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裔的爱意不是恩赐，而是致命的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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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大典持续到傍晚方才落幕，学员们陆陆续续离开生活多年的学院，路上随处可见相拥着不舍告别的年轻男女，学院大门外一辆辆装乘着大包小包行李的马车来往穿梭，绮莉斯在人们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才从里面出来。
晚霞的清风夹杂馥郁花香，连绵在楼塔顶端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及，世界浪漫而盛大，即使别离，头顶辽阔的天际依旧有落日熔金之景。
站在学院门口的少女身上并没有带着什么厚重的行李，绮莉斯整个人一身轻松的模样，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空间戒指，重要的行李和物品已经被她整理并存放在里面。
“绮莉斯。”
她正打算迈步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雅温和的唤声。
她轻轻地侧转回头。
对面宽阔的街道上，停着一辆高昂华丽的御用马车，马车两侧立着几排身着白银铠甲的神殿骑士，帘幕被拉开，坐在马车里面那一身银白衣袍的女人缓步踏了出来。
女人的长发如绸缎般在身后飘曳着，精美服饰上印有神殿大祭司特有的纹章，她年过半百的面容依旧是被岁月眷顾般的雍容大气，孤身伫立在地的身姿透着优雅从容的气质。
“恭喜通过毕业大考，我的小姑娘。”
莱拉的眼眸蕴含温和的暖色，正带着浅浅笑意的望向她。
“到我这来，绮莉斯。”
绮莉斯微笑着回视她，提起裙摆，步伐从容地向她走了过去。
……………
马车行驶过一条条道路宽阔的街道。
绮莉斯随着莱拉的邀请坐上了马车，窗外的街道建筑一幕幕转眼掠过，在莱拉好奇的要求下，她将自己手里的红色证章递给了对方。
“真是优秀啊，后生可畏……”
莱拉一目十行的扫视完手里绮莉斯的学绩等级，递还给她的同时，语气怅然的感慨着，“真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如果不是出了那些事，我早就将你提拔成新任灵之祭祀了。”
“就算没有那样的高位，”绮莉斯接过，谦逊的笑了笑，“能留在莱拉大人的身边，也是我的荣幸。”
“你这孩子……”莱拉闻言，显然很受用的笑了起来，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那慈祥带笑的面容上，却逐渐流露出莫名黯淡的惆怅之色。
莱拉微笑着的唇角又缓缓撇下，变得沉默下来，静声片刻，在绮莉斯望向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疑惑时，莱拉面容正色地开口，“绮莉斯，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必须离开奥斯兰特亚。”
绮莉斯微微一怔，“为什么？”
虽然她的确有回蓝蒂斯的决定，也并没有打算留在奥斯兰特亚，但一向喜爱她的莱拉说出这样的话，在引起她疑惑的同时，更是潜意识的不安起来。
“你听说过神裔的化性吗？”
莱拉那双幽深的眼眸中，泛着一层暗淡的阴霾，好像有什么事压在心底，她不像平日那样从容随性，现在只留有不能宣之于口的阴郁和深思。
“化性？”绮莉斯抬眸，疑惑地问。
众所周知，神裔的世界里也有着等级分明的阶位高低和力量强弱。
纯血神裔诞生在神殿的灵源之池，作为承袭了远古天使神力量与神之灵脉的圣洁生灵——远不是那些只是继承了低阶或中阶神之灵脉的神裔，和血统纯粹度与神性承袭度都不高的混血神裔们能同提并论的，那些神裔有些生来就拥有自己的所属性别。
但凡是继承高阶神之灵脉的纯血神裔——生来都是没有性别的。
“唉……”莱拉轻声叹息，陷入思虑，低垂头颅，“为了保持绝对的力量纯粹和神性纯净，纯血神裔必须要维持心灵之境的绝对平静，身体的纯洁与无性的平衡。所以纯血神裔的化性从古至今都被视为一种禁忌，这种现象也是绝不会被拥有神裔的帝国掌权者以及神殿大祭司们所允许的。”
“天使神裔是一种绝对纯白又纯情的美丽生灵，他们一生只会爱上一个人，即使对象死亡也不会改变，一生也只会有一次化性期，而他们化为男性还是女性，只取决于他们第一次爱上的那个人的性别，比如神裔第一次爱上的人是位男性，那身体会随着浓烈感情和强烈心意而逐渐进入化性期，短则一月多则一年，那位神裔便会化性为女人。”
莱拉那慈爱的面容在马车内暗淡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隐晦，女人的手指轻抚着绮莉斯的头，顺着发丝滑落而下，又轻搭在她肩膀上，凝视着她的目光十分深邃。
