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将心比心(1 / 1)

穆迪的脸像是被冻在骨头上一样,肌肉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我轻笑一声,身体前倾。越过长桌,轻而易举地将手放在他冰冷抽动的脸颊上。

他情绪激动地拍开我。

“你都知道什么?”穆迪看着站起来的我,眼睛上翻露出大量眼白使得整个人都变得阴森恐怖。我这下倒是相信他真的与摄魂怪度过一段“美好”时光了。

“一些......少量的,适度的,模棱两可的......”我一边说着那些形容词,一边将手伸进口袋,那里有我的魔杖,“先生,我们不应该是敌人才对。”

“让我猜猜您此番目的——哈利·波特对吗?”我离开椅子,走到火炉边,摆弄魔杖令火苗迅速上窜。火舌的光舔舐穆迪额头冒出的汗水——他现在就像感恩节前被关在笼子里的火鸡,“我不在乎波特,先生。”

“你想要什么?”他哑着嗓子。我从架子上取了一瓶酒,我们一人一杯。穆迪只是将酒杯握在掌心,他紧张的看着我,言语却已经展露出动摇。

这是因为我从一开始表现出的实力令他不得不顾忌,不知深浅的对手总能引起阴谋家的恐慌。他开始尝试通过哄欺来达成目的。

不过嘛,我也不会太蠢。

酒杯里澄黄的酒液因为长时间靠近高温而变了味道,啤酒花长时间发酵的苦涩意味更加浓厚。我只是沾了一点在嘴唇上,便无可忍受地将它放得远远的。

“真过分,”我指责穆迪,“您浪费了一瓶酒。”

“我在问——你想到做什么?”他低声吼道,掌心拍在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想要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准备做什么。”

“您知道,邓布利多相当信任我。”我轻声笑了一下,“我只是希望您不会给我惹麻烦——如果您要对波特下手的话。”

“不过,我愿意将这场会话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小秘密,只是希望——”

“——不要给我惹麻烦,阿拉斯托·穆迪。”

我一字一顿地说着这位囚徒先生现如今的名字,又笑开了,“我的目的嘛,告诉你也无妨。我要做魔法部部长哦。”

穆迪的脸又皱起来。

我拉着凳子走到他身边,与他并排坐着,享受同一个视角,“你看过上面的世界吗,食死徒先生?”拉过他的手,上面的伤疤错综复杂,像是植物埋在地底的根系,“你一定见过,当初能够被关进去的都不是普通人。”

“你是纯血吧......先别说话,让我猜猜:说不定家境不错。呀,说不定当时你的长辈就在魔法部工作......如果不是那位大人失败了,你现在一定过着很好的日子吧。”

“站在魔法部大厅,看着低着头的职工来来往往,所有人会向你点头示意。下属敬畏您,上司赏识您,对手恐惧您......”

我看着他的表情一点点柔和下去,像是陷入某种幻想中的世界,于是也柔下嗓音说,“那里真美,对吗?”

权力真美,对吗?

“我也想去看一看。”

突然,穆迪的手在我掌心猛地收紧,尖锐的指甲刺得我手掌泛起疼痛。

“那里一点都不美好,”他冷着脸说,“政治是男人的。”

我歪着头,笑了下,“为什么这么说?”

“所有成功的政客都是男人,因为男人能够脱离家庭,女人却需要婚姻和孩子。”穆迪的表情木然接着又变成愤恨,“你真的觉得魔法部有那么好吗?我告诉你吧,我是怎么进去的——我的父亲——他为了自己的名誉,亲手将我扭送进阿兹卡班!”

“然后您的母亲将您救出来了吗?”我做出忧虑的神色。

穆迪又不说话了。

我握着他的手指,将它们一根一根掰开,暴露出柔软的掌心,“您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我的父亲在我还未出生时就抛弃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在孤儿院生下我之后就去世了。对我来说,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没有仇家,也没有恩人。”

“你姓博克。”他眯着眼睛,“拉姆齐·博克当初闹得动静可不小。”

“但是那又如何呢?他死了,对我造成的苦难就能一笔勾销吗?先生,政治不属于男人,也不属于女人。原始的性别从来不是划分某种职业的依据。”

“它是野心家的。野心生于欲望,欲望是本能。本能总不会只生长在男人心中吧。”我说,“您看,童年越缺少什么,就越想要什么。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所以那些优越人可以支配我的一切。当他们伤害我之后,只需要一句简单的道歉,我就不得不原谅他们。”

“就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挫折而我经历得足够多吗?”

我瞪大眼睛,诚恳地说:“苦难从来都不是减轻罪责的理由,它是野心的养料,也是野心的恶果。先生,您的父亲倘若如今愿意向您道歉,您会原谅他吗?尤其是当他的儿子承受十余年牢狱折磨,妻子痛苦不堪之后,您仍愿意原谅他吗?代替您自己的苦难,代替您母亲的苦难,谅解他?”

