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荐福寺点灯记(1 / 1)

郡主襄宁 瓜栗闲闲 3336 字 2023-03-23

今日的天气算不上晴朗,但荐福寺上空依旧东风袅袅,香雾空蒙,门前正停着两驾朱轮华盖的大马车。

南边那驾车雕金围翠,满饰珠石,马儿稍稍动下蹄子便换来檐角的五色流苏和紫玉铃铛轻轻晃动,满车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荐福寺地处寸土寸金的安仁坊,往来香客都是出自钟鸣鼎食之家的达官贵人,于寺门前路过时也要忍不住多觑一眼,暗叹就得这样花团锦簇的香罗宝车方才衬得起福宜长公主的排场。

北边那辆马车虽也庄重清贵,可就不如南边那辆般曜如金日了,得凑近了仔细瞧瞧,才能看出那缕金织彩的车帷用料不凡,。

有相熟的人家留心看了看车上的徽记,便知这是寺庙常客临平侯谢家,谢侯夫人这是又来寺庙念经了。

福宜母女骄如孔雀般站在车侧,大大方方地任人羡视赞叹,而懒于人前露面的谢侯夫人却有些不自在,带着她家六郎先一步上来见了礼。

眼前两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家里还有一个捧着丹书铁券的国公和世子,满门显贵无极。

除了福宜还有些浪里乘风的计谋本事,姜家其余三个都是黜俭崇奢的男女纨绔,不过就算如此,谢侯夫人也不敢轻慢。

她虽虔心礼佛多年,不怎么参与太子的大计,但为着夫君儿子的脸面,对同一个阵营的福宜母女客气周全些,也是礼多人不怪嘛。

福宜眼眸微垂,理所当然的受着谢侯夫人的行礼,微笑之余不忘轻嗔道:"何须如此多礼,今儿我们母女还需谢夫人引路照拂呢。"

未出京去绥州前,福宜是个眼高于顶的嫡出公主,就如现在的安元一般,做事只凭一腔意气,何曾信过神佛之力。

因而姜家人对京城里的大小寺庙无一相熟,此番来荐福寺,差点连大门朝哪边开都摸不着,自然需要有个引路人。

福宜素不喜人风头压过自己,若这引路人是个身份可堪匹配、性子又沉静低敛的,那便是最好了。

思来想去,福宜只想到了在西山有过一面之缘的谢侯夫人,恰好她还是太子的舅母,转折亲走动起来更是锦上添花。

福宜递了个帖子到临平侯府上,没想到一贯深居简出的谢侯夫人应得也快,两家人这便相约于此。

予桃身为陛下亲封的襄宁郡主,虽与谢侯夫人差了一个辈分,但礼仪上却可互免了,只在谢知晏朝她拱手时,笑盈盈地回了一句:"谢大人也在。"

唔,这句话好像前几日在东宫见他时也这么说过,她见谢大人见得也太频繁了。

谢夫人并不奇怪福宜长公主会带襄宁郡主一同来上香,饶是她深居简出,也对前阵子的惠和大长公主晕倒一事略有耳闻。

想必福宜长公主这是特地带襄宁郡主来聆听佛音,洗涤晦气的。

谢夫人眼若流波,目光慢慢从福宜转到了予桃身上。

福宜长公主的小女儿生得真好,眉眼姝丽犹如春日海棠,通身气度又不像历经风浪的福宜般巍如宫殿,举手投足间尽是十几岁的小娘子才有的灵动烂漫。

反观她家六郎,年纪轻轻就活得跟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似的,除了上朝下衙,至多去东市的茶楼转转,成日在家半点生气也无。

