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馄饨(1 / 1)

这厢,文舒窈手持两把菜刀,把这坨肉馅当成李维桢、那帮追兵和看守士兵,使劲剁着以泄心中愤怒。等怨气发泄完,肉馅也被剁得细腻非常卖相极好,文舒窈心中满意,将其全部装盘,又切些细葱,同姜末、盐、一点糖,料酒与肉馅一同调匀,沿着同方向一直搅打,直到上劲。

等搅完肉馅,她用筷子挑一小坨肉馅尝尝咸淡,觉得盐淡适合后,盖上一层棉布先放置一侧。趁着调料腌入味的时间,她起身去处理馄饨皮。调水和面,醒面后开始擀面,面皮越擀越长越擀越薄,最后折中切成两份摞在一块后继续擀,如此反复,好让面皮越发薄。

锅里炖着猪骨汤,此刻香味已经飘散出来。面皮擀到最后已叠得老高,文舒窈丈量好大小之后,将它切成方方正正的馄饨皮。剩下的面皮边不浪费全切成菱形,或点面粉全部抓散后扫进簸箕里,盖上一层棉布放置一侧,她想着这些面片不如等明天给春桃做成烩面吃。

馄饨皮、肉馅都已准备好,肉骨熬得软烂非常,天色也逐渐暗沉下去,只是到如今春桃还未回来,这让文舒窈不免着急,她寻思着出去寻一寻,但脚还没跨出厨房,就被看守士兵给堵在门口,两位面色严肃威严,丝毫没有通融之意,文舒窈好说歹说也没让这两个人松口,剩下一肚子话哽在喉中不知该讲不讲,最后只好先战略性撤退,去包馄饨。

这时,放置一段时间后馅料已全部入味,只见文舒窈右手手持一根小棍,将肉馅抹到馄饨皮上,小木棍粘起馄饨皮一角卷下来,左手食指顶住木棍顶端,大拇指往下一刮,一颗馄饨就已包好。如此反复,没过多久案板上就堆了一排排馄饨。

待夕阳最后一抹余光消失,才见春桃身影晃进园内,正往锅中添水的文舒窈心里一松,蹲下身往灶台里添了柴,准备下馄饨。锅盖掀开,热气撩起一层雾气,一颗颗圆润小馄饨被依次推到锅里,文舒窈拿过汤勺从锅中底部一推,盖上锅盖等着水滚开。同时她挑出两只大海碗,往里面调好调味料,放上小虾米、碎紫菜碎、一勺猪油。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停顿,一看就是常做饭之人,但是……春桃站在门口,看着眼前一幕,渐渐垂下眼帘不敢往下想。

馄饨在锅中滚了几遍,馄饨皮逐渐变得通透,香味渐渐散发出来,见馄饨煮得差不多,文舒窈拿过滤勺将馄饨打捞出来分装在大海碗里,随后用大铁勺将剩下一些肉馅并料酒在锅中烫熟,分在海碗中,最后浇上一勺滚烫猪骨汤。

“咚咚咚。”

文舒窈象征性敲敲案板,一边指着海碗朝春桃招手:“快来吃!冷了就不好吃啦。”春桃回了神,应声慢慢走进来。

同时文舒窈瞧着门外那帮士兵正探着头往里面瞧,文舒窈气还未消,噔噔走到门前,一把将房门给关上,随后挂着一脸笑招呼春桃快坐下来吃馄饨。

猪油融化在汤底中,汤面上泛起一层油花,紫菜整个舒展开来与虾米、肉粒在汤中晃晃悠悠,一勺舀下来,带起一颗馄饨七八许小料,一口送入,剁了许久又经过搅打上劲后的肉馅紧致瓷实,汤汁饱满,咀嚼后带给人强大满足感。而且这猪纯天然无污染,最大限度保持猪肉原味,文舒窈吃得满足,身心得到极大安慰。

许是被馄饨香味吸引,也或许是文舒窈面上那抹满足感染到春桃,只见她面上渐渐放松下去,似是想通什么,轻轻长吁一口气,随后唇角微微勾起,拿起汤勺舀起一勺馄饨送到嘴里,没咀嚼几下就一脸惊叹道:“娘子,真好吃。”说罢又塞上几口馄饨。

春桃:感动的泪水+1幸运值,+3点好运值

春桃:好运值+4

被春桃如此夸赞,文舒窈喜上眉梢,她指着棉布下还剩下的半板馄饨乐道:“嘿嘿嘿好吃吧,好吃你就多吃点,还有呢!”

