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会有报应

真好看……

那样的姿容，怕是整个帝国帝都的名媛们都无出其右。

洛克脑海里搜索着这个人的信息，他见闻过这个学院风云人物的事迹。

他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她，唇角勾起邪色的笑意。

啊……整个冰晶城都最独特的美人，若不是“帝子殿下唯一的灵侍”的身份作为保护她的最大安全伞，她一定早就被那些觊觎她的少年们金屋藏娇，被那些一向骄傲专横的权贵们镇压在身下承宠了吧，就算身体素质再好，也会被弄得坏掉的吧。

即使现在没沦落到那一步，估计也迟早会被某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给关起来抱在身下日夜承欢。

同为男人，他敢肯定——

那些总是围在她身边献殷勤的权贵，都在深夜梦境里幻想着与她抵死缠.绵…

“据说，你也是来自下等民族的蓝蒂斯人？”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女，他的眼神浮现出奥国人特有的傲慢神气。

“蓝蒂斯，孱弱得不堪一击，比我们今年占领的坎佩尔更早沦陷，那个已经在其他大国进攻下近乎沦亡的古老国度，早已是穷途末路，蓝蒂斯的北域早在三千年前的大黑暗时代就被以迦兰帝国，落日帝国，凯摩公国组成的三国联盟给打了下来，他们各自盘踞一方。蓝蒂斯的西域在七百年前就已经战败于罗丹帝国，成为对方的附属区域。三百年前同样被奥国攻陷了大部分海岸线，输掉了星辉海以及庞然群岛，最近的一次，是四年前，你们被迪特帝国占据了疆域最肥沃的东域……”

洛克走近她，俯身毫不避讳的视察她，百无聊赖地说，“你看起来可真不像那些贱民呢，无论样貌还是气质，完全没有那些亡国奴的卑微麻木……”

他眯了眯眼，眸中掠过一丝玩味笑意。

而且这个人，够美，够有个性，自身人格魅力极强，她几乎快让那些权贵忘记了——他们自恃身份的眼高于顶，不屑与低等民族同流的倨傲。

甚至也快忘记帝王陛下颁布的《帝国种族法》中，为确保奥斯兰特亚人优异血统的纯正性，严禁与低等民族通婚的律令，律令里可是明写了绝不容许奥斯兰特亚人的高等血统被低等民族玷污，诞下流着卑弱且劣等的血的混血。

他甚至怀疑，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回应那些权贵，只要她愿意引诱那些少年中任何一个，以她的头脑和手腕，别说是婚姻了——

感情，身心，家族，权势，财富……她几乎可以得到他们的一切。

谁能想到呢，一个从东大陆弱国的贫民区一路走到世界之巅的奥国帝都首府的留学见习生，一个毫无权势背景的异族，竟然在国王学院平步青云，再走到众人仰望的高位……

匪夷所思，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她漂亮吗？

仅凭美貌……真的就能坐上高位？就能将那些天之骄子吸引成这样？

绮莉斯瞅着他，沉静淡漠的眸里沉着隐晦的寒冰，洛克神情好奇地凑近，伸手抚过她肩旁一缕长发，被她冷冷避开。“你究竟……怎样走到这样高的啊？”

她幽沉的眸底浮现出掩不住的嫌恶。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绮莉斯的声音低沉阴冷似是结冰，“芙蕾死了，就在刚才。”

她赶到的时候，身处绝望中满面死灰和泪水的芙蕾，已经没有任何生存的欲望。

围观的人群脸上都挂着无关，兴奋的一旁看戏，神色各异的晦暗视线令人窒息，弥漫到空间的每一处。

而他们视线的中心正站在宴厅高处的巨大窗台上，少女白色的衣裙随着清风浮动，她神色空茫的可怕，然后后退两步，向后倒去，她的身后，是五层楼的高度。

“芙蕾小姐！不要！！！”

伴随着侍女撕心裂肺的嘶吼，急步而来的绮莉斯和侍女一起扑了过去，危险慌乱之间，她们谁都来不及触碰那少女决绝跳落的身影。

一瞬之间，震撼无声。

无边无际的血色从楼底那少女的身下弥漫而出，年轻美好的生命化作灰飞，支离破碎的身体，是尘埃里被践踏的苍白之花。

……

洛克闻言只是微微一怔，随即面孔沉了下来，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淡薄的唇掀起一丝冷笑。

“怎么？以你现在的处境，还要替不相干的人多管闲事？”

他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使劲哼出来的，透着浓郁的不屑。

“她死了又怎样？她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关我什么事？！”

绮莉斯身上气质在此时忽然冷下，她的面容凉若冰霜，紧盯着他，看着面前少年根本毫无愧疚的模样，逐渐变得幽暗的眼底染上一丝寒芒。

这个人渣……

她声音冷冽，“你不担心会有报应吗？”

芙蕾对他而言只是用来消遣时间的漂亮玩物，即使对方会因他的不负责任而毁掉也毫不在乎，她死了，他的未来依旧光明坦荡，过着安逸富贵的生活。

这是贵族圈里司空见惯的事情，没有人会指责洛克荒谬低劣的行径。

他们身在上层享受着圈子和社会潜规则的庇护，这不过是圈里的贵族子弟一次无伤大雅的风流而已。

谁会不识趣的去闹大？没眼见力地去追责呢？

你又能指责他什么呢？侯爵之子在爱情上的风流？

爱情……？

别天真了。

她太清楚这个世界对蓝蒂斯人的恶意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洛克的脸瞬间扭曲成暴怒的狮子，燃起火来格外的可怖，他厉声怒吼着。