谢侯夫人面上不显异色,心下悠叹,六郎要是有襄宁郡主十分之一的活泼明艳,她在佛前也可少念几卷经书了。

福宜见今日谢家六郎也随母而来,是有些出乎她意料的。

八年前福宜被迫离开京城时,连谢家六郎叫什么名字都不曾详知,而今人家都已长成在朝堂上可撑起一方天地的翩翩美郎君了。

谢家六郎盛名在外,入京这么久福宜还是第一次与他正面相遇,细细打量了半刻便觉传闻不假,京城众娘子的梦中人合该他这样的。

今日不是上朝疏议,也不是坐堂审案,而是陪母亲来寺庙进香这一寻常小事,谢知晏便穿的随意些。

脱去了繁复庄重的官服,他便如青山霁后的一朵轻云,朗润而清幽,但触手不可及。

福宜见此丽人,怡然一笑。

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谢六郎已过弱冠却不娶妻,在早婚成风的京城就像夜幕上孤零零的云端之月,引得一众适龄娘子也在家闹着不肯出嫁,非要等到他娶妻才肯死心。

自古红颜多祸水,放在绝色郎君身上也是适用的。

两边互相打量够了,才由福宜长公主起了个头儿,边带着几人往荐福寺里去,边对谢夫人随口道:"你家六郎是个孝顺的,公务如此繁忙还分出心陪着娘亲来上香。"

谢夫人口里念叨着'儿郎不如闺女贴心',又微微回头看了儿子一眼,目光温柔,隐含他意。

谢知晏偏过头,看向寺庙前院那座青烟袅袅的大铜炉,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心细的予桃却怔了一下。

谢夫人的眼神表面看着清波荡漾,深处却似乎一片荒芜,好像有一座坠落深海的残破孤城深埋眼底,不见天日。

予桃暗暗生奇,平日也没听说谢大人和他娘亲有什么龃龉,谢夫人何来这种眼神?

谢知晏容色冷淡,装作无事发生,予桃便不好无故提起这茬,排在福宜之后接了知客僧的香茶,被白眉长须的主持亲自迎进宝殿。

临平侯府就靠在荐福寺近旁,谢夫人是这里斋戒焚经的常客,饮完茶便问道:"公主预备先从哪一座佛殿拜起?"

予桃一听便头大如斗,听这意思是要把满殿神佛挨个儿拜一遍了。

"莫若先从东殿的大势至菩萨拜起?西面还有好些殿稍后再去不迟,临走前再去放生池做些功德,便算圆满了。"谢夫人见福宜迟迟不出声,如是提议道。

福宜对佛寺不熟,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一行人便跟着一个老僧东殿磕头西殿燃香,诚心诚意地拜了一路。

思及任务时间还有两天了,予桃本想在佛前念叨两句求个心安,又想到许愿若成了便还得再来还愿,懒人如她,自是作罢。

来至观音菩萨座前时,予桃已是十分疲累,膝盖一软跪坐在蒲团上,耳边是老僧苍哑的声音:"那边香案上有个签筒,郡主若有意可去抽取一支,或于菩萨跟前许个愿,只要心诚即可。"

这话半透半露,说得十分委婉,予桃听得明白却也没往心里去。

老僧也是好心,这里虽不是月老庙,但似予桃这般年纪的小娘子来了荐福寺,若求姻缘大多是要拜观世音菩萨的。

但她襄宁郡主可不是一般面皮薄的小娘子,闻此既不脸红也不躲闪,甚至兴趣缺缺,并不打算去求个签儿。

若是财神爷在上,那予桃定会自觉地长跪不起,至于求姻缘么,糊弄糊弄得了。

心上人在予桃这里尚查无此人,毕竟她是很看脸的,只这一条便筛下去一大帮人。

论及美男子,学富五车的汪照石勉强能算半个,可人家已是名草有主了。

至于远在绥州的张郎、陈郎、吴郎?算啦,仔细想想都还不够俊美。

来了京城整日忙着做任务,目前予桃所见过的美男唯有两个。

一个是太子,那是她的嫡亲表兄,近亲不结婚的禁令予桃实在舍弃不了,这心思就歇了罢;那另一个就是——

正跪在她身旁的蒲团上,闭眼默念心愿的谢大人。

予桃闭眼睁眼的一瞬,不由得目光斜视。

在菩萨金身的七彩佛光倾洒之下,谢知晏双手合十,跪姿笔直得宛若一尊白玉,若不是知晓他身在红尘,还以为这是个六根清静的谪仙人。

予桃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偷偷欣赏着他俊美无俦的侧颜,见他红唇微微张翕,垂下的鸦羽长睫却未有稍动,似乎在虔诚地许一个十分冗长的心愿。