春桃忙不迭点头,手底下没停着一直舀着馄饨吃,吃到快光盘,春桃似想起什么,抬头望了一眼文舒窈又很快惊慌地垂下头,弱弱问道:“娘子,要送去一份给王……”

话音还没落,文舒窈长臂一挥直接打断春桃,声音中满是抗拒:“不送。”傻子才给他送饭。

“娘子,王爷或许没吃过如此好吃的馄饨,若他喜欢,可能……”会饶了你。说到后半段春桃声音弱下去,她偷偷打量着文舒窈的表情,目光闪躲想掩盖住自己心中害怕。

“春桃,怎么了?”

来这个地方这么久,文舒窈就没见过春桃如此,不对劲怎么看都不对劲,特别是她问完,春桃更是慌慌张张垂下头,扭头去拭泪。

这越发不对劲,文舒窈坐到春桃身侧,拉过她的手,想要再仔细询问几句,谁料这番动作吓得春桃直接起身跪倒在地:“娘子,奴婢只是为娘子着想。”

“春桃你到底怎么了?”

瞧着春桃快要垂到地上的脑袋,文舒窈深觉之前这段时间内定然发生了什么,难不成那个李维桢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但春桃不愿意多说一句,只别过脸去不看她。

不知过去多久,房间逐渐寂静下去,只余灶台里柴火噼啪声,文舒窈终是没等来春桃回答,但她心中已知道大概是为何,心中一叹,直接起身走到灶前添柴加火,等着锅中水沸腾开将剩下那些馄饨一股脑全都下下去。

满满当当一海碗馄饨,被文舒窈小心翼翼端在托盘中,紫菜晃悠悠跟虾米、油花在汤中跳着舞。她身后跟着一队士兵,一直尾随她往李维桢休憩处去。

一行人途经前堂,文舒窈见一堆小婢子拿着水盆跪着搓洗地板,仔细嗅嗅,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浓厚血腥味,她心中腾起一丝奇怪之感,但稍作思考,觉得应该不是,没见春桃受伤。

“求王爷放过我阿爷。”

还没走几步,前面房门猛地打开,一位文弱娘子哭得梨花带雨被人从房中拖出来,额头淌血面色惨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声求饶。快要拖出房门时,那女娘猛地伸手抓住门框,凄凉一喊求王爷开恩,然而拖她的士兵并未因此而停留,直接将人生拉硬拽般拖出房门,那女子挣扎不脱,但脚上一双绣鞋被踢飞,滑进房内。

“王爷!”

下一秒,房内传来一声惊呼。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但足以让文舒窈震撼万分,看着有几位奴婢上前将房门前拖出的血迹给擦拭干净,文舒窈心底一沉,开始琢磨自己该如何跟李维桢交流才能确保安全。

“门外是何人?”

“回王爷,是文大娘子,”通报声传来,听着里面再无回应,跟着文舒窈的士兵又补上一句:“是来送馄饨的。”

许久,里面才传来淡淡一声:“进来。”

文舒窈清晰听到那士兵舒喘一口气,心中还未做出一个判断,房门就已打开,她被人带了进去。

一进去,就见两侧跪着一溜人,各个一副颓败模样只垂头盯着地面。文舒窈抬头就见李维桢坐在案几前,正揉着额头,神情肃穆,眉头紧拧,足以看得出他在生气,淮生竖立在一侧整理案卷,阅完的案卷已被其分类整理清楚,放在边上,垒成了高高的一摞。

房间里无人敢说话,静悄悄的有些渗人。

打量过坐在一堆案卷中的,文舒窈觉得好像从遇到李维桢开始,他不是在看奏章就是看奏章,有一说一此刻此景让她对李维桢的看法有一些改变,他算不算一个认真工作的暴戾摄政王?

