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1 / 1)

父女俩眼神交流完毕,程始提出离开。

“凌将军既有伤在身,当多加休息。我们母女三人就不打扰了!”

“父女!”

“阿父说错了吗?”瞪了少商一眼,程始又道:“我与夫人备下谢礼,已命人送至您的院中,凌将军,告辞!”

程始见凌不疑不语,便带着少商程姣一路小跑出了前厅,到前院才敢说话。

“也不知是否是阿父的错觉,只觉得这凌不疑今日看阿父尤其不顺眼,句句似在呛我,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了!”

程姣:人家想少商一个人来探病,看你顺眼才奇怪!

“不是错觉,他从见到你开始,脸色就极其不好,说话也不甚好听。阿父,你何时得罪他了?”

程姣:就刚才!

程始长叹一声:“皆道文人相轻,谁知武人也相轻。只怪阿父,为人太过优秀连他都嫉妒!”

程姣:阿父,您的脸皮是忘在凌不疑那了吗?

“阿父,我们可快些回去,方才我腿都软了!”

“程娘子,程将军,三位请留步!”眼看马车就在眼前,后身却响起如催命一般的声音,少商脸色十分难看。梁邱起一本正经道。

“方才我们少主公发现了半枚玉佩,想必是女公子无心落下的,只是无论如何也寻不来另半枚。所以,还劳烦女公子回去一同找找。”

“这就去找,这就去!”

少商心知这是凌不疑用玉佩来威胁她,忙不迭的跑回去,程始也想去结果被黑甲卫团团围住,梁邱起说听闻程始力大无穷,可以以一敌十,所以想讨教讨教。程始心知凌不疑是想留下少商,推辞家中还有急事要办,对程姣和少商道。

“姣姣,你在这陪着你阿姊,嫋嫋,你照顾好你自己!”

“阿父,我...”少商没想到程始这么快就投降,说好的会保护她呢!

“你行的!”程始十分不走心的鼓励了一句,之后就上了马车。

“姣姣,你...”

“哎呦,梁邱大人,我似有些腹痛,可否带我去...”

“在下这就带女公子去更衣。”

少商看着逃得飞快的阿父和阿妹,觉得她果然不是亲生的!见少商不情不愿回了前厅,程姣也不装腹痛了,她故意让少商自己进去,是明白凌不疑这人不答目的决不罢休,如今她们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识时务些好。

“梁邱大人...”

“女公子不必称在下为大人。”

“那好,梁邱将军,我腹痛是装的,带我回前院吧。”

“怎可让女公子在那里等候。”梁邱起对自己家少主公的心思看得清明,程四娘子必定是他们的少女君,怎可让少女君的妹妹在前院干等。

“无碍,找个马扎给我就可以。”程姣态度坚定,梁邱起照她说的办,只不过把马扎换成了坐榻,放于前厅的石阶下。今日多云微风,程姣坐着坐着就犯困了,刚闭眼就听见大门有马蹄声。

“这是又有人来探望凌将军了?”

“看这马车,是太子。”

听到是太子,程姣连忙起身:“既然凌将军有贵客,我等也不好再打扰,我去通知我阿姊。”

程姣进门时,凌不疑仍坐于主位,手里多了块羊脂玉。他看向立于下方的少商,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手中的玉佩,好似在抚摸少女柔嫩的脸庞。梁邱飞已经向凌不疑禀报太子和裕昌郡主来访,程姣对少商小声道。

“阿姊,我们先走吧。那裕昌郡主本就看你不顺眼,今天还有太子帮她撑腰,我们还是先走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少商点头如捣蒜,姊妹没走到门口就被凌不疑叫住。“等等!”

两个人像木头桩子一样转身,凌不疑看着少商,目光中带了丝哀怨:“我为你牵扯旧患,你来探个病都不情愿,就这么不愿看到我吗?”