如此郎君在侧,纵使上有菩萨坐镇,金光普照,下有佛音绕耳,香火萦续,仍阻不了予桃一时凡心摇动。

一会儿后,谢知晏才终于许完了愿,理了理袍衫恢复一身清冷之气,面色如常的站起身来,仿佛方才那个诚心如鉴的佛前信徒不是他一般。

予桃跪在观音脚下愣得太久,福宜忍不住回身提醒道:"桃桃,莫再烦扰菩萨的耳朵了,咱们该去点海灯了。"

予桃回过神,这才想起今日来荐福寺,第一要事是点一盏海灯,东磕西拜了这么久,倒把此事给耽搁下了。

予桃随即在丫鬟的搀扶下利落地起身,住持拨着一串菩提子,缓声问道:"郡主年纪尚小,有什么心愿还须耗费灯油在佛前供一盏长明灯?若是寻常所求,念给菩萨听听也就尽够了。"

点海灯的一般都是上有双亲需侍奉、下有儿女要教导的夫人们,似襄宁郡主这般一身轻松的未出阁的小娘子,能有什么操心事放不下的?

住持见多了人世疾苦,在他看来襄宁郡主已是求无所求了,实在不该太贪的。

予桃心有原由却不能明说,揉着衣角嗫嚅道:"海灯长明不灭,方才能表我诚心。"

谢知晏知她一紧张手中便会搓捻不止,上次在西市捉住她买书时,她也是这样绞弄着披帛,娇憨得紧。

天知道当时他费了多大劲,才勉强维持住京兆府少尹的架子,倘若那时襄宁郡主似后来有事请托那般低头求一求,他可就说不准自己会不会徇私轻纵了。

予桃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引得一贯诸事不问的谢夫人也好奇起来:"郡主有什么烦心事说给公主和国公听,还有达不成的么?"

谢知晏噙着笑的嘴角慢慢舒放下来,正色凝神倾听,他想知道襄宁郡主还有何所求,他还能不能像之前几次一样帮上忙。

为她所驱使,他一向是心甘情愿的。

奈何予桃真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如实说她是为了给一个不知名的小怪物点的海灯?

还是声情并茂地现编出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来?

可是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又随风而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

念念不忘至今只是因为,当年的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抱团互相取暖罢了。

时过境迁,予桃早已适应了大启的一切,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再不是京郊庄子里的"沦落人"了。

她唯一担心的是那个没来得及问清姓名的小童,是不是还留在那段夜雾深深的黑暗里,没人为他提灯引路,他只靠自己还能走出来吗?

当年那片京郊闲庄都是显贵人家的私产,予桃来了京城后,在西山与不少新旧权贵打了照面,可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人。

也是,他那样子是断轻易不会出现在人前的。

予桃怕人海茫茫难寻故人,便点盏灯照照路,未必是寄希望于菩萨显灵,不过是为了一份珍贵的情谊有所依托罢了。

可外人如此问起来,她是一句也说不出口的。

要怎么说呢,又要从何说起呢?

从她是个天外飞仙,一夜穿越至此说起,还是从福宜斗败被贬,懵懂无知的她被送到京郊避难说起?