不过当她视线移到地面书籍上时,没忍住差点笑出声,好家伙地面上都贴着符咒哈哈哈哈哈。

就在文舒窈心里嘀嘀咕咕时,一本案卷被掷下来,所有官员头垂得更低,紧接一道冰冷之言像冰箭一样射到每个人心里:“经此事者,斩!”这句“斩”铿锵有力,震得人心一抖,有人已经瘫软在地哀声求饶。

了不得,看一会案卷就杀一个人?文舒窈被此举震慑住,一扫之前对他的新看法。再瞧着瘫软在地的官员被拖下去,房内氛围更加严肃后,文舒窈有些坐立难安起来,思考半晌,她端着馄饨往前走去,硬着头皮开了口:“王爷,要不……先吃一口?”

说完这句话后文舒窈从对方目光中感受到,她似乎说得不是时候,对方眼神狠厉决然,像是要吃人。文舒窈有些怂地往后一退,但系统君在脑海中叫嚣起来——不要怕,他只是一个NPC而已!冲,勇敢的少年,你才是这个世界的Queen!这番叫嚣给了文舒窈莫大的信心,她抬头对上那副吃人眼神,一脸坦荡:“趁热吃会更好吃。”

感觉到对方满是探究的视线,文舒窈虽然心中仍余有一丝惊恐,但依旧昂着头故作镇定,她还不信自己会怕一个NPC。

眼见对方吓得瑟瑟发抖,却依然梗着脖子装镇定,李维桢心头忽然一松,所有探究化为点点星光,隐入眸中,他略微低头将案卷合上,朝着淮生指了指底下那帮人。

一个字都没说,只一个手势,顷刻间,房内之人全部被带了下去,只余下李维桢与文舒窈。

气氛再一次凝固,察觉到对方凌厉目光,文舒窈深呼吸一口气,往前将海碗放在案几上,并主动将备用银簪往碗中一探后拿出,来证明这碗馄饨没有下毒。

此举收入李维桢眼中,倒是让他意外。

“王爷,并没有人指派我来接近王爷,我也不想掺和王爷的事。”文舒窈将银筷收回,摆放上新筷子,将海碗推到李维桢面前,以极其淡定的腔调说:“然而事到如今,我倒是想跟王爷做一个交易。”说完,她仰着头,大大方方直视起李维桢。

意料之外的一番话,让李维桢眸色一沉,但对方一脸坦荡,眸光中也毫无遮掩,李维桢按捺住心中怒火一摆手,示意文舒窈继续说下去。

对方这副神色让文舒窈心中有些捉摸不定他到底是何想法,但话既然开了头,那就一次性说完,她沉着冷静,淡然出口:“我知道王爷霉运缠身,做什么事都会倒大霉,符咒虽然能保护王爷平安一时,但没了符咒,霉运依旧存在。”

话音落,李维桢目光一凝、寒芒闪动,杀意尽显,还没等文舒窈反应过来,对方跃到文舒窈面前,一把掐住她脖子抵在墙上,声音嘶哑粗粝,萦绕在文舒窈耳旁:“你可知,知道这件事之人如今都在何处?”

李维桢语气冰冷,字字杀机,文舒窈如坠冰窟,她下意识想要挣扎,然而强烈的窒息感令她全身无力,在意识逐渐昏沉间,识海中警铃大作,系统君捂着脑袋跌跌撞撞躲着跌落的系统数据,大喊大叫起来:“亲快醒醒!不能死,死了就回不去了!啊,不行扛不住啦,开启自我修复程序。”

虽然文舒窈没听清楚它说什么,但这番叫喊成功将意识逐渐模糊的文舒窈给掏了起来,她挣扎着伸出手抓住李维桢的手掌,拼命喘着气,努力挤出她想说的话来:“我能帮王爷消除霉运。”

随着话音同时落下的还有房梁上一块厚瓦片,径直将李维桢砸趴在地,而他跌落时手恰好带到旁边一摞案卷,直接翻倒将李维桢淹没其中。

“咳~”没了禁锢脱力跌坐在地的文舒窈手撑着地咳了好几声,她仰头看了看房梁,没见有什么问题。这一幕,真让她不知该庆幸还是哭。

而那厢李维桢将将直起身子想要站起时,又掉下来一片瓦片,再次将其砸趴。

文舒窈复抬头打量一番房梁,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惊奇怎么就这片房梁处掉东西,同时她看向地上趴着的李维桢,再次开口:“那个,我真的可以帮王爷消除霉运。”

话音刚落,又掉下来一片瓦片。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维桢:你可住嘴吧(捂头痛哭)

文舒窈:嗯?(挑眉)要不下次符咒贴身上?

李维桢: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