凌不疑这般作态,少商傻了程姣麻了,心里直骂凌不疑是个黑心莲。

“我...”少商犹豫着开口,结果被进门的人打断。

“太子殿下到~”

“子晟!”见太子到了,程姣和少商忙站到一旁。太子一身鸦灰色长裳,方脸宽眉深目,身后跟着袁慎,还有裕昌郡主和她的跟班王姈。程姣瞥见裕昌郡主一脸的愤色,心知今日必有一场嘴仗要打。

“子晟见过太子殿下。”

“子晟不必多礼,善见说你伤势严重,我赶紧来瞧瞧。”

“我也是看学生少商焦急,误以为将军伤得严重。”袁慎说着看向少商和程姣的方向,少商板着脸,一脸的‘我听你编你就是想来看热闹’。程姣目不斜视,把袁慎当空气。

“凌将军,不会怪善见打扰吧?”程姣一听这话就想笑:一个黑心莲,一个绿茶男,你俩配一脸啊。

“我若觉得打扰,你就不会来了吗?”

“善见也是担心子晟你的伤势。”太子殿下看样子是个老好人,还喜欢帮我保媒拉纤。“其实吾等都很关心子晟你,特别是裕昌,更是担忧得日夜难眠。”

太子转头去看裕昌郡主,才发现厅中站在两个陌生的小女娘:“这两位女娘是?”

“曲陵侯程始之女程少商。”

“程姣。”

“见过太子殿下。”

“她就是之前与楼家退亲的那位程四娘子,”王姈走到少商身边,故作担忧道。“少商妹妹,你被退亲时我日日为你忧虑,如今来探病怕不是心中另有盘算了吧?”

“多谢王家娘子挂心我阿姊,不过王家娘子有件事可误会了,与楼家退亲乃是我家主动,今日来看望凌将军一是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二是怕耽误王家的赏花宴。若早知道郡主也来凌将军府上探病,我们定会避开今日。”程姣就差没把晦气写脸上了。

“就怕有些人假道谢之名,行亲近之实,赖贴上去,夹缠不清。”

少商冷冷道:“也不知道谁为瞧凌将军压垮桥掉进湖里去。谁夹缠,谁赖贴!”

程姣笑得格外甜美,少商知道王姈这下要倒大霉了,她阿妹那张嘴损人不见血比袁善见还要毒上几分。程姣走近王姈,下巴一抬,连俾睨别人的姿态和语气都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心怀龌龊者,看什么都脏。这种人,对上别人的视线,便想到勾引,看到别人笑,便觉别人卖弄风骚。在这等人眼里,不管旁人做什么都是错的,实则,不过是他们心里龌龊!”

“你!”

“不过王家娘子倒是提醒了我,你说我阿姊来探病是实亲近之行,那你们...”程姣说着眼神看向裕昌郡主,王姈刚要反驳,程姣突然扶掌一脸的恍然大悟。

“瞧我这脑子,原来王家娘子这是在提醒我阿姊,这想亲近也得能亲近得了才是,不然浪费四载光阴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程姣含沙射影,裕昌郡主没说话,王姈倒是怒了。“你说谁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又没指名道姓,王家娘子何必着急对号入座。”

“你们姊妹,好生不要脸!怎么还敢来十一郎府上!”

太子似乎是从未见过小女娘们打嘴仗,才发觉这女娘们互怼起来一个个比那朝堂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大臣还杀人不见血。

“今日是我请程四娘子来府上的,有何不妥吗?”凌不疑在上首淡淡开口。

“可她私下还与其他男子密会拉扯过。”王姈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说不过程姣,又和少商掐起来。“我家婢女在程氏货栈旁的僻静处见到过,说那人的身形绝非楼垚,也非你阿父!”

“你胡说!”

程姣听了一脸的兴奋:难道少商还有别的追求者?

少商见程姣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多了,忙对程姣使眼色:那人是袁善见。

程姣:啧,居然不是新瓜。

见两姊妹的眼神往他这飘,袁慎也反应过来:“王娘子,那位男子应是在下,那日程三娘子也在,不过有事不曾跟来。在下为师代传音信,特去请少商君相助,有何不妥吗?”

袁慎解释时,程姣和少商再一次眼神交流。

程姣:袁善见不会是你第二任未婚夫吧?