予桃两头思量了一番,佛前不打诳语、不谈浮世争斗,两个版本哪个都不好说,便只好含糊道:"也不全是为我自己点的,有了灯,夜路便能好走些。"

其他人听着云里雾里,独谢知晏一个站在予桃背后,闻言浑身一震,不受控地由心头自四肢蔓延着剧烈的战栗,身形微动差点碰翻了袖边的签筒。

半刻过后他五指掐着掌心才令自己冷静下来,低头遮掩猛变的神色。幸好他远远站在香案旁,这点异样才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襄宁郡主声若蚊蝇的一句话对他谢知晏来说,仿佛是点燃了一支转瞬即逝的烟花,那一刻他脑内轰然声震,瑶光拂云,天花乱撒。

光华落尽后,谢知晏恢复了神志,掩袖摸了摸鼻子,似乎都能嗅到那呛人的烟火味。

他定了定心,狠狠责怪起自己想多了,他是襄宁郡主连认都认不出来的人,海灯怎么会是为他而点的呢?

这世上一生都在走夜路的人太多了,除了至亲,大抵没人会记得他谢六郎也是从漆漆黑夜里生生走出来的。

不过,能被襄宁郡主惦记着点灯的人,就算是孤身走夜路,也该是灯烛照彻、夜明如昼罢。

谢知晏很想叹出声来,又怕惊扰了心上的她。

在谢知晏胡思乱想的这片刻间,予桃也不好受,甚至在想是不是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点这盏灯好像也不会碍着什么。

好在谢夫人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见予桃面有难色,赶紧越过了这个话题:"时候不早了,郡主快些点了海灯许了愿,咱们好去用斋饭了。"

福宜对予桃有求必应,当下就慷慨地捐了一大笔香油钱,又问住持点盏海灯要舍多少灯油,她们家要点就点盏最大的。

住持连忙拦道:"郡主尚年轻,估摸着许的心愿也不大,点个一天五斤灯油的长明灯便可,添多了恐会折了郡主的福份。"

谢夫人也道:"不拘多少,都是佛前一份心意,还是按住持所言罢。"

福宜转头看了看予桃,见她的掌上明珠也点了头,这才作罢。

几人于佛堂外等予桃亲手点上灯许了愿,便在大小僧人的簇拥下,至谢家惯用的厢房用了一顿清清静静的素斋。

饭后谢夫人请福宜长公主上座品茶闲谈,予桃则绕着宽敞干净的厢房慢走消食。

这间厢房常年为谢府留着,收拾得很是清爽干净,日常起居所需的器物皆由寻常竹木制成,古朴大方,不饰金银。

除此之外,屋里一件赘物也无,西窗下用屏风隔开的小书房更是如雪洞一般,谢知晏正在那里习字,以求平心静气。

谈到提笔写字,予桃拿根炭条都比毛笔顺手,为了不做文盲,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练了八年繁体字,也就只勉强能够拿出来见人而已。

此刻谢知晏写得再怎么行云流水,她也只能挨在边儿上看看,顺便没话找话地夸上一句:"谢大人连写的字要比旁人黑亮顺滑些,像绸缎似的。"

"是这墨好。"谢知晏动作文雅,手下的力道收放自如,数笔浓墨写成了"春秋"二字。

予桃瞄了一眼窗外的千层翠景,歪着头看着这幅大字,问道:"这才暮春时节,如何就一下子提到秋了?"

"原本想写的不是这个,下笔走左了,便只好写成这副模样了。"谢知晏放下笔,自觉心境平复不少。

予桃正闲得无聊,有个话题可谈便一直追问道:"那大人原本是想写什么的?再写一幅不就好了。"