“你呢？你又能是什么好人？以为我不知道吗？呵，你逢场作戏做的可真是像啊，对着帝子殿下百般依顺，在先辈导师面前乖巧可怜，在那些权贵面前温柔可人，把那帮蠢货迷的神魂颠倒，利用他们的保护得以在学院安逸平静的生活，其实你真实的模样到底是怎样呢？”

他脸红脖子粗，青筋暴露的手直指向她的鼻子，两眼冒火，格外凶恶。

“你把自己伪装的完美无瑕，看起来漂亮优秀又礼仪周到，在周围人面前无时无刻不维持着从容优雅，为的是保护自己，避免吸引来任何贵族的注意和麻烦的矛盾。你的心坚硬如磐石早就不信任何温情，他们对你再好，你表面温柔感谢，但是心底却不屑一顾，你根本就从骨子里，比任何人都冷漠无情！”

他凑近她，嘲讽声中满含气极败坏的恶意，“你根本打心底里就不在乎也不喜欢他们，可你伪装的太好，就算我亲自去跟那些权贵揭露你的真面目，他们也不会相信，甚至对这明摆着的真相视而不见。”

真以为他不知道吗？

当年初到学院的她，根本无所依恃，还曾经被一位十分讨厌她的顶级权贵针锋相对，据说，那是来自迪特帝国的路德维希大公之子——狄菲斯.路德维希，那是拥有着洛克终其一生都无法触及的滔天权势和庞大背景的人物。

然而他在国王学院见习还不到半年，因为对绮莉斯的处处刁难和恶意施压，竟然就被她以意想不到的手段设计陷害，将那般重量级的人物赶出了学府。

不仅是如此，曾经也有对她告白失败而施以疯狂报复的贵族学员，在她放课后不曾设防的一天尾随她，心怀不轨的将她拐入森林想施加欺辱，可他不仅没得手，还在第二天就死在自己府邸莫名燃起的火灾意外中。

还有许多其他类似的事……

如果说这一切和她无关，说她一个柔弱无力的女孩子没有那样狠厉的心肠手段，没有借权贵的势力借刀杀人，他打死都是不信的。

“没错，你说的都是真的。”

绮莉斯直接承认，扬起下巴，倨傲地回视他，“可那又怎样呢？”

少女的面容极致清艳夺目且诡丽蚀魂，充满了恐怖的诱惑力，洛克心里清楚这个人有着多么罪恶的美丽，只要她想，就能轻而易举地使任何人心神不宁。

洛克凑近俯视她的面孔，薄唇勾起阴沉的嘲笑。 “这张脸看起来真清纯无辜，真不像是会做尽坏事的模样。可你分明肆无忌惮的利用着身边的一切，为了达到目的，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你甚至利用自己，你的美貌，聪明头脑，自身魅力，后来的职位之便……你太清楚自己的优势，他们毫不自知的被你拿捏在股掌之中，还甘之如饴，好手段啊……”

“因为你知道，”

他眼睛虎视着，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似的，在她耳畔低语。

“他们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因为她的声誉斐然和他们的显赫身世，十分引人瞩目，经常会有学员似有若无的关注着他们的相处，他也曾不经意的撞见过几面——

学院黄昏时的花亭寂静无声，结束训练课后的绮莉斯疲倦仰躺在草丛上睡觉，轻柔微风带着花草芬芳拂过她的裙摆，而坐在她身旁静静守候的贾纳斯，那个脾性向来暴戾的少年正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偷偷吻她。

临近考核时的图书馆内，众多学员来往穿梭，不知何时学会了茶艺的伊杰，温柔笑着将绮莉斯喜欢的蔷薇花茶端放她桌面前，注意到她因人员嘈杂看不下书，少女不过一个微微皱眉，他直接包下整座图书馆，安静耐心的陪她看了整个下午的书籍。

清晨的湖边飘有淡淡雾气，晨跑回来的戴昂额头上正流着汗，少女取出手帕温柔地为他擦拭汗水，他露出开朗微笑，将手中装有蛋糕的礼盒送给绮莉斯，那是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为逗她开心，而亲手制作的。

………

太多难以置信的罕见画面，学院学员们几乎都已经见多不怪，心照不宣。

“而你，对他们呢？”

洛克冷嗤一声， “只怕心里是又害怕又抗拒，却不能不和他们温柔周旋，比起树敌，你只能选择和他们成为朋友，比起得罪，不如利用，其实你恶心透了他们吧？”

“毕竟那些权贵，在你初来学院根基不稳时，也对你下手欺负的挺狠的，他们年少轻狂，任性妄为起来，手段也不知轻重，你当年也差点被他们弄死吧。”

洛克捧起她的脸庞，他直直瞪她，用力捏住对方的下巴使她仰起头。

“真可惜了，他们后面对你那么好。绮莉斯，你骨子里就虚伪狠厉，冷漠透了，比起责问我，那你做的那些事……”

她被拽的凑近他身前，洛克皱眉注视着绮莉斯波澜不惊的面容，和那双清清冷冷的黑瞳，声音里透着恶意。

“你不怕会有报应吗？”

她微微一怔。

…………

［你会有报应的……］

那道低醇清冽的嗓音又在记忆里回响起来。

绮莉斯垂下幽黑眼睫，视线飘忽。

思绪逆着时光在向后倒退，退到当年几乎被她遗忘的时间段，那梧桐树林和红霞艳艳的傍晚——

[绮莉斯，感情不是用来玩弄利用的，人心也不能随意设计的……]

霞光中的梧桐枝叶簌簌作响，那身形修长的少年站在清冷风中，他桀骜漠然的面容恍若有金色的镶边，一身奢华紫色的贵族礼服，被林中雾气缭绕仿若虚幻。

作者有话要说：七大帝国：奥国，迪特帝国，迦兰帝国，罗丹帝国，凯摩帝国，落日帝国，塔利亚群岛联盟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