少商:我还不至于这么想不开。

“我阿妹说的极是,有的人满脑子都是男盗女娼,便见谁都觉得放荡。我与袁公子若是有半点见不得人之事,我出门就被马车撞死!”

程姣听了忙捂住少商的嘴:“浑说什么,两个人的事怎么非要你发誓证清白!”

“对哦...我与袁公子若是有半点见不得人之事,他出门就被马车撞死!”

袁慎听了,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们俩!

见其他人都被她‘豪迈’的誓言给镇住了,少商赶紧向凌不疑告辞。

“凌将军,保重身子我走了。”

“凌将军保重。”

姊妹俩转身就走,袁慎对王姈放了句狠话,之后也跟着追了出来。

“两位请留步!”

少商和程姣全当没听见,袁慎又喊了句两位程娘子留步,结果俩人都不甩他,反而走得更快了。袁慎人生头一次被人这么不待见,都气笑了。

“程五娘子,你的马不想要了吗?”

程姣闻言停住脚步,被扯住的少商十分不满:“他喊的你,你拉我做甚!”

“我都陪着你来凌府了,你可不能不讲义气!”眼见袁慎还有个十几步就追上来,少商急了,她现在可不想听那袁慎的冷嘲热讽。

“我一个女娘,讲什么义气!”少商说着用力扯回袖子,跑得比兔子还快。程家的马车送完程始回府后,又回来接两个女公子,此时刚好到了凌府大门前。少商见了程家的马车双眼一亮,上车凳都不用人扶了。

“快走,快回府!”

程姣看着这个没良心的阿姊把她一人丢在凌府,只能长长吐气。

“程五娘子可真是健步如飞啊,在下若是不喊你,没准程五娘子就直接驾云而去了!”袁慎身高腿长,一段路追下来除了身上的玉佩还在摆动,衣袖都不曾有一点凌乱。

“袁公子,我的马呢?”

“在我府上,你与我一同回府,然后把马带回去吧。”

程姣无奈,只能跟着袁慎,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到大门口,就见一辆华丽马车停在那,从上面下来一位年轻公子和中年男子。

袁慎看见那马车敛了表情,对程姣道:“是三皇子和小越侯,你一会儿站在我身后,不要说话。”

程姣听说那年轻公子是三皇子时,心就直突突,想着她怎么这么倒霉!谎话编得一套套的,结果转头就掉马不说,她骗的人还是个皇子!听袁慎如此安排,当即重重点头。

“善见见过三皇子,小越侯。”

“袁公子这是来探望凌将军?”程姣站在袁慎的左后方,跟着他行礼,起身时也把头低着。

“正是,不过凌将军正打算休息,善见就不准备打扰了。”

“殿下,来看我们来得不巧啊。”

“是吗,这位女娘是?”程姣觉得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她头顶上,心跳又快了几分。

“善见的一位学生。三殿下,小越侯,太子殿下此刻也在凌将军府中。”袁慎微微挪动,挡住程姣。

“哦,三殿下,那我们...”小越侯刚想说改日再来,王姈和裕昌郡主就面带愤怒的走过来,看也不看他直接上了马车。

被两个小女娘无视,小越侯刚要骂两句,说王姈身为皇后甥女竟然如此狂妄目中无人时,太子殿下也一脸郁色大步流星的走出来,仿佛也没看见他这个人。小越侯当时心里就把宣氏上上下下,而且连皇后和太子都骂了遍。

“皇兄如此慌慌张张,岂不失仪,是发生了何等大事?”

“裕昌被子晟气得心碎,吾怕她做傻事,你们进去看子晟吧,吾去追她!”太子说着急急忙忙上了车马。

“三殿下,小越侯,善见也告辞了。”程姣见终于可以走了,忙跟在袁慎身后上了袁家的马车。

上了马车关好了车门,程姣长出了一口气,换来袁慎的鄙视。

“程五娘子和王娘子斗嘴时的勇气都哪去了,怎生见了三皇子就成了懦鼠见了狸猫?”

“我程氏出身草莽,家父只是一介武夫,小女见到贵人自然心生畏惧。”袁慎知道程姣没说实话,可他又不明白她为何会害怕,只能转换话题。

“今日为何对我视而不见?”

