间的砖头缝隙里。

“那又怎么样呢?我现在是受到所有人承认的博克,也是博克家族的继承人。”我撑着脑袋,有些困顿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呢?里德尔,你的家族随着你死去已经消失了。你死了,斯莱特林这一支也绝嗣了。”

“我没有!”他激动地站起来,“你还不明白吗,派丽可,我将复活,我没有死亡,恰恰相反,我将要得到永生。”

我没有说话,只是觉得有些莫名。越是逃避什么就越恐惧什么,里德尔疯狂地恐惧死亡,而死亡恰好以一种极为戏剧的姿态降临到他身上,就像是希腊人的早些时期的悲剧一样。

“假象之假象,你已经死了,死亡的毒钩早已刺穿你的肚肠。”我站起来,尝试走到他面前。“永生吗……人类真的能够得到它吗?他们双颊疲惫双眼从未见过世界的真相,身体也从未感受过自然的气息,双唇从未说出妙语……被挤压扭曲,拥堵在路上的人类,能够得到永生?”

“里德尔,相比起我们,树丛间跳动的鸟雀,眼光下的影子,篱笆边的蕨菜……这些才是不朽的。”

“悲哀的生死观,”他点评道,“你从前从来不会这样想,人永远不可能比那些朝生暮死的牲畜低等,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莱丽莎?”

我沉默了。

里德尔却像是终于胜过我一筹一样得意地笑起来,“呀,莱丽莎,”他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宝宝,“我们可怜的莱丽莎,不明不白地就死在毒药之下,最后还被泄愤地砍掉了头。真可怜,伯德,你说,是谁造成了这一切?”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我反问道。

“别这样,冷静下来。派丽可,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他指向角落里的林吉,“多有趣,他的外婆想杀你,而他却央求我保护你。”

我似乎听到了一个荒谬的故事:我、林吉、帕塞里夫人。

诉说着早已无用的过去,这似乎是一个相当老套的故事:

某个圣诞节前后的日子,居于法国的林吉家收到漂洋过海来的一封信件,要求的是林吉先生支付一笔抚养费。林吉先生早些年确实有些不安分,他的太太猜测大概就是在那段时间留下来的野种,于是要求他打发掉对方。

“不能让那样的事再次发生了!”林吉太太警告道。

这一切似乎并没有结束,某日,火车站边,林吉先生在与一位女士谈话,其中更是提到“孩子”。为了维护女儿的婚姻,亦或者是触及到心底最隐秘的伤痛,帕塞里夫人下定决心。

一切似乎就顺理成章了,来自南|洋的马|钱|子|碱,让可怜的莱丽莎长眠于地底。

“但是,那些小杂|种还没有找到。”帕塞里夫人心想,“为了赛弗林,我不能让她出现。”

这位精通诅咒的老妇人总有办法,毕竟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不是吗?她割下亲属的头颅,将其摆放在祭坛中央——与她最为亲近的某位近亲将因此死亡。

“听起来真伟大,”我心底小小地惊叹一声,“我从来都不知道她能做成那样的事。”

“在被蝎子蜇伤之前,也没有人会想到自己将受此磨难。”里德尔坐回他的座位,“我当然愿意与这位小先生做一场交易,但是,派丽可,你总是在破坏我的计划。”

“或许,你愿意现在拿起魔杖,我们进行一场决斗?”他微笑着抓住手掌中那根苍白的魔杖,“当然,我不会杀了你。我想这是一个赌注。”

“我从来不会效忠任何人。”我同样抓住掌心的魔杖,黑刺李坚硬的手感给我传递着勇气,“为了我自己,我想我们终究会有一战。决斗之前,我可不会行淑女礼。”

他对此表现得十分宽容,我们都像模像样地鞠躬,然后攻击对方。

周围一片狼藉,咒语不断打空,落在地毯上、墙壁上。蛇怪不安地在外边敲击水管,大声质问里面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会回答它,里面只有两只杀红眼睛的怪物。即使早先声明过点到为止,但是交手之后无论是谁都怀抱着斩草除根的想法。

我觉得越来越累,惊人的困倦像是捕鼠夹一样夹在我的腿上,一阵红光打在手臂,刺痛感瞬间蔓延全身。

像是服下马|钱|子|碱一样,我觉得手部肌肉迅速抽搐,肺部像是丧失呼吸的能力,一点一点收缩着,残酷地挤压剩余不多的生存的可能性。

“咳、结束了。”我爬行着,挨在墙边勉强支撑起身体。此刻肌肉不断抽搐,我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受控制地蜷曲在一起。不过里德尔也没能落得什么好处,我们一样狼狈。

他会怎样呢?在我失去意识之前被恶咒将灵魂腐蚀得一干二净吗?

我得睁着眼睛,亲眼目睹他的死亡。

“真遗憾。”里德尔蜷缩在另一边,同样不甘示弱地瞪着我。

蛇怪在外边焦急地呼喊,一开始是我们谁都不愿意理睬它,现在是没有人能够理睬它。

“走吧,老家伙!”我将头靠在墙壁边上,用尽力气叫喊道,“我们都要死了,你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着按照原著套路来,不过觉得这两位终有一战,早解决早放心。

这里不是大结局!鸟哥没死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