穆迪的呼吸声逐渐变重,他盯着我,保持沉默。

“所以我想上去看看,但是我没有出身显赫的父母,没有能够帮助我的朋友,欣赏我的师长。我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步步筹划来的,为的只是满足一个不健全的人格、童年的遗憾、被扔掉的、放弃的不甘心。您能理解我的,对吧?”

“我们都想要证明自己,所以我们为什么会变成敌人呢?”我说,“您看见了,我受到邓布利多信任,人缘也不错。我并非波特的朋友,也并非他的敌人,您想做一切事都与我不冲突。甚至因为我们相近的遭遇,或许我们更有相似的想法。”

“证明某些东西的欲望,为了我,也为了您自己。”我将手搭在他的掌心,握住之后摇晃两下,像极了那些冠冕堂皇的握手。

过了良久,穆迪才出声:“你说服我了,博克。”他轻声凑近说,“你的父亲拉姆齐·博克,本来是与卡罗家的阿莱克托订婚,他将在结婚之后正式成为一名食死徒。但是,后面大家都知道,他与麻瓜私奔了。”

他蔑笑一声,“那位大人回来之后,他会怎么处置你,全看你的表现。博克,你得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他还能回来吗?”我问。

“当然。”

“就在三强争霸赛之后?”

“就在三强争霸赛之后。”穆迪对我说。

我看着他,准备转头就将这个消息告诉身处伯德老宅的里德尔。

“黑魔王不会喜欢我。”我轻轻敲击桌面,“因为我是叛徒的后代。”

“您想让我证明什么价值?”

穆迪说:“我需要你让波特成为冠军。”

啪!我一和手掌,发出清脆的声音,但是仍笑着说:“该死的特权。”

穆迪也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这场谈话的目的已经达成,我站起来准备向门外走去。在身后,穆迪突然站起来拿着魔杖指着我:“阿瓦达——”

“阿瓦达索命——”我快他一步转身,绿光击碎他身后的架子。我们双方都盯着对方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魔杖,一齐大声笑起来。

“小杂种!”穆迪笑骂道。

“回见,老东西。”我挥了下魔杖,打开门走出房间。

一出办公室的门,我就看见麦格教授站在楼梯上方。

她是在等我。

我将笑容收敛起来,稳重地向她点头示好。

“派丽可,”她立刻关切地走过来,“尽管我仍觉得学生不应该挑战教授,但是你今天做得很对——”

“那么为什么不给斯莱特林加上十分呢?”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麦格教授对我的表扬。我盯着从楼梯缓慢走下来的斯内普院长的黑色影子,突然觉得礼貌性的表情要挂不住了。

“我觉得我做得还能够更好,教授。”我立刻变换表情,说道,“穆迪教授这下可算是被我激怒了。”

“挑战一名傲罗,博克,我看你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果然,斯内普教授开始训话。我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上面,反倒是一直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他知道穆迪是个冒牌货吗?

“抱歉,教授。”我低头认错,“方才穆迪教授已经训过话了,他好像已经把我和食死徒混为一谈。”

“他说之前有一个魔法部官员之子,是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扭送进阿兹卡班的。”

我观察他的神态,“您知道那是谁吗?”

斯内普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一瞬空白,他在思考对应的人名,这也意味着他并不知晓穆迪被冒充这件事。接着,他警告我,“我这里不是你们八卦的场所,去问你的‘朋友’们,”他加重“朋友”这个词,“或者去问今天的‘幸存者’马尔福。”

“好的,教授。”

他这样提醒我,大概是这件事只有巫师家族出身的才知晓......唔,去问马尔福吧,毕竟这是斯内普教授特别点名的。

对了,魔法部官员之子是食死徒,当年一定是一件大丑闻。如果当时那位官员身居要职——

我低着头思考着,马尔福家借此事旧事重提,大概率也可以当做把柄让一些魔法部里的人闭嘴。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马尔福家从黑魔标记的舆论风波中捞出来。

这样一来,我也算是兑现了对德拉科·马尔福的承诺了。

作者有话要说:套话、拉近距离、偷换概念,派丽可今日话术是一种很简单的嵌套技巧,剖开情绪性的东西,她寻求的就是一种与假穆迪的精神共鸣,也算是一种和解。假穆迪顺势提出需要利用到派丽可的地方,两人达成合作。

另外,关于政治这种东西,它就像是牌桌,赌徒总不会还要划定性别吧。我不觉得政客需要分男女,野心也好,冷漠也好、狠毒也好,这只是性格决定的。毕竟我这文马上都要抛却肉|身,主角已经死了活活了死,男人借女人复活,女人借男人复活了。我们在谈论一种超出肉|身的更抽象的东西。

假穆迪说政治属于男人也只是他对自己老爹多年来的恨意。看我文的读者不会有清朝人吧。不会真觉得假穆迪说得对吧,不会吧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