“袁公子,难道我们很熟稔?”

袁慎愣了一会儿,哭笑不得:“就因为我抢了你的马?程姣,我好歹是你的夫子,你也太过小气了吧!”

“袁公子学富五车,应该明白不告而取谓之窃,况且那是我的心爱之物。”踏雪被袁慎骑走三天,程姣的心就跟猫奴的猫被人抱走了三天一样,天天抓心挠肝的,要不是顾忌名声,她早跑到袁府找袁慎了!

“算你有理,此事是善见做的不妥当,那我便与你说说这三皇子。”袁慎寥寥数语,却说得都是重点内容。三皇子字子端,越妃所生,性情刚正不阿。程姣心下想,这三皇子还真叫子端,袁慎的重头戏就来了。

“三皇子原先有个得宠的姬妾,她的父兄仗着她身怀有孕,欺压百姓强取豪夺。数日前三皇子知道了,一怒之下,不但将宠姬的父兄捉到廷尉府,还叫扬侯纪遵严加审讯,最后二死三流放,家产尽没。那宠姬得知后当夜就自尽了。”

程姣知道袁慎故意说给她听的,淡淡一笑:“这与我有甚关系?”

那三皇子是多看了她几眼,不过绝非什么男女之情,而是对她说谎之事有所察觉。

“程姣,以程家门第,世家大族的子弟一般都不会迎娶为新妇,除非...”

“我知道,除非是纳为庶妾。”她知道,她很早就知道人生下来就有三六九等,也更能理解少商被迫和楼垚退婚的痛——那是第一个真心爱她之人,也是第一个平等看她之人。

“袁夫子放心,我程氏女绝不会与人做妾,不也会损了您的名声。”

袁慎任程家教席先生的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他今日已经在太子和三皇子面前称少商和她是他的学生。如果哪天她或少商给人做妾,丢人的不只程家还有他袁善见。

“我并非看不起程氏...”其实袁慎之前想说的是,一般世家大族的子弟不会娶门第不对等的新妇,除非用情至深。“...我这也是为你好。”

袁慎总觉得今日三皇子打量程姣的眼神,很不一般。

“学生谢过夫子苦心。”程姣觉得这三皇子的性情有些暴躁严苛,虽然以后相间的机会少之又少,但还是避开些为好。

次日程姣患上了咳疾,咳起来撕心裂肺,她之前身体健康很少生病,这次咳疾又来势汹汹,萧夫人,少商还有程姎都忧心不已,一度都想留下来照顾她。程姣百般劝说,直言王家下贴是给程氏面子,阿母一定要去,最好能在宴上为堂姊多相看几个郎婿。

在古代咳嗽算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疾病,因为咳疾久治不愈就容易发展成为痨病,是以之前桑氏的咳疾不见好转,程止才急得到处寻医问药,皇甫仪听了也忧心忡忡的让袁慎传话。

程姣知道自己只是心病,哪个女孩子不曾幻想过自己可以嫁入皇家,但现在那点幻念全被袁慎打消了。袁慎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她听得分明:她不配为皇家新妇。

程姣虽然不认为自己是天之娇女,但也是程始夫妇宠爱着长大,如此被一个人直说她不配高嫁,心里自是发堵,这一堵就生了病。自觉只是生个病,没什么大问题的程姣,又捶了一阵子的软枕撒气,看得起怎么样,看不起又怎么样?她大可以嫁一游侠儿,狼藉天涯。

让婢女保持室内通风,程姣自己多饮了些水,随后就准备睡回笼觉,而王家宴会上,没见到想见的人却见到讨厌的人,王川此刻的心情十分不美妙。

作者有话要说:程家说白了就是草根,程少商跟凌不疑退婚了之后不得不去冷宫,一是因为伤心,也是因为全都城人的嘲讽和冷言冷语。我觉得归其根本就是古代等级分明,而少商成了那个跨越阶级的人,而且还不是跨了一两级。

29号的更新今天发了,下次更新是31号,我的胆结石又复发了,去医院检查。