谢知晏眼神闪烁了一下,平静的心湖又被划出一道浅浅的波痕。

他方才神思游乱间,笔触由心,想写的原是"春风秋雨,落笔成念"。

幸好磨墨的玄乙失手拿墨块在砚台上磕了一下,才使他回过神来,长撇变短撇,硬生生的改"风"为"秋"。

好险好险,这八个字若写出来,只怕叽喳如麻雀的郡主又要追着问他所念何人了。

因此再写一幅是万万不能的,他怕下笔不慎就把心中所想漏了出来。

谢知晏不答话,予桃便自审是不是太聒噪了些,便撇下了凝眉不语的谢知晏,又去到福宜跟前凑趣儿。

福宜正在问西山之行存下的疑惑,即谢夫人为何如此笃信神佛,虔诚得好像随时会皈依佛门。

虽然她现下和出家差别也不大了,一个月里得有二十天都住在寺庙里,似荐福寺这般各处寺庙庵堂都为她留有固定的厢房,是真真正正的京都礼佛第一人。

予桃也迫切的想知道此中原由,虽然这个吃瓜任务放有十个月的长线,但早一天提交答案便早一天安心嘛。

可别像汪状元的青梅这个任务,今日都第九天了,太子派出去的人还没回京传报呢,把她急得团团转也没辙。

谢夫人没遂了予桃的愿,即便被人当面问起,沉静片刻还是找了些托词敷衍过去:"佛祖普度众生,我等蝼蚁合该勤加侍奉,不过是多抄几卷经书罢了,不值什么。"

这答话的路数,和予桃方才一模一样,倒令拿不到真答案的予桃没了脾气。

都是身负秘密的人,予桃很能理解,自己视为珍宝的秘密在别人眼里说不定连石头都不如,还要被狠狠挖苦一番。

就比如她现在要是对着众人说,她其实不是原本的姜予桃,而是来自千年之后的倒霉蛋,人们听后是会将她奉若神明,还是一致嘲笑她发疯了?

予桃不傻,自知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自己的秘密千万要守好,就是对着父母兄长也不敢泄露一星半点儿。

她根本不敢想有一天能对谁敞开心扉的说出这个秘密,这么可信的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出现了。

要不这个任务还是不做了吧,倒扣250分就让系统扣好了,再做别的任务补上就成,何苦去挖别人藏好的珍宝。

予桃由己及人,决定暂且放弃找寻谢侯夫人为何这么信佛的任务。

母女俩想得差不多,福宜也不是有心要刺探人家的秘密,见此找了个台阶给彼此下:"我还当是谢夫人许了个天大的心愿,得偿后才如此费心还愿呢。"

谢夫人待人宽容和善,并不气恼被问及此事,福宜这么一说,她便就坡下驴:"是曾许过不小的心愿,佛祖怜我,我自当报之以诚心。"

福宜低头饮茶,只当是谢夫人顺着话头说的客套话,予桃却正好瞧见谢夫人又向谢知晏的方向看了一眼。

谢夫人的眼神如郁郁秋水,予桃见之不忍,谢知晏却似个无情无欲之人,面色如常地在这汪眼神中逆流而过,伸手接住了险些被门槛绊倒的小沙弥。

小沙弥借着谢知晏的胳膊站稳身子,摸着只有三个戒疤的小脑袋,结结巴巴道:"今儿下午寺里没、没有讲经,师、师父问贵人们要不要去放生池或是姻缘树看看。"

放生池各处都差不多,姻缘树却是荐福寺独有的。

它是寺后院一颗百年老银杏,其上挂满了祈愿的红绸带,绸带两端系有小石子,京都人人相传,若能一次就把绸带抛去挂在树枝上,便能与意中人成就美满良缘。

对于这个,福宜是不信的,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

京城那么多爱慕谢家六郎的小娘子,总有一个能碰巧把红绸扔上树的罢,怎么至今谢六郎还是独身一人?

可见此树不准,不过是爱玩闹的小娘子们拿来安慰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长章写来顺手,这一章可以概括为:相看儿媳的婆婆&相看女婿的岳母&被郡主反复搞崩心态的谢大人,哈哈哈

(看谢大人心累,我怎么这么快乐)

对了,上一章的侍卫给了他一个单独的段落是因为他后面还有不少戏份嘿嘿,人家可是有名有姓的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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