“他们要么不动心，一旦动心就是绝对专一，进入化性期的神裔，身体的某一处会逐渐浮现出一种金色纹印，他们对自己的心动之人喜欢的越深，纹印范围就越大。被神裔爱上的人，不是这世上最尊荣的人，就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人。神裔对心爱之人有着极致的占有欲，极致到宁愿杀死对方，也不愿意忍受心爱之人的心意另有所属，更不能容忍失去心爱之人。若神裔爱上的是短生种的人类，他们甚至会在寿命不过百年的人类死亡之后，也自寻死亡。本就无比珍贵且数量稀少的神裔，每从大陆上消失一个，都是对这世界无与伦比的损失。”
任何拥有神裔的国家，任何期待神裔诞生的掌权者，任何将神裔培育长大的神殿祭司——都无法容忍神裔因爱而自寻死亡的巨大损失，都无法允许高贵的纯血神裔出现化性的现象，更毋庸置疑的，都会对引起神裔心动而导致这种现象的那个人类——浮现绝对的杀意。
幸好神裔为人类化性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天性高傲的神裔，爱上人类的几率连万分之一都不可能有，在上个世纪的大魔法时代，百年来都没有任何纯血神裔为人类化性，维持了这个来自天境神国的种族自身的纯净和力量的极致。
莱拉垂着头，停顿片刻，又继续道， “经过数个世纪的动荡，四块大陆上的神裔越来越稀少。神裔的化性，甚至是只在传闻中存在的概率性极小的事件。最近一次众所周知的神裔化性，是在大黑暗时代，年轻的雷之天使神裔履行迪特帝国的帝王所下达的军事任务，攻陷了一座城邦。甚至不用出动他所带领的装甲军队，神裔在漫不经心的弹手之间，便用神力轻易覆灭了那座城池。令人意外的是，神裔在那座城池的滞留期间赦免了一个人类俘虏，是城池沦陷后随着难民被一起俘虏的一个琴师，一个琴艺超绝，美貌动人的女子，神裔将她留在了自己身边。”
马车外的冷风卷席着尘埃呼啸而过，绮莉斯举目远眺，远方是一座座复古式的建筑和参天树木摇曳的枝影，傍晚霞红如血的天空掠过一只苍鹰，发出一阵尖锐鸣叫，渐渐消失在天际尽头。
清凉的风带着些莫名的寒气从她身旁袭过。
绮莉斯抿了抿唇。
“后来……”莱拉的面容划过一丝莫名惆怅，她闭上眼，沉默片刻，又睁开，语气凝重地说，“神裔无论是外出作战还是在主城军事指挥，都喜欢将她无时无刻的带在身边，在囚禁那个女俘虏的同时也为她留在城池迟迟没有返回帝国。而等神裔带着她返回帝国时已经是一年之后，那时的他已经化性为男性了……发生了什么已经是不言而喻。他不顾帝王的震怒和神殿各大祭祀的异意，一意孤行的要娶那个人类女人。帝国子民将这种事件视为人类对神裔的亵渎，民众的怒火在神殿的放纵之下燃起燎原之势，神殿大祭司以秉持帝国法律和顺应民意为由，在一次趁神裔外出无所设防时，带领神殿骑士团将被他禁锢在宫殿深处的女人找了出来，拖到行刑场，以亵渎神裔罪处以“神罚”的极刑。”
亵渎神裔罪……
神罚，极刑……
绮莉斯低下头，陷入自己的思绪，无意识地静默下来，渐渐捏紧手指。
作为短生种的人类，无论寿命还是力量。
既无法承受，也无法回应神裔的爱意。
彼此隔着仿若天堑般的身份之差，种族之别。
那遥远的距离即使生死与轮回也无法相交会。
人类诗谣中所幻想的天使神裔的爱意与情动有多么梦幻美丽。
承受这份感情的人面临的处境就有多么恐怖。
绮莉斯皱着眉，漆黑的瞳孔转了转，从对方的讲述中注意到了自己疑惑的地方，轻声地说，“这么听来，似乎并不是那个女人自愿的。”
“是的，据说她原本有着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莱拉微微点头，又面容正色地说，“只是，与神裔的重要性相比，根本没人会在意。”
是的，没人会在乎那个女人，那个短生种的小小人类。
没有人会在意那个人是否同样爱着神裔，是否情愿引起神裔的心动。
无论那个人是否无辜，是否愿意，是否苦衷，都完全不重要。
只要对方引起了神裔的化性，等待那个人的只有无需挣扎，也无需解释的绝境，逃到天涯海角也避不掉的追杀。
莱拉的双眉凝皱，那低垂睫羽之下的眼眸温柔而悲怜，低低喃语流露出止不住的黯然。
“绮莉斯，一定要尽快离开，这是为了你好。”
莱拉望着她，像是望着初晨绽放的生机盎然的蔷薇，尚且年轻就令她无比赞叹的璀璨生命。
也像是望着无意中闯下弥天大祸的懵懂孩童，或即将面临危机而尚未察觉的无辜囚徒。
“再留下去……”
再留下去，你会死的……
莱拉没有继续说完未尽之语，她倾身靠近一把拥抱住了面前的少女，安抚地轻拍对方后背。
绮莉斯闻言怔住，不解的皱起眉，被拥抱住的身子微僵。
莱拉不是会危言耸听的人，也没有玩笑调侃别人的习惯，她怀有悲悯之心，更容易体恤他人，她权威大气，也行事严谨，是神殿少有的平易近人的上位者。
也正因为如此，她说话从不会是无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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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之神裔. 卡莱奥X 绝世琴师. 黎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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